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过了“中秋收徒”的节期之后,“一名客栈”的生意又进入了淡季……
如今,即便渐渐进入了年关,客栈生意依然没有太大的起色。
这天傍晚,毕来财手托下巴,正在大堂打瞌睡,突然,他的手被一把推开,顿时吓了个魂飞天,张口就骂道,
“又是哪个兔崽子,打扰我清梦?!”
哪知,当他睁眼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对金童玉女似的修士!
其中,那个少年修士颇有些眼熟……
再是揉眼一看,他顿时惊声大叫,说道,
“这不是小欢子吗?你怎么回来了?!”
陈欢拱手一揖,嘿嘿一笑,说道,
“毕大哥,好久不见!”
毕来财上下打量着他,再瞥眼看了看他身边这位清新脱俗的女修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慨然说道,
“小欢子……不,陈公子,你可是大大有出息了!”
陈欢摇头笑了起来,
“我哪是什么公子,在你这里,我永远都是小欢子!”
他顿了顿,带着明月坐到了临窗的一桌,催促道,
“劳烦毕大哥给我们上一桌好吃的吧!”
毕来财微微稽首,再看了一眼明月,不禁连连啧舌,恭敬地退开了。
不过,酒菜一上桌,陈欢二人却成了台上的猴子,客栈里的伙计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远远地盯着他们,嘴里还议论纷纷!
毕来财是什么人?跑堂的!
他那一条舌头,几乎能把活人说死!
一入后堂,明月就被他描述成了小欢子的“相好”……
结果,惹得后厨的黄三、打杂的石头等人心驰神往,纷纷抛下了手头的活计,前来围观!
陈欢不停把羊肉夹给明月,说道,
“你尝尝,这菜不错!”
筷子刚刚放下,他又给明月夹了鱼肉,笑道,
“这应该是从梦圆河现捞的,很鲜!”
看着这一幕,躲在楼梯口的石头吹了个口哨,笑道,
“小子,小半年不见,变得怜香惜玉起来了哟!”
陈欢一脸尴尬,朝那头狠狠瞪了一眼,骂道,
“滚!”
然而,他的制止似乎没有起到作用!
一双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只叫他如坐针毡,面红耳赤……
明月双颊微红,问道,
“你们认识啊?”
陈欢面色羞赧,苦笑着说,
“你忘了吗?我当时在这间客栈里做过伙计……”
他顿了顿,无奈地说道,
“我原本想投师蜀山,奈何,他们到了中秋前后才开门纳徒,所以,只能暂时寄居在这家客栈里!”
说到这里,他的心口砰砰直跳,两眼炯炯有神,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的眼睛,说道,
“命运挺奇怪的,就是在这里,我又遇上了你……”
这一刻,明月娇躯微颤,手中的筷子险些掉落!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心慌意乱,急忙埋下了头,默默吃起了碗中,陈欢夹来的满满菜……
离开客栈的时候,毕来财偷偷拍了一下陈欢的屁股,一脸鬼笑道,
“终于被你搞到手了,厉害呀!”
陈欢脸色微红,但心中却也颇有些兴奋,望着大路上那一抹动人的身影,他心口一热,紧紧追了上去。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边红霞绚烂,空阔的田野上,弥漫着淡淡的薄雾……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迎面吹来一阵阵晚风,明月突然起了兴致,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好似一个快乐的孩子……
不过,甫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就立刻收敛了自己,双颊微红,稍显窘迫,抬眼看了看陈欢,苦笑着说,
“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自己了……”
这时,红霞漫天,她那动人眼眸里映衬着玫瑰似的浪漫,仿佛两湾永恒的海洋,让人陶醉!
陈欢目不转睛,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明月,你真美!”
明月心中莫名一乱,面对他那灼热的目光,刹那之间,胸口仿佛有一头小鹿在撞……
她急忙侧过脸去,看向一旁,冷冷地说道,
“饭已经吃了,你还有事吗?”
这话一出,陈欢正在发热的大脑,好似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火熄灭了……
他懵了……
看着明月的冷漠背影,一时之间只急得手足无措,支支吾吾,
“我……我……你……你……”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再见他这副窘迫模样,明月心里不仅没有一丝丝的反感,反而还觉得有趣……
她转过身来,直勾勾盯着陈欢,冷然说道,
“你要没事,我可回去修炼了!”
明月是什么人,陈欢最清楚,那是说走就走,决不含糊的人!
