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刻薄起来，连霍窈也没招儿。

何木香也知道，这会儿要是不说个明白，婆婆不会放过她，即便说明白了，她也没好日子过，可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她想不想说的事儿了。

于是何木香就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其实自从嫁进霍家后，她就鲜少回娘家，对表弟的了解，也仅限于未出嫁前，以及回家时听三妹说起些零碎。

只知道表弟是个混不吝的，他们村的土霸王，正事不干一件，仗着爹娘的宠爱，各种为非作歹，曾经还差点扯上官司去坐牢，把家里值钱的都搭上，才保住他。

方氏听到何木香的表弟跟王明城不相上下，甚至是比王明城还无法无天的烂玩意儿，当时就炸了：“我呸，就这么个破烂玩意儿也敢惦记我家妞妞，跑来相看，怪不得一下午了，对她那儿子半字也不提，不要脸的老东西，再进老娘的家门，看老娘不把她打出去！”

听着方氏的骂咧，霍窈头有些大，上前强行将方氏拉走了，出来后方氏依旧在骂，霍文知道怎么回事后，也很生气，要跑去找何木香，被霍窈拉住了。

“你找嫂子做什么，又不是嫂子的主意，跟嫂子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那是她娘和舅母！”

“你也说了是嫂子的娘跟舅母，不是嫂子！行了，别闹嫂子了，让她安安心心的坐月子吧。”

霍文恨恨道：“一家子烂玩意儿，当初怎么跟这么一家子结亲！”

方氏也直呼后悔，当时媒婆子来说的时候，觉得何木香性子不错，好拿捏，再加上对霍力不重视，也就没考虑太多，在当时的方氏看来，她能给霍力张罗亲事就不错了。

事实上何木香也的确极好拿捏，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进门这么多年，愣是没敢跟她呛过一个声，虽然没给她生出个孙子来，但总体而言，这个儿媳还是勉强凑合的，再加上闺女那个梦的缘故，以及何木香有一手不孬的绣工，能为家里添进项，总算对她顺眼了些。

可现在。

后悔啊。

后老悔了。

早知道有今天，她宁愿让老大打光棍，也不娶这么个媳妇。

霍窈不是圣母，心里对今日之事也是很不舒服的，让她有种自己是个货物，被人评头论足估价的感觉，但对何木香，她确确实实没有埋怨，何木香的人品她还是了解的，这事根本就跟她没关系。

迁怒人这种事，她干不出来。

霍窈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方氏和霍文安抚好，结果霍力那边又闹了起来。

听着霍力的骂声，霍窈只觉得自己现在手特别痒。

想打人。

当然最后也没真打，只是将霍力从屋子里拽了出来：“这日子，你还过不过了！”

“嫂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耳朵是聋了还是背了？她拼死拼活的给你生孩子，还在坐着月子，你就这么对她，大哥，你就不怕嫂子对你寒了心吗？”

“寒心就寒心，怎么说她也不能背着咱们搞这么多事！”小妹的亲事，别说他，就是老二他们也不敢说什么，那婆娘倒好，竟然在背后惦记上了。

霍窈深呼吸口气，耐着性子问他：“嫂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作为枕边人还不清楚吗，说句不中听的，她有那个胆子吗？”

何木香是什么性子，这个家里没有人不清楚，平日都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违逆任何人，胆子比蚂蚁都小，就是借她胆子，她也不敢在背后搞事情。

霍力登时说不出话来了。

霍窈叹了口气：“这事今日就翻篇了，都不要再提了，我再说一遍，嫂子是家人，咱们是一家人，不是外人。”

霍力从嗓子眼里闷了声嗯。

霍窈知道他没听进去，便在他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大哥，我不是不识好歹，我知道你骂嫂子是心疼我，可嫂子也很委屈啊，你是男人不明白，但我明白，嫂子是姓何，可她已经是何家嫁出来的人了，你要是不拿她当家人，何家也不把她当何家人，嫂子就没家人了，你明白吗？”

霍力眸子动了动。

霍窈再接再厉：“而且，做人要黑白分明，不能是非不分，你就算不想想别的，想想她为你生了两个女儿，这大热的天闷在屋子里坐月子，就当是心疼心疼她，可好？”

霍窈又说：“你们小家好不容易一条心，难道你想回到原来吗，想父不成父，妻不成妻，女不是女吗？”

霍力头低了下去，半响才摇了摇。

“既然不想，那走吧，跟我去给嫂子赔不是。”霍窈拉起霍力，不顾他的不情愿，直接将他拉到了何木香的炕前。

何木香正在掉眼泪，眼睛都是红的，看到霍力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霍窈有些气霍力，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下好了，被他一通骂，直接回到了解放前。

霍窈打起精神，在炕前坐下：“嫂子，别难受了，你这正坐着月子呢，月子里哭可是要坏眼睛的。”

何木香拉上霍窈的手：“小妹，对不起，对不起……”

“别这么说，我知道跟你没关系，你也别怪大哥，要怪就怪我，大哥也是心疼我，可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福气好，投生到娘肚子里，还又这么招人稀罕呢？”

霍力：“！！！”

何木香：“？？？”

屋子里流动着诡异的安静，霍窈偷偷的吐了吐舌头，忍着反胃，为了霍力小家和谐，她也是拼了。

霍窈一脸无辜地问何木香：“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嫂子你不觉得我招人稀罕吗？”

何木香还没反应过来，霍力就已经连声附和了：“对对对，小妹说得对。”

小妹说什么都对，况且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家小妹确实招人稀罕。

他不说话霍窈还忘了，当即拍了霍力一下：“大哥，快跟嫂子赔不是。”

“不用不用，是我不好，我的不是……”何木香一脸惶恐，嫁给霍力这么多年，他一天不打她骂她就不算一天，现在他已经不打她了，她就很知足了，像赔不是，以前没敢想过，现在更不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