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有韶华》

第67章 莫格公主扎尔齐犹自满目惊悚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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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尔齐在两日后抵京, 仍是住在鸿胪寺安排官邸里。

楚稷尚不及见他,顾鸾倒在去驯兽司看柿时先见到了进宫来看哥哥杨青。数月不见,杨青长高了不少, 顾鸾刚看到他时他正伸手『摸』马, 只一个背影, 她都没能认出来是谁。

走到近前, 二人目光一对, 杨青愣了一下, 忙是一揖:“佳嫔娘娘安。”

“久不见你了。”顾鸾莞然而笑, “柿饼制上了, 到了腊月记得来吃。这回没人敢下毒, 我专门多制了一罐, 全是你们兄弟。”

随她话, 杨青神放松下来。

他这几个月间其实进过宫,只是都没能碰上顾鸾,她册封佳嫔消息他是从兄长口中听说。

从前她是御前女官, 他们是宦官, 身份虽有差别都是宫人。如今突然有了主仆之别, 杨青不免谨慎, 方见礼拘谨。

听了顾鸾所言, 他方知在她眼里个中分不必有什么变化,便笑意轻松应了声:“多谢姐姐。”

“近来我常觉得柿长个长得太快, 今日一见你, 它倒输了。”顾鸾边『揉』柿凑过来脑袋边说笑了一句,跟就问他,“扎尔齐殿下是不是已入京了?”

“哦,昨晚刚到。”杨青点头, “他还听了姐姐事。”

顾鸾神『色』微凝:“听我?”

“嗯,我如实告诉他姐姐封了佳嫔……”他干笑了声,“他愁苦得喝了不少酒。”

“……”顾鸾无言对,略作苦笑,又问,“莫格公主同来了么?”

“来了。”杨青应道,“我听意思,莫格王似觉得皇上说不娶公主只是客气。此番让扎尔齐殿下过来,名曰出使,实为送嫁,还是有意将公主奉与皇上。”

说及此处,他不免『露』了担忧:“姐姐,若是这莫格公主进了后宫,对您来说是不是……”

话音未落,杨茂出屋走了过来,听到杨青口中称呼,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还叫姐姐!进了鸿胪寺这么久,不见你有什么长进!”

杨青捂住头,皱眉抱怨他:“佳嫔娘娘都没说什么,你管!”

杨茂瞪眼:“你——”

“不妨事不妨事。”顾鸾赶忙劝架,又向杨青道,“你不必担心我,我只是随口一问,没别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离了驯兽司,顾鸾仍满脑都是这件事。

这位莫格公主她上一世是没见过,楚稷提起来时,她没想上一世没有她时候,这位公主是不是顺利和了亲。

直至昨晚,她猛然想起来早年宫中像是有这么一位番邦来嫔妃,当时她在尚宫局当差,听女官们聊过公主分拨宫人事。

顺这她又想起来,这位公主入宫之后,似没过多久就离世了。楚稷为表哀思为安抚莫格王,追封她为贵妃,她就成了元章年间头一位贵妃。

可是,有什么用。

这公主目下应该不过十六七岁,或许还更小。小小年纪客死异乡,顾鸾想想都难过。

眼下,楚稷为她倒是分毫不算娶这位公主。可这几日,朝中呼声就没断过。楚稷自是没把她推出去,只说朝政是朝政,不该拿个女孩来换兵。朝臣们不理解,觉得莫格王既然心有不安,皇上收下这份“厚礼”让他安心便是,有什么可推拒?

呼声高了,顾鸾不免担忧楚稷会扛不住。倘使这位公主进了后宫,会不会分走楚稷对她心都是次,她只怕公主会因此再红颜薄命一回。

栖凤宫中,皇长永昌八个月大,已会爬了。皇后每日都陪他玩上半晌,他常常一边口中自说自话呓语,一边爬到母亲跟前,往母亲腿上一扑,就笑起来。

皇后含笑将他抱起,他会笑眯眯伏到她肩头。每逢这时,皇后心里总是软到极处。

“来,母后陪你睡一会儿。”皇后抱他走向床榻,景云低眉顺眼立在旁边,听言上前了半步:“娘娘……”

皇后看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莫格王扎尔齐昨夜抵京,皇上今日不得空见他,下旨明晚设宴款待。莫格王想送进宫来公主同来了,您当真不去赴宴?”

