想要付出什么，那首先……我得先拥有什么吧？

我只是一道灵息。

我有什么？

不想给，也不用找这样的借口来敷衍我啊？

天道沉默了好久。

具体是多久，它已经想不起来了。

它只记得，虚无中突然传来一道叹气声。

天道说，“我刚才算了算，你若是一直修炼下去，你将会成为这片天地最完美的存在，当然，是除却我之外的……所以，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干脆，便把你的‘完美’付给我。如何？”

它想了想，很干脆地点头。

完美？我要那个干啥？

还有，刚才提到的那啥修炼……那又是什么东西？

虚无中传来一声轻笑。

随着轻笑声结束。

灵息，变成了一个人。

不，严格来说。上半身是人，下边，是一条长长的尾巴。

从身体的轮廓来看，它变成了一个女人。

她的身体很丑。

她的脸，同样很丑。

上古年间，天地还没有人的存在。

那时候的人，还只是猴子。

于是，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审美。

……

……

它很开心。

它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它不再是一道空气。

它可以触碰到自己的双手和脸庞，当然还有嘴巴。一想到自己可以像*一样去吃虫子，可以像花草一样去饮露水，它就开心地大笑起来。

“谢谢你，天道。”

说完这句话，等了许久，虚无的黑暗里，也没有飘回来任何的回答。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它，哦，不，是她……她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开始去体验全新的生活。

首先去的地方，是她经常去的那条溪水。

扭着蛇尾，快速来到溪水旁，低下头，她陶醉的欣赏自己那张脸。

然而就在这时，溪水中的鱼儿突然像是被吓到一般，疯狂朝四周游开。

“为什么要走？”她有些恼怒，伸出手，把一只小鱼抓到掌心。

刚得到身躯，迫切想要分享自己的快乐。于是，她用另只手捧着脸，并且把脸凑近了几分，问鱼儿:“你们为什么要走呢？别走，你看看我，现在我跟你们说话了呢。”

“哇呀呀呀，太可怕了！你别靠近我……我，我……我要吐了！”鱼儿作出一副呕吐的表情。

她皱眉，问道:“为什么要吐呢？难道你不开心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吐，反正我就是看见你的样子，我就是想吐……这大概，是一种生理反应？”鱼儿回答。

“哦，应该是你不喜欢我的样子吧。”她低下头，有些落寞。

“对对对，就是这样，求求你快放了我吧，我真的要吐了。”

“好吧，你不喜欢，我也不能强行让你喜欢。”

她突然抬起头，望着天空的阳光微笑起来。

抓住鱼儿的那只手掌，骤然紧握。

顷刻间，鱼儿变成了一摊血肉。

她微笑说道:“既然不喜欢我，那你就去死好了。”

……

……

从那一天起，整个世界都知道了，有一只怪物每天出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遇到花，便问花，‘你喜不喜欢我？’，回答喜欢，她便很开心地奖赏花，她的奖赏很丰盛，因为她只需要挥一挥手，花草便会长大，过不了多久，便会成为能够行走甚至能飞在天上的存在。

但若是回答了不喜欢，下场，只有毁灭。

久而久之，世间万物都知道了这样的一个存在。

因为谁也打不过她，所以就谁也不敢轻易去说‘不喜欢’……

那些凡是被她奖赏过的生物，后来跟跟随在她的身后。

它们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妖。

于是，那位奖赏它们的存在，便被封为，妖神。

……

……

随着身后的小妖越来越多，妖神变得苦恼起来。

她很聪明，并且很强大，能轻易从它们故意伪装的表情背后，看到它们心中真实的想法。

“咦惹……妖神虽然很伟大，但是……她的长相……啧啧啧，我还是不评价了。”

“真的是，她为什么会长这个样子？猴子的身体，蛇的尾巴，关键是，她那张脸……怎么说呢……”

“塌鼻梁，宽心眉，脸盘比芭蕉叶还大，关键是，她的牙齿好锋利，看着好瘆啊……”

“总结一个字，丑！两个字，巨丑！”

这些，便是真实的评价吗？

我真的很丑吗？

妖神每天都在扪心自问。

她时常偷偷去河边，从河面的倒影中观察自己。

看得多了，她渐渐伤心起来。

因为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好丑。

不仅是尾巴丑，脸更丑。

越看越伤心，以至于后来她再也去河边了。

这世间有天地灵气，她通过吸纳这些灵气来强大自己。她可以使用这些灵气，去改变她能看到的东西。

比如，她随手一指，地面的花草，就会变成一头雄狮。

她指向大山，那原本光秃秃的大山，就会长出数不尽的花草……

然而，当她把手指指向自己的时候，却发现，她无法去改变自己的容貌。

这个发现让她很伤心。

终于，她再次来到天穹之上，来至那片虚无之中。

“喂，天道！你给我出来！”

“怎么了？”——对方依旧在虚无中，只是传递来声音。

妖神问:“我现在的样子很丑，你帮我给变好看一点。”

“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这是一场交易，这是你用自己的‘完美’换来的。”

“那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这总行了吧？”

“改主意？难道你想重新变回一道灵息？”

听到这个问题，妖神沉默了。

她想起当年的生活。

那时候，她只是一道空气，不能吃喝，不能说话，甚至不能从河面中看到自己……

那时候，好像比现在还要惨，还要难受。

于是，她摇头，“就没别的办法了？”

“没有。”

“真的没？”

她不死心的追问。

然而，天道不再回复她。

……

……

回到自己的王国。

妖神把自己关在房间，谁也不见。

这一关，便是很长很长时间。

兴许过了有几年，某天，她突然冲出房间，笑着对全世界宣布一件事情。

她说道:“我准备找个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