看她道袍飘飞,转身就要离去,陈欢心中一急,瞥眼看了看远处的梦圆河,忽而灵机一动,抚掌笑道,
“听说……梦圆河波光粼粼,河边风景秀美,这时候,天色尚早,不如……不如我们一起去游览一番吧?”
明月黛眉微皱,踟蹰不定,犹疑着说,
“可是,师父最近所讲的《正气歌》,我还……”
“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接受!”
陈欢心里窃喜,不等她说完,当即故作深沉,正气凛然,
“世间万物,欲速则不达!修真练道,更要循序渐进,劳逸结合……”
他顿了顿,双目炯炯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孩,诚恳地说道,
“明月,你就圆我这一个梦吧,不然,我会寝食难安,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如此一来,世间也会少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剑侠!”
听得这话,明月嘴角微笑,瞥了他一眼,
“照你这么说来,我如果硬着心肠不去,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陈欢嘿嘿一笑,拱手一揖,
“仙子冰雪聪明,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坐视一个少年沉沦下去,却熟视无睹……”
说完,就定定地望着她。
明月无颜拒绝,只能叹了口气,勉为其难,
“好吧,我可不愿世人戳我脊梁骨!”
听得这话,陈欢“哟嚯”一声,激动得大叫连连……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蜿蜒的田间小路,来到了静谧流淌的梦圆河。
望着河边一片片的芦苇荡,他们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和回春真人斗智斗勇,劫后余生的一幕幕……
这时,两个人之间就莫名增添了一份温暖:
那是经历了生死的情愫!
尽管如此,但明月却若即若离,好似有意无意地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晚霞之下,他们一齐走在河边,先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答着,不久,就沉默了!
只是安静地漫步在河边的草地上。
此时,晚风习习,芦荻摇曳,天边的晚霞绚烂动人,仿佛一朵朵初开的红玫瑰,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梦圆河中,流光溢彩。
自从下山来,陈欢的心就保持在高频率跳动,此时此刻,望着眼前如诗如画的风景,和梦寐以求的佳人……
他恍恍惚惚,好似做梦,呢喃着说道,
“其实,在很久之前,我们就已经来过这里……”
明月有些懵懂,抬头看着他,惊讶地问道,
“有吗,什么时候?”
陈欢深呼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在梦里!”
明月黛眉微皱,顿时愣住了!
却见他一脸幸福,自言自语,沉吟着说,
“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常常做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月光皎洁,河水流淌,我总是隐约梦见一个女子的婀娜背影,她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裳,轻轻走在河对岸,口中吟唱着哀伤的歌,可是,长久以来,我一直不知道她是谁!直到遇见了你……”
说到这里,他目光盈盈,定定地望着她,深情款款地说,
“直到我们再次重逢在那个小客栈中,我才明白,我梦里的那个女子,他就是你!”
这一刻,听着陈欢的深情告白,明月身心酥麻,心慌意乱……
见明月稍显惊慌,眼光躲闪,转身凝望起了眼前的河水,陈欢横身拦在了他的身前,泣声说道,
“明月,你就是上天安排的那个梦中人……”
望着他那灼热的目光,明月心口砰砰直跳,躲无可躲,只能后退一步,说道,
“陈欢,你是天纵之才,初入蜀山,就能击败领路师兄,能够得到你的垂青,我深感荣幸!”
“不过,早就在我懂事的那一天,我就已经立下誓言,如果没有救出母亲,这辈子绝不会动情!”
说到这里,她摇头苦笑,哽咽着说,
“所以,你不用再在我的身上枉费心思,慢说一颗无极金丹,半年的不离酥,你就是把心肝都掏出来给我,没有救出母亲,我这辈子就是个冰人……”
这一刻,陈欢终于明白了:
原来,她身上披着的这一层冰冷外衣,竟然就是刺猬的反甲!!!
心疼之余,他也怒了,脱口而出,
“那就让我化开你的冰心!”
说着,他愤然举起手中的镇妖剑,厉声说道,
“告诉我,你母亲究竟怎么了?她在哪里?!我会用手中一柄长剑,划破这片天地,来帮你!”
看着他那天真而又诚恳的模样,明月感动之余,却苦声而笑,摇头说道,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今之计,我只能勤勉修炼,尽快参研剑道,三年之后,晋升入万剑门,如此,才有希望……”
听得这话,陈欢眉头微皱,心道,
“难道,这事跟万剑门有什么干系么?!”
他心潮澎湃,朗声说道,
“你一心救母,我有心逐梦,尽管目标不同,但我们的方向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剑道独尊的万剑门!”