“不去。”皇后不假思索,言罢,摇头叹息,“皇上日意思你没听出来?这不是寻常宴饮,是知道扎尔齐心不佳,有意与他痛饮一番。皇上是天,本当自重,不该这样放下威仪与臣借酒消愁。本宫是皇后,既母仪天下,又是『妇』道人家,若去这样饮酒,更是丢了皇家人。”

景云听罢,一边觉得皇后这话在理,一边又有不甘:“可是娘娘,您若不去……可能就是佳嫔娘娘去了。”

皇后道:“妃妾罢了,去就去吧。莫格公主若进了宫,是妃妾,她们同饮倒使得。”

景云便不再多劝,见皇后抱皇长坐到床边,就挥退了旁宫人,只留了两名『乳』母在殿中候命,又径自上前细心为皇后卸去了珠钗首饰、放下幔帐,留得一室安静。

葳蕤宫,仪嫔拢手炉坐在茶榻上阖目小歇,身边跪小宫女她『揉』肩捏腿。可身上舒服了,心里仍『乱』。

她是怀志向入宫。初封便是嫔位,自然想过封妃、升贵妃、晋皇贵妃,乃至皇后、太后。

可从一开始,她就步步都不顺。

皇上原翻过她牌,莫名其妙就走了。自日起,皇上再没进过她宫门,连后宫都不大去了,冒出一个倪氏不过昙花一现,宠冠六宫了短短一阵,而后说废就废了。

再后来一段时间,谁都不得宠。圣驾去南巡,一个嫔妃都没带。时候便罢了,既都无宠,谁别笑话谁,宫里还算平静。

但圣驾一回来,宫里风向还是起了变化。先是有孩皇后和贤昭容多少能沾孩光,后又是顾氏封了佳嫔。

这两个月里,皇上眼里就佳嫔一个人,尚寝局人私下说“彤史一翻,就跟印书印错了似,乍一看行行都一样”。

就连佳嫔来了月事行不得房日,皇上都宁可在她纯熙宫待。

仪嫔觉得,进宫时志向离她越来越远了。

“姑母——”『奶』声『奶』气一声唤将她思绪扯了回来,仪嫔看过去,欣和县主正牵盈月手进屋来,看见她便跑了几步,往她膝头一扑,扬起一张笑脸,“我见到大公主啦!”

仪嫔抬眸,看了眼盈月,盈月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仪嫔抿笑,放软声音问她:“阿静在哪里见到大公主呀?”

“在御花园——”欣和县主声音甜甜,拖长音。

仪嫔又问:“阿静喜不喜欢大公主呀?”

“喜欢!”欣和县主点头,手指戳自己脸,“大公主软。”

仪嫔笑意更浓了几分,将她抱起来,放到身边坐,跟她说:“宫中少有同龄孩能陪你玩,姑母知道你无聊。你若是喜欢,就让你盈月姑姑常带你去找大公主玩,不?”

“!”欣和县主兴高采烈应了,又皱皱眉头,往仪嫔身上一歪,“我饿了!”

“饿了呀。”仪嫔『摸』『摸』她额头,示意宫人带她出去吃点心。欣和县主乖,见宫女上前,就主动过去拉住了她手,蹦蹦跳跳跟走了。

待她走远,仪嫔挥退了捏肩捶腿宫女,看向盈月。盈月上前,她启唇道:“这是听了?”

“是。”盈月欠身,压音,“贤昭容素日只爱和佳嫔走动。除此之外,便是常去御花园和竹园散步。”

仪嫔未予置评,又问:“今日你凑过去,她没说什么?”

盈月回道:“贤昭容素不爱与人交道,见了奴婢爱答不理。但县主年幼,她总归少戒心,由她跑去看大公主。”

“这就。”仪嫔点了点头。

若能顺利除掉贤昭容,隐患少了一个,算她近来可算有了件顺心事。

倘使贤昭容没了之后大公主能到她手里,就更是一举两得。

可她还想一举三得。

仪嫔沉『吟』了半晌:“老规矩,咱自己不能沾上疑点。最是能想个法,把错处安到佳嫔头上去。”

“佳嫔?”盈月浅怔,遂蹙了眉,“这可不办。佳嫔宫里头几个人都是御前跟过去,个个精明,纯熙宫围得跟铁桶一般。奴婢先前试去探过佳嫔饮食起居,竟是一点事探不出来。”

“何必钻这个牛角尖呢?”仪嫔轻笑,“纯熙宫钻不进去,不还有外头事?皇上再将佳嫔捧护,不能为她把驯兽司人全换了。她马在儿养,突然疯了惹出什么意外,可怪不旁人。”

盈月听得一愣,旋即懂了,恍悟福身:“还是娘娘想得周全,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个榴锦,可用上。”仪嫔又道。

盈月刚转身脚步顿住,不解其意回看过来。

仪嫔面无表继续抿茶:“本宫乐得再卖唐昭仪一个,能否抓住这机会就看她自己了。”

若抓得住,来日得了圣宠、尝到甜头,自会燃起斗志。斗志一起,总找人结盟。

若抓不住——若这送到眼前机会都抓不住,这人实在废物,不必再做理会。

翌日傍晚,扎尔齐奉旨入宫。顾鸾自晌午起开始梳妆,收拾妥当后便在纯熙宫正殿里等,等莫格公主茉尔玟来见她。

夕阳西斜时候,霜白挑了帘进来,福身禀说:“娘娘,莫格公主到了。”

