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死吗？”

“你就只剩下半口气，当然会死。”

昏暗的天宇之上洒下蒙蒙细雨，带着血腥的味道，染红了破碎的大地，一步步血色的脚印映在地上，宛若一朵朵明艳的花蕊绽放的身姿。

地面上的血色脚印被覆盖，如马车车轱辘碾过的痕迹，只不过这痕迹是尸体所为。

痕迹是红色的，一具身穿银黑金缕衣的中年男子，面朝天空，背接大地，被人在地上托着，而且还不只是他一人，毕竟马车不会只留下一道车痕。

另一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苍白的脸色似雪花飘散的灵动，眼眸不停地颤抖，不停地挣扎，好像下一秒就能看见她被恐惧惊醒过来的样子。

不过，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永远地定格在这一刻，身体的每一处都散发着光粒子，随时要飞向远处。

“嗯？竟然是道眠。”

只听托着两具尸体的少年惊呼一声，放下手中的少女，扛着那具中年男子的尸体迅速往远方遁去。

少女睁开双眼，眼神不似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情，而是充满了杀戮，邪恶，不甘，自信的神芒。

嘴角微微上翘，抬头一望，头顶之上黑云笼聚，如同凝视深渊之时，突然深渊突显一双眼睛刺目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道眠，沉道而眠，以死乱生，悟生向死，明道。

“竟让我迎来了帝劫，不愧是我啊。”

少女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伸出雪白如皙的玉手，一柄泛着赤红色光芒的长枪悬浮在空中，长枪屹立不倒，犹如一座绝世的战神，迎接天劫的到来。

别看少女只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她的真实年龄已经临近万岁，半帝的修为。只差半步就能踏入帝境。

本想着沉道而眠，封住寿元的流失，可谁能想到，竟然一不小心领悟了道眠的真谛，破空而出，天降帝劫。

“来吧。”少女昂首而立于虚空之中，赤色长枪感受到了主人的气势，枪音响彻云霄，引来了无数人的观望，观摩帝劫，说不定自己也能领悟到什么，从而踏出那一步。

……

扛着中年男子尸体的少年早已不知跑出多远，一路上中年男子面露恐惧之色：“我会死吗？”

少年也说了许多遍，一点也不觉得耐烦，耐心地说道：“你只剩下半口气了，当然会死。”

满天星河似瀑布垂落而下，倾斜地洒在少年的侧脸，一双璀璨夺目的眼睛如同世间最亮的星辰一样闪烁，充满着希望，乐观，清灵之感。

仿佛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存在于少年的眼睛中。

穿着破烂的衣服，挺着瘦弱的身体，将肩上的中年男子放在停靠在岸边的一艘木舟之上。

一片浩瀚如星河之大的海面上只停留了两艘渺小的木舟，如同微不足道的尘埃。

看似星河之大的海，说不定就是一片星河，掉落在这里，等待着自己的归宿。

木舟非常小，可它却能装许多人，足足有数万的死人，没错，全部都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尸体，老少妇孺皆有，安详地躺在里面。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果不其然，小小的木舟能够装下数万之人，芥子纳须弥也就是这般吧。

少年将中年男子放进木舟之中，中年男子的半口气也随之咽下，不再吭声，仿佛落尽池子之中的碎石没有一点声音。

“又该启程了啊。”

木舟上的木桨自动摆动了起来，划着一缕缕散开的波纹，飘向远方。

“看来你们始之一脉不行啊，这是送走了几次了。”

少年刚做完这一切，一道令他熟悉的声音让他快速转过身，看着旁边的另一艘木舟的旁边站着一名女子。

女子双目黯然无色，眼前只有灰色，雪白如丝的头发看起来如同沾满霜的薄薄丝绸，轻薄柔软，精致细腻，不输人间雪色。

一袭白衣翩翩起舞，扰动世间风云，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即将展开，而她便是守护家国的女将军。

血衣黄沙，一袭白衣落花雨，不葬青山葬故城。

“你眼睛不是看不见吗？”少年走到女子的身边，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一晃，本想着试探一下，却没想到一掌被打了回去。

“滚回去，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距离界限了吗？”女子退后许多步，害怕少年不长记性，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少年吃了女子一掌，随即笑道：“下手这么重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距离界限只会针对主动的那一方，要死也是我先死，你怕什么。”

