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渊》

第80章 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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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的宅子越来越大,人员却没有增多,渐渐的就有些难以支撑了。多的不说,单是几日清扫擦拭一遍,都有些难以做到了!

云家可不缺钱,人手不够,招募雇佣一些,也就是了!可是,云家后宅新上任的后宅管事,十分心疼钱啊,宁愿每日多劳累一些,也不愿多花这份钱!

而云家本就没有几个杂务丫鬟,除了夫人,二小姐,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外,就剩一个“做什么就毁坏什么”的依云了!若是逼着她做事,那无异于拆家一般,更何况云静还很宠着她呢......如此一来,真正在做事,也能做事的,只有梅香一人。

早先,有夫人亲自督促着,像这些贴身丫鬟们或多或少还都忙活一下。而现在夫人不管了,新任管事梅香年纪小,也没什么威严,怎么可能指挥得动她们呐!追的紧了,她们伺候的小姐们也不乐意啊!

梅香心里苦啊,感到委屈了,就偷偷的抹眼泪。

一次,云静让梅香为她购买点物品时,发现她的泪痕还在,便急忙放下手头的事,贴心的询问缘由。

在自家小姐的安慰下,梅香一五一十的说了当下的难处。她吐完苦水后,甚至还想请自家小姐出面,好好地吓吓那些越发“懒散”的贴身丫鬟们!

云静还以为是谁欺负了她,听完缘由后,不禁莞尔,劝道:“你跟她们置气,也犯不上啊!你既然忙不开,就再招募雇佣一些能做事的丫鬟婆子,不就好了吗?”

“可是......那样会花很多钱啊!而且,咱们家新来这里,附近的人也会欺生,不肯好好做事的!”梅香说出了她的考虑。

“这个也好办啊!你只雇佣年小的丫鬟,她们容易听话,而你可以慢慢培养她们,教她们做事!如此一来,她们以后也肯听你的!等太忙的时候,就临时花高价招募一些年富力强的人员,按工付钱,她们也不容易偷懒!”云静如此建议道。

“......是,梅香照做就是了!”梅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云静苦笑,她只是一个建议而已,怎么又成了她的意思了!不过,她也没有纠正,梅香毕竟还小,先慢慢教着,总会成长起来的!

云静嘱托梅香前去向夫人领钱招募丫鬟时,她忽的想起另外一件事,也立即出门,找到了正在切磋驾车技术燕六娘和冷荷!

燕六娘见云静走来,急忙下车,上前施礼:“大小姐,您是不是有事吩咐?”

云静先点了点头,然后才边思索边问道:“六娘,我此刻寻你,确实有件事!咱们迁居至此,已经有段时间了,虽然太平无事,但不能过于放松了!咱们府中,又多为女性,一旦出了事,也不方便让她们犯难!所以,我想委托你,为咱们家招募并训练一些家丁护卫。平时他们帮着做点杂务,需要的时候能维持下局面,便可以了!”

燕六娘当即点了点头:“确实有必要!咱们的宅院很大,很难全面照顾!即便是闯入个小贼,也能惊吓到夫人和小姐们,所以招募些家丁护卫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像这种事,我也不方面出面吧!”

“为何?”云静不解!

“我也是女人啊!”燕六娘露出稍有的扭捏之态!

“哈哈......”云静大笑,笑的燕六娘更是不自然了!待止住笑意后,又问道:“你管着他们又能怎么了?还怕别人笑话啊!”

燕六娘急忙解释:“大小姐,您可能误会了!到了我这年纪,就不太计较男女的界限了!我只是怕管不好他们......而且我就是一个赶车的,也没做过这类的事!”

“哈。你担心的,原来是这个啊!你大可放心啊!难道你还看不出夫人的意思吗?让我的贴身丫鬟梅香管内,不是明摆着想让你管外吗?再说,当今世道,也不是没有女管家啊!”云静劝了几句后,见燕六娘不是很抵触了,当即打保票道:“有我为你撑腰,你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啊!”

燕六娘又琢磨了一会,才认真的回应道:“听从大小姐的安排!我尽量做好!”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放手去做就好了!等你招募了人手后,对你的任命便会下来!”说到这,云静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梅香正要去招募丫鬟,我们一起跟去看看,如有合适的,我先试着为你招募一些。若是不够,你就按照我的方式,继续补足!”

燕六娘一喜,再无顾虑,当即应下!