顾鸾搭燕歌手自主位上起身,往外迎了两步,便见一异域装束姑娘由宦官领,低头进了殿来。

“殿下安。”顾鸾垂眸,浅浅福身。

“佳嫔娘娘。”茉尔玟双臂交叠搭在胸前,欠身施了个莫格礼。顾鸾听出她汉语说得不大,为免她听不懂,便省去了许多寒暄,言简意赅跟他说:“殿下先在我这儿坐一会儿,等到了开席时辰,我带殿下同去。”

饶是如此,茉尔玟仍是看了眼身边女官,女官轻声与她说了一通莫格语,她点点头:“多谢娘娘。”

顾鸾心下一声叹息。

远嫁异乡,水土不服就已足够难熬,她连话都听不懂几句,日更没法过了。

紫宸殿里,君臣促膝长谈。

扎尔齐确是心不佳,加之数日舟车劳顿,连带精神不大。楚稷劝他宽心,道斯人已逝,生者还是该活。扎尔齐苦笑,只说自己都明白。

楚稷又言:“朕听闻此番你妹妹跟同来了?朕与你父王不曾见过,他不知朕脾『性』,怕朕不肯相助是难免。但你与朕已见过几番,朕可坦言告诉你,此战之中,朝廷不会少了莫格粮草。来日若需援兵,朕会应允,这与有没有公主前来和亲都没有关系。”

扎尔齐颔首:“这话,臣同父王讲过。但……”他沉了沉,“许是父王年纪大了,忧思深重。他担心不止是眼前,更有将来,便觉若能与大恒结姻更稳妥。此番让臣前来,名为出使,实则多有送嫁之意,茉尔玟一应嫁妆都备齐了。只皇上肯下一道圣旨,这事就……”

“朕不肯。”楚稷摇头,薄唇抿笑,“朕还告诉你,朕不仅不会让她进后宫,不会将她赐宗亲、重臣,你们若非让她留在京中,朕最多封她一个诰命,生善待,其他不必再想了。”

“可……”扎尔齐眉头紧蹙,满目不解,“皇上为何?”

楚稷神『色』平淡,不做解释。气氛一时间有僵,在快有宦官进了殿来,揖道:“皇上,佳嫔娘娘和莫格公主到了。”

“。”楚稷颔首,遂与扎尔齐说,“先用膳吧。”

宴席备在离紫宸殿不远花厅里,顾鸾陪茉尔玟直接去了。她们小坐了片刻,楚稷和扎尔齐到,二人起身见过礼,待得重落座,气氛忽而变得十分拘谨。

扎尔齐看皇帝,愁苦于他态度坚决,自己此番怕是办不成父王交待事。

再看看顾鸾,又辛酸于自己心中宛若月神般姑娘成了佳嫔。

顾鸾瞧瞧扎尔齐,真想劝他把茉尔玟带回去,可这话轮不到她来说。

再瞧瞧楚稷,多少怕他一念之差索『性』把人留下,白白折了茉尔玟一条『性』命。

楚稷睇一眼顾鸾:嗯,阿鸾看。

再睃一眼茉尔玟:唉……

娴和贵妃。

他还记得茉尔玟上一世时谥号,更记得她这个人。

上一世莫格王将她送来时候,他没有多想。为表对莫格重视,封她当了和妃。

想后来事,楚稷摇了摇头,自顾自灌了一盅酒。

殿里沉默得有诡异。不多时,起了歌舞,歌声乐声袅袅动人,反将这安静衬得更加诡异。

楚稷又自斟自饮了一盅。

顾鸾余光睃见,心下一算,已数不清他喝了多少了。她不禁有诧异,不知他缘何这般——先前说分明是陪扎尔齐宴饮,眼下看来扎尔齐倒没他喝得厉害。

酒过三巡,楚稷暗自拿定了主意。既是重活一世,能救命便该救了。借酒意,不妨说个清楚。

“佳嫔。”他侧首,顾鸾抬眸:“皇上?”

楚稷笑了下:“一会儿用了,你就带公主四处走走,朕和扎尔齐有话说。”

“诺。”顾鸾恭谨应下,看了眼茉尔玟,见她早已撂了筷,索『性』这便起身离席,带她出去。

为表亲近,离殿时她下意识牵了下茉尔玟手。稍稍一攥,就觉茉尔玟一手心冷汗。

“殿下?”顾鸾回过身量她,“可是身不适?不传太医?”

