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个老妖怪，卢卡的反应要比所有人都好太多，破绽只稍纵即逝的出现了一秒，飞快调整好状态平视伯爵。

“你有意见？”他吊儿郎当的问。

远处的娜娜正和一群女吸血鬼讨论今年珠宝的流行样式，旺财也盘在沙发靠背上听得津津有味，卢卡收回余光，“真是靠不住的家伙”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秒。

“并没有，那几个吸血鬼起先我都邀请他们来领地居住，可惜他们拒绝我了。拒绝了我的橄榄枝，吃一点苦果也不奇怪。”

“你称这种为吃一点苦果？”

寻常人吃苦果，一点小差错。吸血鬼伯爵口中的吃苦果：掉脑袋没命。

“尊贵的猎魔人先生，对我们来说，只有生或死，从没有其他选项。”

卢卡端起酒杯，里面的浅金色的液体正不断往上窜小泡泡，哔啵哔啵的，两人一时都没有什么话好说，更多的是默不作声的互相打量。

如果眼神能够实质化，他们早就交锋好几个回合了。

在一旁讨论完项链和戒指样式的娜娜终于注意到了在这纵情声色的宴会厅里唯二格格不入的两人，她下意识放下手里的项链转头看向卢卡的方向。

“哎呀，娜娜小姐，我刚刚跟你说的香水就是这款哦，是百合玫瑰和橙子的香味，难得不甜腻的花果香，你来试试吧！”身边坐下一个美艳的吸血鬼，娇笑的地上一个水晶瓶，瓶身细长，有八个菱面，顶端是一朵盛开的水晶玫瑰，浅粉的颜色，精致又漂亮。

还没打开，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就已经飘到了鼻端，就连旺财这种对香水毫不敏感的类型也忍不住立直身体来嗅，的确是十分好闻的。

这样的香味一下抓住了娜娜的全部注意力，她喷了一点在手腕上，舒服的香味从鼻端流向四肢，从进屋开始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终于被冲淡。

“真好闻。”她真心实意的称赞，早就把卢卡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那女吸血鬼显然是欣喜与自己的品味被称赞，又冲着空气喷了两下，恰好飞入一只金色的蝴蝶，被香雨一淋，软软的落到娜娜的裙摆上，形成一只金色的蝴蝶，淡淡的金光点点，好不美丽。

娜娜心情大好，又就香水的配料和女吸血鬼们聊了起来，这些女吸血鬼平时没事做的时候多半也就是沉迷享乐，所有与享乐有关的事务她们都喜欢，所以在这点上和娜娜意外的合拍。

卢卡那头已经结束了沉默交锋，又开始了你来我往的试探。

“那不知伯爵能为我提供什么样的服务？”卢卡抿了一口酒液，漫不经心的微笑衬得这个问句更加不正经了。

伯爵也笑：“不论你想要什么，只要在这片土地上我都可以许诺给你。”他夸张的张开手臂，仿佛在告诉卢卡他的能力有多大。

“那如果我想成为王？”卢卡调笑的反问。

“也可以满足你，只是代价不一般罢了。不过我以为你的梦想会比这个更有趣点。”

卢卡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梦想就是这样庸俗，和所有人一样。”

“诶，这样啊，那多无趣。”伯爵眯了眯眼，半真半假的嗔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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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身体不自主的朝卢卡挨近。

卢卡紧绷肌肉，随时准备迎击。

“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这双眼睛。多么耀眼的黑色，犹如极夜的混沌，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呢？”

伯爵眼眸瞬间转为金色，目不转睛的盯着卢卡，卢卡毫无闪躲的迎上伯爵充满打量的目光。

“这样的眼睛，我还以为你是恶魔。”伯爵笑着下了判断。

卢卡没有任何动摇，淡定的答道：“我也以为能给出那样的许诺的是恶魔，而不是吸血鬼。”他手指慢悠悠的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到底是吸血鬼还是恶魔，或许我真的该确定一下。”

“喔喔，冷静卢卡先生，不要在这里拔刀，这是宴会，我们都该文明些。何况，我不擅长打斗。”伯爵讨饶的举起双手，投降似的摆了摆。

“那阁下擅长什么？”

“谈判。”伯爵好整以暇的靠过来，在卢卡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告诉我吧，你想要什么？”

卢卡侧过头，吸血鬼伯爵姣好惑人的面容就在咫尺，他扯起嘴角：“那要看你能给我什么。”

伯爵弯起眼：“你特别讨我喜欢，所以我也不同你兜圈子了。我这里有能看到别人过去的吸血鬼，你只要答应我在蝶之馆住一年，我就叫他出来。”

卢卡还未动作，一双手忽然插了进来，一手拍在卢卡耳朵上，另一手抵在伯爵的额头上，用力一推，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一米多。

