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历三百一十九年三月十四日落，笼罩在皇宫上方的云层被夕阳染成了红色，火红与金黄交相辉映，造就别具风格的景象。红色的云层中渐渐显现出金黄色龙形祥云。司天监禀报天降祥瑞，将造福于大齐，皇帝等一行人纷纷外出观望。有一太监急急忙忙赶来，报告皇后要生了。皇帝听闻大惊失色，提衣摆往凤来殿赶。一行人赶到时，天空的龙形祥云渐渐隐去，只余下龙头。

宫女忙进忙出，干净的清水端进血水端出，产婆说用力的声音传出，伴随着女子的痛呼声。守在门外的皇帝紧握双拳，眉头紧锁。春日里的夜风，吹在身上还是刺骨的寒冷，身旁的太监瑟瑟发抖，皇帝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

众人等待至子时，龙形祥云完全消失，接生婆激动地声音传出“生了，生了，是个皇子。”皇帝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看着关闭的木门被打开，接生婆满脸笑容地抱着皇子来到皇帝面前，皇帝紧盯着自己的儿子，待皇子到自己手中时，看着紧锁眉头的小老头，皇帝不厚道地笑了。

“我大齐后继有人了，朕今日高兴，都有赏。”众人下跪道谢，尤其接生婆最是欣喜。

皇帝进门后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心疼地快要落下泪，轻轻坐在床头，放下怀中稚子，却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女子，女子没有理皇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皇帝，径自搂过皇儿，亲拍襁褓，嘴角上扬，双目低垂，卷翘的睫毛似一把小扇子，高挺的鼻梁颇具异域风情，尽管面色苍白，发丝浸湿，依然掩盖不了温婉的气质。脸上一对酒窝可爱非凡，凭添了些俏丽，仿若还是当年二八芳龄的娇俏女子。皇帝面目难色，终究还是叹气负身离去。

文帝六年三月十五，嫡子出生。顺应天意，立嫡子为太子，赐名宇文轩。

同年九月十五，府中人报喜，大学士不顾礼仪向皇帝告假，归家之时，方知妻子伤了身子，以后会久病卧榻。大学士悲喜交加，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神色复杂，随意取名王霖，便去主卧照顾妻子。生产落下的病根，久病无愈，最终去世，大学士整日醉酒，无心照顾稚子，文帝怜悯王霖年幼丧母，又得不到很好的照顾，特允王霖入宫伴读。

文帝十年春，身穿太子常服的宇文轩站在胳膊粗的桃树下，仰望着满树盛开的桃花，脸上满是迷茫。不远处跑来一个漂亮的小童子，奔跑间衣袍晃动，精致的面容犹如画中的仙童。宇文轩静看着向自己跑来的人儿，尊从本心飞身上树折下一支桃花，下树时刚好落在王霖面前。抬手递上桃枝，送到王霖手中，看着那急促呼吸的粉嫩红唇，因奔跑而通红的小脸，竟忍不住笑出声来。王霖听到太子的笑声后愣住了，从来不曾见过太子脸上有什么表情，今日太子笑了，是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吗？疑惑地挠挠脑袋，宇文轩见此捏捏王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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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转身潇洒离去，王霖反应过来连忙追去。

午膳时间，宇文轩与王霖一前一后来到凤来殿膳厅，只见桌上摆放着糖醋排骨，糖醋里脊，糖醋鱼，糖醋虾，红豆薏米粥，除了鸡丝粥，其他全是王霖喜爱的甜掉牙的食物，宇文轩虽然面上不显山露水，心里可个劲地不舒服。差别不仅是体现在吃食上，就连王霖的贴身衣物都是由皇后亲手缝制，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后到的王霖扑到餐桌前，大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桌上的美食，不时地吞咽口水，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口水直流。

宇文轩看到这样的一个小馋猫，也只有无奈扶额的份。门帘掀起，贵妇人走出，玉手还端着饭后甜点绿豆糕与枣泥糕，两种颜色的糕点整齐错落地摆放在同一个精致的瓷碗里，衬得白皙修长的手指格外好看。

皇后将最后的甜点放到桌上，招呼两稚子坐下，挥手退下宫女，给王霖布菜并细心地为王霖挑去鱼刺，放到王霖碗中。王霖只顾着与美食作斗争，吃得满嘴都是油。皇后笑眯眯地继续添菜，反观宇文轩，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先不说都是些自己不爱的甜食，就算再不爱还是可以下饭的，可是那离自己一手臂远的菜究竟是要搞哪样！无论自己如何向母后示意，母后硬是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殷勤地给王霖添菜。

