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云开见月明》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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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留下,你们都下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以后府中有什么事,可以去找翠竹她们几个,不能这样私下殴打人。”我让他们把男孩留下,张大带着其他人退下,做各自的活去了。

男孩还是跪在地上,脸上有污泥,还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很是可怜。

“芽叶,你带他下去,清理一下伤口。”

芽叶把他带下去,我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上面那个雪字,有些咯手。

书房,玉佩,雪。

过来好长一会,他们才回来。

脸上的污泥虽然没了,脸上的伤口看着比刚才还要严重,那帮刁奴,下手真狠,完全不顾这还是个孩子。

“奴才多谢王妃。”

“你先别谢我,我还没问清楚这玉佩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接下来我问你的,你要如实招,如果有半点假话,立刻送你见官。”我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回去书房附近?”

“小人叫贺星,我那天因为肚子饿,睡不着。想去厨房找些吃食。不想天太黑了,走错了路,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书房附近。捡到了这块玉佩。王妃,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偷,这块玉佩真的是我捡到的。”贺星哀求着说,说完,一直朝我磕头,祈求我相信他。

“那你捡到之后,为什么不上交,反而自己要私藏下来?”

“我,我是因为。”贺星吞吞吐吐不肯说。

“王妃,我看他就是想把玉佩私吞。小子,我告诉你,即使这玉佩不是你偷的,但是你想私吞下来,也是不能轻易饶恕的,也要带你去见官。”芽叶在一旁说。

“不要带我去见官,我不是故意的。”贺星哭了,“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不上交的。”

“芽叶,你别吓唬他。”我看来芽叶一眼,让她老实点。“你只要从实交待,我不会送你去见官。”

“多谢王妃,我捡了这块玉佩后原本想交给张大,后来起了歹念,王妃,我是有情有可原。我在这府中因为年纪小,经常受张大他们几个欺负,动不动就打我,不让我吃饭。我想这有了这块玉佩,我就可以换点钱,有了钱就不用挨饿了。”贺星又哭起来了。

“我这身上都是他们打的。”他哭着卷起自己的袖子。

“啊,怎么成这样了。”芽叶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叫了出来。

上面都是被鞭打的痕迹,有些伤口一直不愈合,血肉外翻,都有些腐烂,看着让人心惊胆跳。

“他们打我,虐待我,不让我吃饭,我是因为受不了才想着留下那枚玉佩。我真的是被逼无奈。王妃,您就饶了我吧。”

他身上的伤确实是吓到我了,那帮刁奴,怎能如此凌虐一个孩子。太不是东西了。

“你别哭了,这次玉佩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们那些人为什么要欺负你?”我压着怒气。

“我自幼没了爹娘,被卖进王府。那些人可能因为看我年纪小,又没有依靠,才虐待我。”

一个孤儿本身就很可怜,还为奴为婢,遭人凌辱。

“芽叶,你去请个大夫,为他医治身上的伤口。以后他就在我跟前伺候,我看谁还敢欺负他。”

“是,我现在就去。”芽叶也没有啰嗦,马上去请大夫。

我带贺星回到我的园子,让其他人拿来些饭菜。

“你不是几天没有吃饭了吗,怎么不吃啊?”

贺星站在桌子旁边,低着头,抠着手指,不敢动。想说什么确没有说。

“你吃吧,你身上有伤,吃饱了才能好好养伤。”我又劝他。

“王妃,您真的不报官抓我?”他怯怯的问。

看来刚才芽叶的话,确实吓到他了。

“不会,刚才我不就说了,玉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事我会帮你解决的,你别担心了。”

“谢谢王妃。”他终于肯吃了,受伤的胳膊拿筷子还是有些费力,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

“你慢些,不够还有。”我笑着说,“以后你就跟着我,不会再让你饿肚子了。”

他停了一下,咽下嘴里的饭菜,“嗯,我以后会当牛做马的伺候王妃。”

他又开始哭了,眼睛红红的,像我之前养过的小白兔。

“你是男子汉,不能这样一直哭,别人会笑话你的。”

“嗯嗯,我是男子汉,以后不会这样哭了。”他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他一边吃,一边告诉我,他今年十三岁了,来府中才一年。他不是京城中人,随父母来京城投奔亲戚,路上遇上劫匪,父母为了掩护他,被贼人杀害。而他侥幸逃过一命,一路乞讨来到京城,可是所投奔的亲戚早已搬离京城,投靠无门,又被人贩子拐骗,卖进王府。每天生活暗无天日。