伯爵一惊，刚才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而卢卡根本不需要抬头只要从血腥味和各种香水味混杂里分出娜娜的香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娜娜拖着长裙，一下翻过沙发靠背，隔在了两人中间，这动作粗鲁不合礼仪，却又意外的潇洒利落。

她刚一落座就用胳膊把卢卡往旁边顶了顶，示意他坐过去些，离吸血鬼更远一些。

“魅魔小姐。”

“伯爵，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对别人的东西下手吗？”娜娜气势汹汹的翘起二郎腿，下巴高高扬起，垂着眼角睨吸血鬼伯爵。

“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只是卢卡先生并不是你的所有物吧。”伯爵摊开手摇摇头。

卢卡也要反驳，娜娜就像是知道他心事一样反手捏了她一把，把他所有的话堵了回去。

“卢卡就是我的所有物，是我早就打下标记的。”说着娜娜扯开了卢卡的衣领，锁骨上清晰的刻写着娜娜的名字。

她得意的昂着下巴，仿佛一只开屏的孔雀，美极艳极向所有人炫耀。

“看清楚了吗？”

伯爵耸肩笑了笑。

娜娜收回手，又道：“所以你说的条件我们不会同意。”

“那就无法进行交易了？”伯爵作可惜壮。

“嗯嗯。”娜娜摇着手指否认，“如果是别的条件，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卢卡在身后扯了扯娜娜的长发，娜娜回头瞪眼。

“大小姐，不要自作主张啊。”

娜娜用一种“没出息”的嫌弃眼神剜了他一眼，小声同他讲：“先听听，又不掉块肉。”

卢卡无语，腹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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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掺和，指不定会让我掉多少块肉呢。

但腹诽归腹诽，到底没有反驳，反而用眼神示意伯爵讲出其他啊条件。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伯爵嘴上这么说着，手指撑起下巴又在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一人一魔的奇怪组合。

原来魔族里那个传闻是真的，一只魅魔果然和猎魔人签订了契约，使魔契约常见，但是他们这种共生的契约是极其罕见的，相当于把人和魔永永远远的绑在了一起。

关键是现在没有任何魔物知道这个契约是什么。

是的，就连那些活成老妖怪的魔物都不清楚。

又看娜娜和卢卡一前一后的坐着，卢卡明显比之前自如许多，而娜娜这种魔物力并不算强大的魅魔都能在一屋子强悍神秘的吸血鬼环伺的城堡里泰然的翘起脚尖，对这片领土上绝对统治权的吸血鬼伯爵叫板。

这份底气，到底谁给她的？

吸血鬼伯爵打理的光滑的长指甲划过唇角，大概是她身后那个强大的猎魔人给她的吧。

人类和魔物真的能这样相处？还是说总会有一天，他们也会图穷匕首见，拔刀相向？

在漫长岁月里磨去了好奇心的吸血鬼伯爵第一次对一个魔物一个人类的命运表示了好奇。他心情愉悦的哈哈大笑起来，所有吸血鬼都震惊了一秒，短暂的停顿后整个大厅里的吸血鬼都跟着笑了起来，独独他身边那个执事仍旧板着一张脸。尖锐的笑声盖过了歌剧声，让整个屋子被诡异到头皮发麻的笑声充斥。

卢卡皱了皱眉，不自觉的握住了刀柄，另一手攥着娜娜的手腕，以防万一他可以随时把娜娜丢到身后，自己挥刀阻断所有攻击。

不过这都只是他的多余操心。

吸血鬼伯爵的笑声逐渐小了，最后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他们吸血鬼是不会流泪的。

“真是有趣，我想好了交易条件。我可以让吸血鬼帮你看到过去，甚至将那些过去以幻影的方式注入你的大脑。条件是，每年的圣诞节前你们必须来城堡里做客。”

卢卡皱眉追问：“做客？需要多久，再具体一点。”

伯爵叹气：“真是严谨啊。无所谓多久，期限只要在十二月后圣诞节前来就好。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只要和我聊聊天就好。至于要不要在这里住几天或者不住，全看你们心情，我绝对不会阻拦你们离开。但是，必须是你们两人都要到场，就算某一方死亡，在规定时间内你们都要来。当然你们都死亡的话，契约就自动作废了。如果？你们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就签订契约。”

吸血鬼伯爵冲卢卡娜娜伸出一只手。

“就这么简单？在这个交易里你能得到什么？”娜娜完全不理解吸血鬼伯爵的想法。

“你们让我很感兴趣，所以我想看看你们最后会走到哪一步。”

卢卡沉默不语。

“就这么简单？”娜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我们吸血鬼没有恶魔那么爱骗人，更何况这是契约，是不容辩驳的仪式。”

卢卡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娜娜的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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