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随风而起，幽暗的月光下，两个大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地上，一动不动。

倒不是他们精神不正常，而是实在伤得太重，此刻一点想动的欲望都没有。

“瞎子，你到底什么来头？”齐克用颤颤巍巍的手点起一支烟。

“老夫年少时在西海学艺，后来有所小成，便开始游历各地，所见所闻，大多不堪入目……”

齐克用脚指头也猜得出，这家伙一定是到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毕竟他这一身本事，基本可以横行天下。

“你这样的人，眼睛又怎么会瞎的呢？年轻的时候遇到绝世强者了？”

“非也，老夫的双眼是自己选择闭上的。”

“嗯？”

“目不视物亦属一幸，人世实在有太多让人目不忍视的肮脏与下流了，老夫正因不想去看这个世界的罪恶，才闭上双目的。”

齐克转头看向他，眼中露出复杂神色。

“那你……为什么盯上我？”

“老夫本来是想来这里，终结克洛克达尔的，没想到被人抢先了……”

“你和那个沙鳄混蛋有仇？”

“老夫与克洛克达尔从未见过面，但他所代表的罪恶，则是老夫一生的敌人。七武海，以合法的名义行恶，是最极端的恶行。”

齐克用力起身，屈膝坐在沙地上。很显然，眼前这个人让他产生了兴趣。

“世间有恶，你便要铲除，问题是，任凭你再强，恐怕也除不干净吧？我早说过，这个世界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上天才让你我相遇。”

“我？哈哈哈哈……”齐克笑道，“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想我们并不是同路人，我身上并没有你那份无用的仁慈。”

“不仁往往就是大仁，你或许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压下了齐克的反驳，他继续道：“老夫原本认为，是这个大海贼时代让世界蒙受苦难，故想投身海军，剿灭海贼。然而，在玛丽乔亚见到了天龙人的恶行后，老夫改变了想法。”

“你想说，这个世界罪恶的根源是天龙人领导下的世界政府？”齐克吐出一口薄烟，“那你应该投身革命军啊，他们可是打着推翻世界政府的旗号的。”

“老夫当然也这么想过……”一笑仰起头，“但当我真正去了解革命军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与老夫心中的道，相去甚远。”

“怎么说？”

“在这场阿拉巴斯坦的叛乱之中，你难道没有察觉吗？”

齐克一怔。

“你的意思是……这场叛乱里，有革命军的影子？”

“当然！”

齐克吸了口气，回想起来，寇沙领导的叛乱军能迅速壮大规模，其中必然有高手谋划。而这一点，或许连寇沙本人都未意识到。

“老夫并不了解多拉贡，所以也不确定，他想要创造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一笑摇头道，“某种程度上说，或许他和你比较像，不分青红皂白地去毁灭这个世界，不过他比你更有责任，推翻之后还想着去造一个新世界。”

齐克斜了一眼，鼻子里轻哼一声。

“但是他造的那个世界，是不是老夫期盼的，就很难判断了……故而，加入革命军，对老夫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水潭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执政为私的政府，只要不触犯天龙人的利益，一切都是可以妥协的，比如为祸世界的海贼们。相反，只要一触及天龙人的红线，便会被立刻消灭，比如想要了解历史的奥哈拉……”

奥哈拉让齐克想起了罗宾，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到那罗哈拉了。

“说来说去，你究竟想做什么？”他也起身，跟了过去。

“无论是合法行恶的七武海，还是腐烂根源的天龙人，逢恶必除！以海贼之名终结海贼时代，这便是老夫的夙愿！”他逐渐激动起来，“在阿拉巴斯坦听闻了阁下的事迹，老夫知道，是命运让老夫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阁下的船，能否载上老夫呢？”

与方才的断然拒绝不同，这一回齐克陷入了沉默。

他上前一步，与之并排，凝神望着眼前的一方潭水。

“做海贼？”良久，他才出声道，“很有趣吗？”

“谁知道呢？”一笑仰头道，“要么，就将命运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说着，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盒子……

“这是……”

“掷骰子吧，如果我们掷出的是相同的点数，那便一起上路，如何？”

“这就是所谓上天的决定？”齐克目瞪口呆。

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随身带着赌具……

……

翌日，距离那罗哈拉一百公里的地方，上空1千米……

一块大石头正在飞行。

“瞎子，加快点速度啊，我已经迟到了，不知道人家还在没在等我……”

齐克双手枕于脑后，躺在大石上休息。

扔了一夜的骰子，两人终于达成一致，结伴出海！

就这样，一个没有名字、没有旗帜、连船都没有的“三无”海贼团正式成立了。

关于一笑的那套“除恶理论”，齐克至少有一部分是赞同的，除恶务尽！

当然，他还是十分在意one piece的。

他总觉得，one piece与他追寻的九天灵魄有着莫大的关系，是他掉落到这个世界的关键因素。

“如果妮可·罗宾已经走了，那就说明她并非我们的同路人，相反，如果命中注定她要上这艘船，我们终是会相遇的。”一笑盘腿坐在前端，看得出，心情不错。

齐克白了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我觉得，接到妮可·罗宾后，有一件事必须要提上日程了……”一笑转向他。

“什么？”

“找一艘船……”

“为什么要坐船？”齐克反问，“这样飞着不好吗？又快又省事。”

“咳咳……”

“更何况，我们可不是真的海贼，当然要有所区分啦，老子绝不坐船！”

“咳咳……我想问下，你是打算一直这样飞下去？”

“当然了，一直飞到世界的终点，拉夫德鲁！”

“……”

“你怎么了，瞎子？你的脸色很差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