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有韶华》

第65章 紫宸殿伴驾“你亲自去,让佳嫔这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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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已到下午, 顾鸾然而然地被楚稷继续“扣押”了下去。傍晚时楚稷传膳比昨日早了些许,用过晚膳,人便一道去湖边走了走。

依着现如今后宫的规矩, 妃嫔是日日要去皇后处晨省的, 昏定非每日有。顾鸾便也没什么事, 乐得和他在湖边散步, 享受秋日傍晚的惬意。

走着走着, 她了神, 脑子里不知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忽觉手一痒,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有什么飞虫, 下一瞬又明白过来, 是他的手探了过来。

他轻轻地把她的手捏住, 她含着笑反手攥回去, 楚稷一下子笑了,索『性』也紧紧握住。正逢斜前方便是水榭,他拉着她就往那一侧走:“来, 我们喝盏茶。”

一说, 即刻有宫人疾行了几步, 先一步到水榭上去沏茶。楚稷拉着顾鸾径直登上水榭楼, 在窗边赏景。近来天黑得已有些早, 湖上又显得更暗,放眼望去其实什么也瞧不见, 人偏生觉得舒适, 顾鸾深吸了口,赞道:“很凉爽。”

不多时,尚寝局的人来了。

他们原是先去了紫宸殿,见皇帝不在, 就一路寻了过来。今日来的与昨天是同一位,在水榭门口见着张俊,堆着笑端了端托盘,带着邀功的意味道:“张,下奴今日长记『性』了。”

张俊一扫,托盘正的那块牌子确是“佳嫔”,仍难有什么好脸『色』,皱着眉抬手拍在他头上:“你们尚寝局办事是不是死脑筋?皇上什么意思,你瞧不来啊?”

张俊想想生。

尚寝局来恭请皇上“翻牌子”,原也不是非翻不的规矩。倘使皇上晚上在哪个宫嫔房里待着,他们势必里有数,不会多次一举。

怎的换做与宫嫔一道在紫宸殿用膳、一道在水榭观景就不会变通了呢?非得来扰人清闲!

那宦官被他么一说也明白,连连躬身:“下奴愚钝、下奴愚钝……下奴也是奉命办事。”

张俊没好地摆摆手:“退下吧。”

那宦官连声应诺,忙不迭地告退。

水榭楼,宫人上去上了一趟茶和点,就再没进去搅扰过。幽幽灯火从窗投去,在窗下的水面上映照一弧光。顾鸾玩忽起,『摸』枚的碎银来丢下去,光弧里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金光璀璨,霎是好看。

她顾一笑,侧首便问:“水榭里是不是有鱼食?”

“有。”楚稷一哂,并不唤宫人,己转身行至木柜前找了找,便翻一个盒子来递给了她。

她纤白的玉指一挑,盒子打,拈些许鱼食丢下去。初时并无动静,片刻后忽有鱼儿往上一窜,幽暗的光线里也看不太清,转瞬就瞧不见了,又激得另一重涟漪层层泛。

就样,在不够明亮的烛光里,明明连鱼儿的颜『色』瞧不清,两个人还是饶有兴味地喂了半晌的鱼。

等一盒鱼食喂净,天『色』已然全黑,顾鸾终于发觉时辰已然不早,便道:“该回去歇下了。”

楚稷眸光一转,落在不远处:“不急回去,大再说会儿。”

顾鸾循着他的目光一瞧,原是水榭楼有张拔步床。虽不及紫宸殿里的宽敞,睡两个人也是足够的。

是以人各盥洗之后,床帐就放了下来,他们倒也不急着睡,亦不急于床笫之欢,一同躺着聊些有的没的。

夜晚变得悠长浪漫,翌日清晨,顾鸾在一记落在唇上的轻吻苏醒。思绪稍清明两分她就笑了,回应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借他的力坐起来才睁眼。

他敲了下她的额头:“朕去上朝,你晨省之后按时用膳,别跟她们费时间。”

“好。”顾鸾应下,他松,他起身戴上冠冕便走了。行至楼梯口,他又忍不住地看了她一眼,冕前的十旒能遮掩住为帝王者的大半神情,她仍能分辨他含着笑。

过了约莫一刻,栖凤宫外已陆续有嫔妃到了。舒嫔刚迈进门槛,就听仪嫔怒道:“种事也拿来嚼舌根,疯了不成!”

舒嫔一怔,快走了几步,挥退跪在仪嫔脚边的宫女,攥了攥她的手:“大清早的,姐姐是怎么了,动么大的?”