正在二人想要出去时,冷荷一溜烟的跑了过来。二人以为她有事,便驻足等待!

冷荷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云静和燕六娘的交谈,心里陡然一亮,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也想讨要个较好的差事做,便蹬蹬蹬的跑了过去。

她到了云静面前,毫不拐弯抹角的道:“大小姐,冷荷进入云家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吃得好,睡得好,但整天没事做,实在愁人。冷荷想换个差事做,您......可不能太偏心了!”她可不傻,出力不讨好的工作,她才不愿意换呢!

云静哑然失笑,问道:“那你想做些什么?”

“冷荷有力气,能吃苦,只要不是清扫擦洗之类的细致活,都可以!”

“敢揍人吗?”云静冷不丁的问道。

“啥?揍人?为什么啊......”冷荷看着云静不似说笑,就急忙认真的道:“如果有人招惹了大小姐您,冷荷就是拼死,也要揍他的!”

“呵呵,不需要你拼死!你以后继续跟着六娘,给她打下手!”云静给出了答案!

冷荷不解,见云静和六娘又要走,顿时急了,带着哭腔的追问道:“大小姐,到底让冷荷做什么啊!”

云静挥了挥手:“等回来后,让六娘详细告诉你!”

等云静和燕六娘走远了,冷荷才带着惆怅和不解,无奈的回到马车旁,继续锤炼驾车的技艺!

出了院门后,燕六娘笑着为冷荷解释道:“大小姐,冷荷就是太实在了点,脾气很值,并不是有意冒犯,您别生她的气!”

“怎会!我让她跟着你,就是想让你照顾着点,别让她吃了太多不必要的亏!以后,若是遇到合适的,就会让她以府中丫鬟的身份再次出嫁,余生也算是有个着落了!”

“是,大小姐!”应声后,燕六娘又略带感慨的道:“大小姐,您和夫人真是好人啊!我燕六娘能认识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云静拍了拍燕六娘的肩头,没有多说。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愿意为她们着想,只是想让她们更好的做事而已......

新上任的云家后宅管事梅香,有些紧张的走在镇上专门用于招募和雇佣的那条小巷里。

百余位蓬头垢面,衣着褴褛的受雇者,颓然倚墙而坐,静静等待别人的挑选。

他们可不敢主动上前为自己争取机会,万一要是惹怒了雇主,他们便会被永远的赶出这里。如果,他们连这里都不能待了,那多半会是死路一条了!

小巷里,脏乱,阴暗,散发着恶臭,让对气味本就较为敏感的她,更感不适。

她的衣着,干净整洁,舒适柔软,漂亮美观,即便相较于那些小户人家的小姐们,她也已经能够略胜一筹了!

小姐和夫人对她的好,对她的信任,让她的心气越来越高,她甚至都记不起自己先前的模样了......直到她来到这里,看到那些躺在那里,饿的毫无生气的人们,才陡然想起,她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啊!

只是,这些人没她的命好!她有幸进了云家,并成为了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渐渐的才有了现在的她啊!

忽的,她有点不敢看这里的人了,她很想赶紧从这里走出去。在这里,她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他穿不过气......

“梅香,怎么了?你的脸色很差,不舒服吗?”就在这时,她陡然听到了自家小姐的声音,那个让她陡然安心的声音!

梅香惊讶,急忙寻声望去,果真看到了自家小姐!

“大......公子!梅香没事......您怎么来这里了啊!”像是找到了宁静的港湾一般,看到自家小姐,她顿时不慌了,甚至连称呼都没有喊错呢!

“没事就好了!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赶紧告诉我,我还是懂点医术的!”云静安慰下后,也松了以后一口气,解释道:“我打算招募点家丁护卫,就带着六娘前来看看。原本打算和你一起来的,没想到你已经先出门了!”

梅香急忙致歉:“对不起,都是梅香不好!”

云静不以为的罢了罢手,询问招募的进度:“你先来一步,可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没......”梅香怯生生的回答着,她自从进入这里后,就开始胡思乱想,连正眼都没瞄过,那里还有心思挑选啊!

云静也不是事事皆知,那里清楚梅香此刻的心思啊。不过也没责备什么,她四下打量一番后,当即指着不远处的那对小姐妹,询问道:“她们虽瘦弱一些,但都很精神,你觉得她们如何?”

梅香想也没想就答应道:“梅香这就前去问问!”