少年似乎没有将生死放在心上，早已将生死置身事外，眼神古井无波，宛若一潭幽深的碧水。

“你死了，谁给始之一脉的人收尸？”女子冷笑道。

眼中满是不屑，鄙夷，好像少年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对少年极为仇视。

少年察觉到女子的眼神只是淡淡地付之一笑。

这一笑，触动了女子的心弦，让女子更加厌恶少年。

为什么这么多纪元过去，困在这里收了数不清的尸体，他还能笑的出来。

这里暗无天日，阴寒，丑陋，每时每刻都充满着杀戮，算计，背叛，为了破帝境可以不惜一切，炼人子，杀己子，背叛兄弟，扔下道侣。

要是自己能够出手，一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只可惜，以一介凡人之躯，源之一脉收尸人的身份，又能做什么？

所以每一次，看见那些人的尸体，都狠狠地践踏了一番，让他们的尸体都残缺不全，而这样的做法让主宰知道了，赐下了惩罚，从此，眼前的丑陋，算计，杀戮都消失了，连带着光明。

既然忍受不了，不看就行了。

这是主宰对她说的话，一直缭绕在她的耳边。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女子与少年是一体连心，能够感受到少年的心情。

少年的那一笑也就传到女子的心中，用心去看到的笑容比用眼睛看到的笑容更让女子感到一阵恶心，女子紧紧地捏紧了拳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随之又笑道：“听说你们始之一脉有人在渡帝劫，你不去看一下吗？”

少年泛着自信的笑容说道：“我相信她。”

又是一阵厌恶让女子差点呕吐了出来。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般自信，可以对着那样一群人一直保持着笑容。还对他们有着自信，他们要是全部死在帝劫之下该有多好。

不行，不能再在心里表现出来了，他应该也能感受到吧。

少年漫步走着，每走一步就有一束光芒击穿自己的身体，鲜血不停地在身上流淌，而伤口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只有血迹蔓延在衣服之上。

周围到处在战斗，一具具身体倒下，站起，又倒下，直到不能够再起身为止。

各种神通如同烟花爆开，绚丽而又危险，就算少年也不能完全避开，幸好是收尸人，有着不死之身，不然，以少年的凡人之躯早已化为尘埃了。

不死，却有痛感，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纪元，都已经麻木了，没有什么能够再让他们感受到痛的东西。

少年一路上走着，身后的尸体也是堆积如山，只用着一竹筏便将所有尸体放在一起，托着沉重的如山一般的尸体，手上已经被木绳割出丝丝伤痕。

木绳不是普通之物，而是收尸人专属的绿碧青丝绳，若是仔细一看，这根看似很普通的木绳竟是一件帝器。可现在却仅仅是用来当做收尸的工具，真是暴殄天物，可谓是贫穷让人限制了想象。

木绳都是帝器，那装载尸体的竹筏与运送尸体的木舟又岂会是凡物，说不准也是帝器。

不知收尸人的背后是谁，竟有这么大的手笔，帝器只是用来收尸的工具。

一路上，尸体越来越多，竹筏也到了它承受的重量，而少年行走的方向正是那位少女渡帝劫的方向。

劫云密集聚在一起，劈下一道道天罚，让少女喘不过气来，衣服破烂不堪，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嘴角鲜血从项颈，划过胸口，最终一滴一滴地滴落而下，大地都被戳出了许多小洞。

赤红色的长枪被帝劫辟断成两节，枪头还在，枪缨是用真龙之尾制作而成，可那又怎样，也不过是帝劫下的葬品。

“可恶，要是在外面，我早就已经渡过帝劫成帝了，而在这里，天地规则的压制太厉害，无法施展开所有的实力。”少女咬牙道。

帝劫之下无完人，少女的曼妙身躯已没有一处是好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起来，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随时都要倒下，又是一道雷劫劈下，少女没来得及抵抗，胸口被击穿一个大洞。

“不过是帝劫之中排名第十一的八荒四海劫，这就不行了。”

不知什么时候，白衣女子来到少年身边，轻蔑地看着即将死亡的少女，心里特别希望她死在帝劫之下。

不只是对始之一脉，对自己源之一脉也是如此。

就在这一刻，身旁的少年动了，手心之中飘出一滴鲜血，降临在少女的身边，融入被击穿的胸口之处。

“你竟然……”女子的瞳孔在这一刻放大了许多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