仪嫔原本满面怒容,听见她的犹怒『色』难消,缓了两口,似乎忽而反应过来她是谁,面『色』僵了僵:“让妹妹见笑了……”

她边说边引着舒嫔一道往侧旁避了两步,声音也低下去:“宫人不懂事,『乱』嚼舌根!说佳嫔昨日……昨日引得皇上一道在水榭上就寝的。”

“就为个?”舒嫔无所谓地笑笑,拍着仪嫔的手示意她宽,“那水榭我去过,上头原就有床榻,便是供人歇息的。我看也未必就是佳嫔的主意,指不准是皇上去了懒得再回紫宸殿,便直接歇下了。”

“不是么说的。”仪嫔皱着眉,“咱多少日子没见过皇上了?如今宫里,眼瞧着是佳嫔风头最盛。下皇子又还有皇长子一个,佳嫔么换着法子地陪皇上享乐,皇上就更瞧不上咱们了。来日她若再生下个皇子,皇上般宠她,难免爱屋及乌。到时候,怕皇长子……”

仪嫔适时地止了音,瞧了眼面前巍峨的栖凤宫:“我是为皇后娘娘担。”

舒嫔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口说着“不至于吧”,眉头也皱了起来。

祸国宠妃干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她们是在史里读到过的。

厢舒嫔被仪嫔番唬住,没意识到说得有多巧妙——仪嫔拉着她走远几步,避了同样已候在外头的秦淑女与何美人,避不四处林立的栖凤宫宫人。

于是待得众人晨省后告了退,便有宫人进了寝殿,早些时候听到的一五一十地禀给了皇后听。

皇后听得一愣:“睡在水榭?有事?”

景云看一眼那禀的宦官,上前了半步:“确有此事,御前宫人们在水榭四周守了一夜,必没错的。奴婢道不是大事,便没来说给娘娘听。”

皇后神『色』紧了紧,一时未言。

她仔细思量,倘若景云一早就来事告诉她,她的想法大抵也差不多,会觉得不是大事。

——就寝罢了,在哪里不是寝呢?水榭楼也是个像样的屋子,床柜桌椅一应俱全,没什么睡不得的。

方才她惊异于此,归根结底是因为仪嫔的。

对仪嫔,皇后有些拿不准。她知道皇帝似乎不喜欢仪嫔,而皇帝又是个明君,不会毫无缘故的厌恶一个人。私里,她又觉得仪嫔并无大过。

皇后半晌拿不定思,沉默须臾,抬眸问景云:“你觉得佳嫔为人如何?”

景云头一紧,迅速思量一番,终不敢在皇后与宠妃间妄作非议,躬身答道:“奴婢瞧着……佳嫔娘娘是个守礼的人。两日到得挺早,晨省时对娘娘也恭敬。再往前说,她在御前差时便已算皇上跟前的红人了,阖宫里知道,不见她干过什么格的事。”

随着她的,皇后的神平静下来些许。

也是,佳嫔若真有意狐媚『惑』主,册封的事大概不会拖么久。

“且再看看吧。”皇后定住,不再多言,摆手让那进来禀的宦官先退了下去。

景云暗松了口。

间常说“家和万事兴”。宫里头有多大能做到“家和”很难说,皇后也宠妃之间,必是“和为贵”的,否则极易两败俱伤。

另一边,顾鸾从栖凤宫里告了退,就回了纯熙宫去,依楚稷所言“按时用膳”。

用完膳,她便又睡了一觉。她本没有多睡的习惯,架不住楚稷大半夜里精力旺盛……她便得白日里补觉。

一觉又睡到了临近晌午,顾鸾起身后重新梳妆更衣,再行传膳,午膳后的午睡就免了,她让燕歌取了本来,歪在茶榻上读。

楚稷今日则不太忙,早朝之后看了几本折子。因着上一世的事情已全然记起,他看折子更快了些,尤其大事,总能记起个七八成,上一世料理得不够好的记得更清楚,再查漏补缺便是。

是以晌午十分,他就料理完了一天的事务,先去栖凤宫与皇后一道用了膳、看了看皇长子,又到永宜宫看了看大主。两个孩子今日很给面子地没在睡,东张西望地咯咯笑,楚稷忍不住地多逗了他们一会儿,待得离永宜宫回紫宸殿时,已是申时了。

穿过外殿走进内殿,他没见到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便去了寝殿,还没有,便又去了趟两旁的侧殿。

确实没有。

西侧殿来时,皇帝的神『色』就沉了些,看见张俊,抬眸问:“阿鸾呢?”

“……佳嫔娘娘该是回纯熙宫歇下了。”张俊躬身。

楚稷睃了眼不远处的西洋座钟:六点。

申时四刻了。

不由得暗撇嘴:有么累吗?

