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林林轻叹一声，凑近张照小声说道：“我不知道科学家们是如何解释的，在我看来，基因就是本能，就像，就像……”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张照补充道。

邵林林重重点头：“没想到你还会这样的古谚语，这都是我奶奶那辈说的话了。但大概是这个意思。基因融合后，一切就只是你的本能。”

“融合程度越高，诡秘基因的本能就会逐渐控制你的理智，让你发疯，失控，一旦失控率超过百分之五十，按照所里的规定，你就会被送到黑山精神病院去。超过百分之七十，会当场击杀。”

张照想着自己两次失控的场景，他只感觉在那一瞬间，仿佛一切外界声音都不存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字——杀。

失控会变成新的诡秘，张照回想着自己皮肤融化的样子，和他在地铁上看到的那个诡秘一模一样，他心里一阵后怕，若任由失控，自己是不是会变成那个鬼东西。

“可这种能力，要怎么用呢？又怎么控制呢？”张照又问。

邵林林摇摇头：“我没法教你，基因是本能，就像我无法教你如何呼吸一样。你不用刻意去想，你要感受，你试试？”

张照坐在床边怅然，不管在任何世界，拥有能力自然是一件好事，但获得了自己无法控制的能力，却令人惆怅。

“本能，本能，就像呼吸一样。”邵林林指点。

本能，像是呼吸一样。

张照闭上眼睛，四周寂静无声，他不刻意逼着自己使用能力，只是在不断感受，甚至于将自己放空。

一股暖流在心脏发源，逐渐流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似是毛孔微张，野草发芽，风吹过发梢，针落在地上，像是万物一切微豪，是本能，是呼吸。

张照忽然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他缓缓举起右手，睁开眼睛。

他的右手缓缓泛起亮光，却逐渐从手掌往手腕上去，正不断延伸。

邵林林连忙坐在病床上，眼睛盯着亮光：“控制它，就像控制你的呼吸。”

张照用心感受，最终将亮光汇集于一根手指。

那一瞬，像是醍醐灌顶，如同顿悟。

“我好像明白了。”

张照兴奋地举起手指，他轻轻指向墙壁，便将墙壁捅出一个凹洞来。

但忽然间，张照有一种异样感觉，他心念一动，一截细密的如同针一般的血管从他手掌中心飞出，刺入墙壁，他随手一拉，竟然将墙皮拉下来一大块，粉尘扑簌簌落下。

邵林林吃惊地看着张照：“这，这也是你的能力？你到底有多少种能力？”

张照忽然意识到一点，他能使用的能力，根本就不是他天生具有的能力，而是他对战过的诡秘的能力。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使用这样的能力。

“不是，不是我的能力，是之前那诡秘的能力。”

他如实说。

邵林林不可置信，这几乎冲击着她的三观，她几乎是连滚带爬找来了平板，对着张照进行扫描，依旧是融合类别无，融合度0。

邵林林让张照试着使用能力，再次扫描，这才扫描到融合类别。

也就是说，当张照不使用能力的时候，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扫描，是如何做到分辨类别的？”张照询问：“有融合记录的自然容易，可那些非法融合者呢？那些没有留下记录的人呢？”

邵林林回答：“大数据，庞大的数据。只要是之前见过的诡秘，都会存入一个庞大的系统中，它的特征，能力，生理结构等等数据都在其中。通过电脑计算，几乎一秒钟之间就能匹配。”

张照重重点头，他在原来的世界是个程序员，这些代码的运行，他再清楚不过。在这个世界，人口锐减的情况下，这些数据算不得庞大，倒是容易做到。

但这有也有漏洞，如果……

邵林林打断了张照的思绪：“我之前说错了，天生具有诡秘能力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而你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

“唯一。”邵林林认真说道：“这个世界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听着这个词，张照忽然有一种悸动。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几乎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个词。

“不管怎么说，你最好隐藏你的这个能力，它很强大，可也很危险。”

“知道。”

“我们总归立了功劳，马上到中午，我请你去吃好东西。”邵林林说道。

不由分说，邵林林便跳下了床。

“你的伤。”

“没事，这不算什么。我已经通知投资所，我们下午就回去选择融合方向。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出院！”

张照身上还是穿的昨天的衣服，邵林林倒是换了一身病号服，和医院常驻的投资所外勤队员说明情况后，两人就这么离开医院。

走在街上，穿着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这让张照多少感觉有些羞耻感，可他观街上的行人，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行色匆匆，根本无人注意他。

在他那个世界，这个时候周边的商铺一定在放着音乐招揽着客户，路上行人各异，或情侣，或兄弟，或朋友，三五成群，有说有笑。但在这个世界，好像所有人都不怎么开心，愁眉苦脸的。

暖日当空，阳光扑面，本是极好的天气。

好像大家过得都不怎么好啊。

邵林林带张照走进一家餐馆，她驾轻就熟点了几样东西，付给了老板三十二元，诡秘世界的纸币是由塑料制成的，每一张钱币上都印着诡秘投资所的高楼。

付的钱是三张十元一张一元两张五角，这是张照自己的理解，他也不知道这里的钱币该怎么称呼，但看换算比例，应该和他原来的世界一致。

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没这个世界的货币啊。

“我工资多少？”张照赶忙问。

“两千。”邵林林说道：“黄三组员基本工资，队长多五百。”

“才两千啊？”张照懊恼，在他原来的世界，他一个月还有五千呢，这怎么还降级了。

“不错了。”邵林林说道：“你去当工人，去上班，一个月有一千工资就算高了。除非你去做外派任务，一次任务就可以补贴三千元。但我说，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城里吧。那种玩命的事情，咱们可不干啊。”

餐馆的老板将几样菜端了上来，邵林林双眼泛光：“快吃，这次立了功我才敢请你吃这些好东西，要往常，我可舍不得吃。”

张照也不想那么多了，填饱了肚子，他必须到一号线去找找线索。

邵林林吃得眉飞色舞，嘴里不断称赞老板的手艺，但老板并没有开心的样子，只是自顾自忙碌。

张照的胃口比邵林林小得多，他斜看着阳光洒进来，照在邵林林毛躁的头发上，显出淡淡的黄色绒光，心中不免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人在外地，不，准确的说是另一个世界，能遇到一个朋友，简直是莫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