“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携手并肩,同心协力!”
他顿了顿,激动地说道,
“如果学了太离剑法,我们都将脱颖而出,三年之后,成绩位列甲等,自然顺理成章,晋升万剑门!”
听得这话,明月黛眉微皱,玉手一颤,迟疑着说,
“太离剑法?!你说的,该不会是万剑门绝技,天下第一剑法,太离剑吧?!”
“可不是吗?!”
陈欢抚掌而笑,得意洋洋,雄赳赳地说道,
“昨夜一战,我击败李乘云所用的剑法,正是天下第一的太离剑!”
明月惊喜交加,却又大感诧异,好奇地问道,
“可是,太离剑乃是万剑门绝技,从不外传,你从哪里学来?!”
陈欢嘿嘿一笑,顿时兴致勃勃,口若悬河,把那天前往风华城买不离酥,到偶遇断掌男人,最后身陷狐狸窝所有情节,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明月不禁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喃喃说道,
“原来,为了这份不离酥,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陈欢咽了口唾沫,苦声而笑,说道,
“可惜,临走之时,那人依旧没有将最后一式剑法传给我!”
看他一副毫不知足的样子,明月咯咯笑了起来,调侃道,
“正如那个男人说的一样,谁叫你太抠门,只请了他八碗粥?!”
说到这里,陈欢眉头一动,大感好奇,
“你说,这个叫沈星云的断掌男人究竟是什么人物,竟然有这么大的神通?!”
却见明月黛眉微皱,朗声着说,
“沈星云是剑道前辈,万剑门不世出的高手,当年位列‘御剑七子’之一!”
见陈欢一脸茫然,她娓娓介绍道,
“沈星云少年成名,年轻时代,就以手中的一柄铁剑横行于修真界,故以‘铁剑道人’之名早早称雄!”
“不过,此人天性洒脱,虽然贵为圣天师沈天钧的后裔,却狂放不羁,因此被同道冠之以‘剑狂’之名,位列御剑七子之一!后来……”
说到这里,她稍显迟疑,
“后来,天庭和万剑门联姻,玉宸帝君把自己的亲妹妹玉凤公主嫁给了沈星海,也就是沈星云的哥哥……”
“有传言说,早在多年前的论道盛会之上,沈星云就结识了玉凤公主,二人已经暗生情愫,他当时也向玉宸帝君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结果,事与愿违……”
陈欢一愣,迟疑着问道,
“最爱的人,成了自己的嫂子!?!”
明月苦声一笑,点头说道,
“似乎是这个意思!”
“玉凤公主嫁到昆仑山之后,整天愁眉不展,夫妻并不和睦!沈星云看在眼里,更是贼心不死,十多年后,被人爆出,他竟然和兄嫂暧昧偷情,甚至生下一个女儿……”
听到这个惊天暴雷,陈欢不禁长大了嘴巴,
“看来,苏丽娜那天的嘲讽之言并不都是恶意攻击!!!”
“事情败露之后,他们兄弟反目,沈星云自己也身败名裂,不仅受到了断掌之刑,还被逐出了万剑门,从那以后,玉凤公主也私自离开了昆仑山,从此不知所踪……”
她顿了顿,迟疑着说,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叫做阿依古的小女孩,应该就是他和玉凤公主的私生女!”
她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
“阿依古,乃是生活于昆仑墟中的古华夏方言,意思就是团圆!!!”
这一刻,陈欢心头此起彼伏,想不到,那个落魄邋遢的男人,身后竟然有这么多的故事!
这时,他眉头一动,嘀咕道,
“这么说来,他不就是沈梦秋的二叔?!”
那么,那个玉凤公主不就是她的亲娘!!!
一直以来,陈欢对那个母老虎似的沈师姐满是憎恶、害怕,可是,此时此刻,当了解她的身世,他突然有些怜悯,开始同情……
一个从小缺乏母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懂得爱,懂得温暖?!
听着别人的故事,流着自己的眼泪……
眼看暮色渐深,陈欢试着问道,
“既然我们都想晋升入万剑门,那今后的休息日,就让我陪你一起研习太离剑吧……”
明月一愣,不禁脸色微红,稍显羞赧,低声说道,
“我怕自己太笨,学不会这么精妙的剑法!”
陈欢爽朗一笑,拍着胸脯说道,
“我这等榆木脑袋,只用了三天就学会了,你这么聪明伶俐,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得这话,明月莞尔一笑,眼神之中,颇有些难以察觉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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