他觉得他昨晚已很适而止了。

继而睇了眼内殿的方向:“拿上,去纯熙宫。”

“诺。”张俊一应,知皇帝指的是案头尚未读完的那册,即刻去取了来。估算了一下从现在到晚上的时长,又顺手下一册也带上了,而后就疾步跟着皇帝了紫宸殿。

纯熙宫离紫宸殿实在是近,过了不到一刻,顾鸾就觉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杀进了殿来,守在殿里的燕歌和红稀也一惊,看清来人匆忙见礼:“皇上圣安。”

顾鸾闻声,视线从上抽离,离席也福身:“皇上……”

“坐。”楚稷在榻桌另一侧安然坐定,顾鸾也落座回去,朝燕歌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去上茶。燕歌便往外退,经过红稀身前一扯红稀的衣袖,红稀也待了去。

顾鸾言毕侧首,问楚稷:“怎的时候过来了?”

“你不去紫宸殿,我好来纯熙宫找你啊。”楚稷边说边也看她,“为何不去?今日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顾鸾轻轻拧眉,“就是为没什么事,我才不能总在紫宸殿待着呀。”

楚稷不快:“为何不能?”

“宫规说了,后宫不得干政……”

他手里刚翻的就撂到了榻桌上:“干不干政,跟你在不在紫宸殿里有什么关系?你若有干政,在御前差一年多就不能干了?若谁身在紫宸殿便能随意干政,御前宫人百余,我皇帝别了。”

“……”顾鸾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也看得他不太高兴,还是能说,“让人见了总是不太好的,人言畏。”

楚稷不再多言,冷冷地嘁了一声,顾看起了来。

不多时,燕歌沏了茶奉进来,一下子感受到氛围不对,探询的目光立时投向顾鸾。顾鸾摇一摇头,先睇了眼榻桌,又睃了眼外头,示意她放下茶就赶紧去,燕歌连忙照做。

顾鸾待燕歌把茶放下,己端起来,起身绕到他那侧,坐到他身边,胳膊肘碰一碰他:“别生嘛。”

楚稷看,不理人。

顾鸾喟叹:“我嘴巴笨,我跟你说个道理……”说着顿了顿,先问他,“我能说你的名字吗?”

楚稷轻哂,目光抬到她面上:“说。”

顾鸾点点头:“我不知道你能喜欢我多久,我想长长久久地跟你在一块儿。为着个,我愿意少见你一些,因为你……你不止是‘楚稷’呀。你坐在皇位上,多少人为此盯着你看着你,也因此盯着你身边的人。我走错一步,能命就没了。我想谨慎一点儿,哪怕委屈一点儿,让旁人觉得我就算得宠也还挺规矩的,我们的日子或许就能长些。”

楚稷听着她的,手里犹执着,目光一点点凝住,待她说完,他笑了声:“我也跟你说个道理。”

顾鸾怔怔望着他:“嗯。”

他回视她,沉了沉:“听信谗言者注定会成为昏君,并不因身边有没有妖妃佞臣。若是没有,以他们的脾『性』也会己去找些‘合意’的人来共处。便拿你昨日吓唬何美人的商纣王来说,志异本上把罪责推给苏妲己,是因为不会有什么人来为你们女人头,让你们分担罪责最为容易。”

顾鸾闻言道:“正因如此,所以……”

“我知道你怕众口铄金。”他手指按在她唇上,含着笑,指了她的音,“是阿鸾,你我之间,不是你一厢情愿。”

顾鸾滞了滞,不解其意。

的确,他们两个之间,上一世虽一直是她一厢情愿,一世决计不是了。尤其到了最近阵子,总是他迁就她的时候多些。

与她所惧怕的“众口铄金”有什么关系?

楚稷舒了口:“既不是你一厢情愿,我让你进了后宫,就不会把你置于两难之地——倘使挡不住悠悠众口,我不会想让你日日在紫宸殿待着;倘使会让你背‘妖妃’的恶名,我也不会在里拿什么‘听信谗言者注定会成为昏君’的来诓你。我是想多与你待着,没有为了一时之快送你去死的打算,有什么麻烦有我来挡着。”

番,直让顾鸾听得愣了。

是多么清醒冷静、多容易让女儿家动的一番,偏他说得定神闲,语里甚至寻不到一丝一缕的起伏,好似是一番简简单单的道理。她鼻直发了一阵酸,边觉得“是了,就是上一世『迷』倒了她的那个人”,边又觉得有些许的不一样。

岁数上的年轻让他比上一世相逢时更多了几许不羁。份不羁并不令他轻浮,而是很好地融在了他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仪与沉稳里,看得她挪不眼、回不过神。

楚稷等着她的反应,半晌,见她仍是怔然不言,下一叹:“罢了。”他的目光重新落到手的上,“我是样想,你若偏不肯去,我不『逼』你。过来也没有多远。”