我之前也听哥哥讲过,延州有山贼,一直是朝廷的危害。他们抢劫过往商旅,当地知府虽然也曾派兵剿匪,虽然消灭一些山贼,但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山贼一直没有完全消灭,还时不时就出来抢劫,延州知府也是没有办法。一出兵,山贼就漫山遍野的跑,一撤兵,山贼就出来。这也是延州一大祸害。

我此前一直以为山贼只抢劫富商豪客,没想到现在他们穷凶极恶连普通百姓都抢劫,简直丧尽天良。

等他吃饱了,芽叶也带着大夫回来了,没想到翠竹也跟着过来了。大夫给贺星诊断一番,还好都是皮外伤,伤口虽然严重,不过还没有伤及内脏。

大夫包扎好伤口开了药,翠竹就吩咐下人去拿药,我让芽叶带着贺星收拾一个房间先下去休息。

“王妃恕罪,奴婢治理不严,让府中发生这种事。”等其他人都下去后,单剩下翠竹一人。

“你先起来吧。”毕竟是这府中的管家之人,毕竟也是王爷的人,我初来乍到也不适合大动干戈。

“谢王妃。”

“今天也是凑巧,让我碰上这事。我们王爷在外,名声一向很好,在京城中百姓口中也是乐善好施之人。如果传出府中虐待小童,这事对王爷声誉损伤极大呀。”我对翠竹说。

“是,王妃说的是,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一会定要严惩那几个施暴之人。”刚才大夫给贺星处理伤口的时候翠竹一直在旁边,贺星身上的伤口她也看到了。

虽然在这高门大院之中,谁家都有些腌臜之事。或许有比这更甚之事,但是今天让我碰到了,便不能不管。

“翠竹,我知道这王府人多事多,难免会有这些龌龊的小人混进王府,这也不是你的错,人都有疏忽的时候。这样吧,把那几个欺凌人的恶仆撵出王府吧。”这样的人在府中待着,想想我都不舒服。

“是是,我一会就去把那几个人赶走。”

别的也没什么事了,我正想让翠竹退下,毕竟她对我也不是那么尊敬,只不过今天的事她没有理,所以才对我言听计从。

“王妃,您真是心地善良之人。前几日,奴婢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妃恕罪。”翠竹看着我,说话真情切意。

她突然说这话,我有些不知怎么回应。

“这,这每个人看到当时的情景,都会像我这样做的,不能看着一群大人殴打一个孩子吧,于心不忍啊。”我顿了顿,“你身为王爷的人,为王爷做事也应该,但是我想说,我已经嫁给了你家王爷,是他名正言顺的正妻,是他的王妃。作为一个娘子,关心自己相公也是理所应当的。我关心王爷,想知道王爷的行踪也是应当的。”

“王妃说的对,奴婢了解了,那没有别的事,奴婢先退下了。”

“没什么事了,贺星这个孩子以后就在我跟前伺候了,别回花园干活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也干不了什么。”

“是,一切都听王妃的。那奴婢退下了。”

也不知翠竹有没有把我刚才说的话记在心上。

晚上,萧弘一回来,我便把今天的事告诉他,毕竟贺星是个男子,虽然年纪小,也是男女有别,需要萧弘一知晓同意此事。

萧弘一很快就同意把贺星留在我身边伺候。对撵走那几个恶仆的事也没有什么意见,还说府中内宅之事,就应该由我作主。

“王爷,妾身还不是很熟知府中事务,翠竹做的很好,暂时还是由翠竹来吧,等我慢慢熟悉府里在做决定。”我先推辞了管家之事,因为时机还未成熟。

“也好,翠竹做事周全,那就先依王妃的。”

“王爷,这块玉佩是贺星在书房附近捡到的,我想应该是您的,现在物归原主。”我把那块刻有雪字的玉佩拿出来放在萧弘一面前。

“原来是他捡到的,一会本王重重赏他。”萧弘一对我说话时脸上一直带着礼貌确有些疏远的笑容,但是在看到那块玉佩时,确露出真实的愉悦,看来这块玉佩对他真的很重要。

“王爷,这玉佩?”

“哦,这块玉佩是我要送给,不,没什么。总之这次多谢王妃帮本王找回玉佩。”萧弘一不肯把话说完,有所隐瞒。

晚上回到房间,我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放着的是我捡到的萧弘一的玉佩,环形羊脂白玉。今天捡到的那块也是环形羊脂白玉。

摩挲着这块玉佩,上面没有刻字,只有梅花,不想那块玉佩那样咯手。原本想在新婚之夜把他还给萧弘一,没想到度过那样一个新婚之夜,之后也一直没有机会给他。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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