云静苦笑,但仍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答应。

等梅香走远后,六娘才低声叹息道:“您对梅香悉心栽培,真是用心良苦啊!等以后,她若能察觉此点,又不知是何等感激!”

云静淡笑,回应道:“没事,她还年幼,教导一下,会好起来的!不说她了,咱们一路走来,也看了个大概!年轻的,身强体健的男性,只有少数几位......这类的先不要挑,再观察几天,如果还在,再试着接触他们!眼下,你先去找些骨骼粗大的女性,或者年龄稍大点的男性,从中挑出五六位身体健康的即可,以应付当下急缺!”

燕六娘笑着答道:“符合您的要求的,约莫还有八位,两女七男,我这便去一一询问!”

云静点了点头,笑着赞道:“还是六娘做事,让我省心啊!”

燕六娘快步离开后,云静见梅香还在同那对小姐妹的父亲商量,她便好奇的走了过去!

“......不能低于五个银币!”小姐妹的父亲不容置疑的道。

“最多四个!哼,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雇佣人家的子女了!你要知道,我们云家的夫人和小姐,可好了,她们能进入云家,那是去享福去的!”梅香寒着脸,作势欲走。

那对小姐妹的父亲,顿时急了,立即起身哀求道:“你就行行好吧!我家都饿了好几天了!”

“那也不行!”梅香一口拒绝,但随后又神神秘秘的低声道:“我们云家,对待下人,不仅吃得好,穿得好!而且我家夫人还说了,以后所有的丫鬟,每月都有月钱......月钱啊,你懂吗?只要她进了云家,不被赶走,就能每月拿钱啊!虽然她们还小,做不好太多事,但只要勤快,不惹夫人小姐们生气,就肯定有月钱!她们要是争气点,乖巧点,过了几年后,每月就能得到一银币呢!”

那对小姐妹的父亲,惊的睁大了双眼,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做丫鬟还能拿月钱的......更离奇的是,表现好了每月能拿一银币啊!要是这样,一个丫鬟就能养活一家人了?这还要男人做什么啊!

他有点不信梅香的说辞!

梅香也不急,摆出姿态,当即就要前往别处。

这毕竟是买方市场,小姐妹的父亲可不敢死扛,而且他家里确实揭不开锅了,就等着这钱救命呢!他见梅香真要走了,只得无奈退让!

“行,行,四银币,就四银币......不过,要立即付钱,不准拖欠!”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再说,他也不了解云家实际如何,若真如对方说的那样,他就不要钱,也会拼了命的把女儿们送进去......然而,这不是还不信嘛!

梅香淡笑,立即领着他们去了小巷后,找到镇上的管事建立契约。等双方拿到了契约后,梅香便当即付了款。

镇上管事看到云静就跟在后面,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乱说,爽快的处理了此事。而梅香也主动缴纳了公证费!

等小姐妹的父亲拿到钱后,立即老泪纵横,对小姐妹一劝再劝,让她们务必听话勤劳,千万别惹主家不高兴,让自己受罚......最终,他还是依依不舍的远去!

梅香没有催促,耐心等他们一家说完话。然后,才带着那对不知如好是好的小姐妹,还有些小惆怅的回到云静面前。

“花了四枚银币,雇佣了她们!”向云静介绍后,急忙催促小姐妹:“快上前见过云家大公子!”

小姐妹怯生生的重重跪地,磕头行礼后,也不敢擅自开口!

云静让她们起来后,便嘱托梅香:“等会招募齐了后,先带她们换身干净的衣服,收拾一下,再带到娘亲面前,让她也知晓此事!”

梅香笑着应下。

然后,她又在云静的引导下,主动寻找合适目标......时间不大,她就招募了足够的人员!

梅香真做起事,还是很有一套,云静看重她,也绝不是一时好心,而是梅香真的值得培养。就拿这件事来说,她抛开心里的那点小顾虑后,立即干净利落漂亮的完成了这件事!

梅香领着八位小姑娘,先行离去,毕竟还要先为她们准备两套衣物,以及全新的生活用具——这是云静特别嘱托的。

由于燕六娘选择的较为细致一些,目前只定了两人,其余的还在筛选之中。云静见她不需要自己帮忙,也信步离开了!

这里的情况,云静看在眼里,感触很多,但也仅此而已了!眼下的世道就是如此,她所能做的,实在有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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