如是有前一句,听来就像他还在生。加上后一句,就成了他的妥协迁就。

他也能迁就她。

他是想和她多待着,一面是因为他已习惯她时时待在身边,他看完折子、亦或和朝臣议完事,抬头能看她一眼,里轻松不少。另一面,记起了上一世的种种过往,他便也记起了她不在后的万般孤独。那种孤独令他神俱空,倘使一世还要那样,他希望己能多些对她的记忆填埋思念。

些,他没办法跟她说。便是能说,她所惧之事也有道理。他有他的所求、她有她的惧意,她也没什么不对。他迁就她一些,远比『逼』她过去更容易,至少不会伤了她的。

楚稷般想着,安然下来,手的翻过一页,忽觉肩头一沉,她靠过来:“今天不动了,明日……明日我用完早膳就去紫宸殿,好不好?”

楚稷失笑,拇指抚过她的额头:“事而已,你若实在有顾虑,就不去。”

“没有顾虑了。”顾鸾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摇摇头,“我信得过你。”

“那好。”他抿笑,“还有件事。”

“什么事。”

他低头,凑近她两寸:“你叫我的名字特别好听,再叫一声。”

“……”顾鸾一缩,双颊泛红、板着脸坐正了不看他。

楚稷不罢休,含着笑凑近她:“叫一声听听,又不掉块肉。”

她盯着墙壁,恍若未闻。

“阿鸾——”他声音软下去,带着几分孩耍赖的味道,手还拽着她的袖口晃来晃去。

“楚稷!”顾鸾绷着脸吼来,和他视线一触就绷不住笑了,笑着栽倒在他怀里,“讨厌!你耍什么赖,成戏弄我!”

“哈哈哈。”他清朗而笑,伸手她揽住,放到一边,“不逗你了,下盘棋?”

顾鸾撇嘴:“我又下不赢!”

楚稷道:“让你赢啊。”

“让我还有什么意思?”

“好好好。”他把拿起来,“那不下不下,我看。”

她又说:“……下!”说完就他一推,从他怀里溜了,去端了棋盘过来,摆在榻桌上。

是夜,皇帝留宿纯熙宫,尚寝局终于领神会,根本没跑一趟。

翌日清晨的晨省格外消沉,顾鸾知道,己接连侍寝三日很是惹眼。满座妃嫔终是没说什么,一贯聒噪的何美人更被衬得沉默得紧,众人一起喝了半晌的茶就散了。

顾鸾回纯熙宫用了早膳,早膳后如约去紫宸殿“觐见”。她入殿时殿里尚无旁人,听张俊禀说:“皇上,户部的几位大人到了。”

便是有朝臣要来议事。

顾鸾美眸一转,就正好说:“那臣妾进去睡一会儿。”

“去!”楚稷噙笑,言毕吩咐张俊,“传吧。”

顾鸾便疾步进了寝殿,反手阖上门,到镜前卸尽珠钗首饰,就躺到床上补觉去了。

样的日子,转眼就过了三天。风言风语在宫里传,飘进了栖凤宫里。

景云亲入殿禀了,皇后坐在茶榻上品着茶,脸『色』终是变得不太好看:“佳嫔,是不像了。皇上便是宠着她,她也不该日日样去御前纠缠,是连宫规不放在眼里了。”

“是。”景云垂眸,“皇上没说什么,您若是直接传佳嫔来问罪怕是也……”她顿声,“奴婢想着,要不禀给太后娘娘?”

皇后略作沉『吟』,颔首:“也好。太后娘娘先前也跟本宫说过,倘若佳嫔恃宠而骄,有了什么逾矩之举,让本宫去同她说。”

言毕,她就起了身,坐到妆台前理了理发髻,便着人备了凤辇,去颐宁宫求见。

颐宁宫里,太后听完皇后所言,没多说什么,就吩咐宫人:“去传佳嫔来。”

“个时辰,佳嫔应是正在紫宸殿伴驾。”皇后欠身提醒道,“不如明日晨省时……臣妾跟她说一声,让她来见母后?”

“不必。”太后摇摇头,睇一眼身边的嬷嬷,“你亲去,让佳嫔就过来,就说哀家有问她。”

“诺。”那嬷嬷神情恭肃,屈膝一福,稳步告退。

太后又看向皇后:“皇后先回吧。你今日没来过颐宁宫,事是宫人们风言风语传得多了,哀家午后去散步时己听见的。”

“谢太后。”皇后面『露』感激,深深一福,便也告了退。

紫宸殿,楚稷又在上午就事情料理完了。午后就寻了本闲来读,顾鸾也在读,边读边给他剥石榴吃。

乍闻太后来传,顾鸾不想也知是为什么,忍不住暗瞪楚稷一眼,起身就要往外去。

楚稷也顾地放下,看看她,没说什么,跟那前来传的嬷嬷说:“正好,朕去跟母后问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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