宇文轩鼓起了小脸，生了一会闷气，心里不舒服也得受着，心里暗暗提示自己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不就是甜食嘛！本宫才不稀罕了。只不过捏勺子的力度就有些控制不当了，时不时地碰到碗底，发出尖锐的声音，特别是碗快见底了，声音尤为清晰。皇后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用饭时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宇文轩快速用完膳，立身站好，双手合并弯腰行礼。

“母后，儿臣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转身就走。皇后看着宇文轩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便不在了，盈满水光的杏眸里满是忧愁，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背负着那些重任，简单快活地度过一生。

御书房里，正在批奏折的皇帝听闻线人报告说太子神色冰冷地出了凤来殿，并在来的路上将能看到的，碍眼的东西一并都毁了。皇帝点点头，静等儿子过来。门外传来宇文轩特有的软糯声音，皇帝起身离开，走到内室，坐到首位自顾自地喝起茶来，宇文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立在皇帝面前，也不说话。皇帝叹气放下茶盏。

“轩儿，怎么，今日是受了什么气啊！”

“父皇不是知道嘛！”宇文轩冷声回答，只不过现在的他比较幼小，那不带感情的回答声音在皇帝听来依然还是软糯可爱。

“喔，父皇如何知道轩儿受了何气啊！”宇文轩睁着大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皇帝，到是把皇帝看得尴尬了。皇帝从那清澈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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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父皇，你在说笑吧！”皇帝假咳一声，宇文轩的眼神里带着鄙视。

“皇儿，为父知道你天资聪慧，能力非凡，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做了朕的儿子，你该活的像个孩子一样，那些复杂麻烦的，有我们大人在。”

宇文轩心里活动“若真是这样不早早防备，何止是你的天下，人间都将毁灭。”宇文轩闭上双眼，脑中挥之不去地是百姓互相残杀，互相撕扯，鲜血淋漓的场景。不，他们不是百姓，他们早已失去了灵魂，他们只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打头阵的傀儡军，目的就是毁灭人界。宇文轩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双拳紧握。这一刻，皇帝从宇文轩身上看到了愤怒，不甘，恨意与无助。这些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该有的，蹲下身将宇文轩搂进怀里，轻拍宇文轩的后背。

“轩儿，你背负的太多了，也许为父帮不了你什么，但为父可以提供给你一个家，只要朕还在，这个家就一直在。”

宇文轩终于还是投降了，小手臂环住皇帝的脖子，声音更咽。

“父皇，我救不了，我救不了。”

皇帝不停地安慰着宇文轩，将宇文轩抱起走出了御书房，眼神示意宫人退下，宫人听到太子呜咽的哭声，可疑惑了，这四年来太子除了出生时嚎了两声，就一直没哭过今日怎的哭了，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哭出声。宫人看着可心疼了却也只能无奈退下。

皇帝抱着宇文轩来到御花园，站在桃林里，一阵微风拂过，花瓣飘飘杨扬，一片一片地在宇文轩眼前飘起翻落。宇文轩伸手接住一片花瓣，贴于唇上，闭上双眼。那个人最喜欢桃花，最喜欢吃桃花做的点心。因为宇文轩两岁了还不会说话，可把皇帝给急死了，所以宇文轩开口后第一个要的东西，皇帝便允了，令人在御花园开辟出了一片桃林。

“父皇，我想要四个人。”宇文轩扔掉手中花瓣，直视着皇帝。“父皇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前些日子，宫里来了一批孩童，里面有些为父很满意，而且与你年龄相仿。”

宇文轩低下了头，那些送进宫的男孩，根骨好的拔尖的训练成影卫去完成任务，二等的训练成专属皇帝的明面侍卫，下等的阉割成太监留在宫里教习后分派到各宫去伺候主子，幸运的成为主子跟前红人，不幸的任人欺凌。

皇帝带着宇文轩来到男童们住的院子，宫人带来男童，有序地站在皇帝面前，宇文轩在皇帝怀中打量着敢抬头盯着自己的八个男童，挣扎着从皇帝怀中下来，皇帝静看不语，待宇文轩将八个人一一拉出，并排站好，又重重地各推了一下之后，皇帝笑了。八个人中有四人跌坐在地上时，还不忘瞪着宇文轩，皇帝拉过宇文轩小手，转身离去。那四个男童看着远去的宇文轩，心里极其蔑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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