这句话茉尔玟听懂了,摇摇头:“不用……”

言毕,她紧紧咬了下嘴唇,与身边随侍女官说了句莫格语,又用生硬汉语向顾鸾道:“我有话跟佳嫔娘娘说……”

说反手一握顾鸾,拉她走远了。顾鸾侧首一扫,见女官并未跟上,猜想茉尔玟方句话大约就是不让她跟。

到了僻静无人处,茉尔玟止了步,神『色』急切惶恐:“娘娘,我……我不想嫁。我不喜欢……皇上不喜欢,不嫁可不可?我回莫格……”

这话说得断断续续,倒能让人听懂个大概。顾鸾心下唏嘘,握住她手,拍了拍:“你别急。就像你说,你不想嫁,皇上不想娶,这事便还没有定数呢,大可不必慌了阵脚。倘若皇上变了主意……我会试帮你劝劝。”

她这样说,心中已琢磨起了如何跟楚稷开口。

按理说这是政事,而“后宫不得干政”。她若去议论这个,便是自己将干政罪名坐实了。

可眼前茉尔玟怎么说是一条人命。她想明哲保身,难见死不救。

花厅中,楚稷见顾鸾和茉尔玟走了,就将宫人们都摒了出去,自己拿酒壶走向扎尔齐席位。

扎尔齐见状赶忙起身:“皇上……”

“坐。”楚稷拍他肩头,带三分醉意,“你父王既把女儿嫁我,咱们今日就不论君臣,只当兄弟,喝一回。”

说他就自己拖了把椅过来先落了座,扎尔齐战战兢兢看他,迟疑了半晌,坐回去。

楚稷饮酒,笑了声:“朕知道,在你眼里,咱们还没有么熟,但朕跟你说真心话。”

扎尔齐被他惊得酒都快醒了,如坐针毡:“皇上请说,臣洗耳恭听。”

楚稷欣赏指间酒盅,笑意浅含:“这世上有事,不能退缩,退缩就后悔一辈,就像朕和佳嫔……”

扎尔齐神顿时复杂。

楚稷又拍了拍他肩头:“这不是故意刺你,朕知道你对佳嫔动过心,只是举个例。”

扎尔齐闷了闷,灌了盅酒。

楚稷续说:“可还有事,非退不可。不退,你就后悔一辈。”

扎尔齐将口烈酒吞下去,拧眉看他:“比如臣和佳嫔?”

“这关佳嫔什么事?”楚稷嗤笑看他,“这事你就是不退缩,你看她理不理你。”

“……”扎尔齐心生郁气,多少觉出皇帝在炫耀,堪称杀人诛心。

听楚稷又说:“朕是说你妹妹。”

扎尔齐一滞,面显困『惑』。楚稷笑意敛去几分,语重心长问他:“你只想让她嫁过来,可她若是因此过得不,致早亡呢?”

扎尔齐沉『吟』了半晌,喟叹:“她是莫格公主,总是为莫格献身。皇上说这……她便是留在莫格嫁与旁人,未必就不会发生。臣总不能为了这将来说不准事,置两国谊于……”

“早就跟你说了,她嫁不嫁,跟两国谊没关系。”楚稷眉心微跳,扎尔齐只把话咽回去,沉闷又灌了盅酒。

等他饮尽,楚稷一拎酒壶,贴心再度他满上,边斟酒边又说:“便是真关乎两国谊,她不是非嫁朕行。朕她个诰命,或者认她当干妹妹都可,既表两国之,没有后患。反倒是这和亲啊……”

楚稷沉然摇头:“不出事则罢,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惹出秽『乱』宫闱之事,反倒伤了两国和气。”

“什么?!”扎尔齐惊得直接跳了起来,他不知皇帝何出此言,只觉悚然,“皇……皇上……”他不可置信望楚稷,“您便是不肯迎娶茉尔玟,不能说……”

秽『乱』宫闱,这话岂能『乱』说?!

“你坐。”楚稷含淡笑,硬拉他坐了回来。

扎尔齐犹自满目惊悚盯他,觉得眼前九五之尊今日必是喝得上头了。

楚稷轻啧一声:“朕没有说你妹妹会红杏出墙勾结外男意思。”

扎尔齐还是么盯他,神一成不变。

“但你有没有想过。”楚稷回视过去,面『色』沉肃了,“你妹妹或许根本不喜欢男人?”

扎尔齐再度跳了起来,脸『色』煞白:“皇上?!”

若这话自旁人口中而出,他怕是早已动手了。怎奈眼前这位是大恒天,还是位喝高了天。

可接,他便看到眼前大恒天眼中混沌醉意渐次淡去,眸中恢复了他所习惯清楚明澈:“你不信?”楚稷轻哂。

扎尔齐自然不信。即便莫格民风开放这是死罪,他一母同胞妹妹,怎么会?

“不信就叫她进来问问。”楚稷声音四平八稳,一听就有底气,直让扎尔齐懵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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