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成人礼前一天，接到了无数个催他回家的电话，但他都没理。

最终还是母亲打来，他才接了。

一接通，朝思暮想的妈妈声音便从那边传来，

“小寒，舅舅们说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怎么回事，妈妈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打通了就好，赶紧回家吧，妈妈给你做好吃的，还给你准备了很棒的成人礼物哦！”

小寒握紧手机，始终没有出声。

楼情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宝贝，怎么了？”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哎，都怪你爹，那么大一个集团现在全扔给你，一年到头你回家都待不了半个月，宝宝，没事儿，太累了就回家，实在不行公司别要了，妈妈好想你……”

听到这句话，小寒大手一瞬绷紧，哽咽道:“妈妈，我也想你。”

听到儿子那头的声音，楼情这一边更难受了，瞬间眼泪滚了下来。

紧跟着，小寒便听到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殷思情，你又弄哭我女人？”

小寒一怔，顿时也有些慌了，还没来得及多问什么，电话直接被挂断。

他墨眉微拧，清冷的眸底显然划过一抹无语。

“呦，这么大了，不会还想哭鼻子吧？”

门口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男人靠在那儿，不知道站了多久。

小寒抬眸望去，发红的眼尾一瞬恢复了原色，喊了一声，“季爸爸。”

季默扬了扬眉，“小寒，要不你还是别这么喊我了，我觉得怪怪的。”

小寒抿了抿薄唇，疑惑道:“为什么？”

为什么？

季默上前拿了个镜子摆在他面前。

镜子里，少年一张脸如今长得如妖又似仙，和他印象里那个男人几乎一模一样。

不止样子，这孩子如今站起来，比他都还高。

当初是年少不懂事，十九岁收了个干儿子，那会儿听着小寒一口一个爸爸还没觉得哪里不对。

但现在，他也才三十出头，却领着一个看上去跟他相差不了多少的干儿子……

圈内已经在传他有特殊癖好了。

谁让这么多年，他身边也没出现过一个女人。

季默无奈一笑，“我说你跟你妹妹真会长，一个像爹，一个像妈。”

说到妹妹，小寒凤目一瞬染上了几分温柔，“大概，父亲和母亲前世的情人就是对方吧。”

不都说，儿子是母亲的前世情人，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么。

季默好像没听见，拉开旁边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随手翻了翻桌子上剩余的文件，漫不经心道:

“小寒，是你小舅舅让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叫你早点回家，公司要是忙不开交给我，你去吧。”

小寒没应声。

季默搁下文件，撩起桃花眸，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想回去？”

小寒依然没吭声，下一秒忽然抬眸，扫向了季默身后。

办公室门口，小丫头被少年幽冷的目光一扫，吓得瞬间缩回了小脑袋。

她拍了拍胸口，不会就被发现了吧。

但等了一会儿，里面好像没有动静，她又壮起胆子悄悄挪着小脑袋……

再看一眼，她发誓，就看一小眼！

可当她小脑袋刚凑过去，身前忽然落下两道高大阴影。

季默居高临下地看着小丫头，几分无奈道:“什么时候跟出来的？”

小丫头垂下头，两只小手不知所措地揪着裙摆，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一般不敢应声。

就在这时，小寒看了眼时间，淡淡道:“季爸爸，我们还是一起回吧，舅舅们先前也说很久都没见你了。”

季默想了想，答应了，“行，反正明天也要去，今天去还能陪你一程。”

随后，小寒就先走了。

少年一离开，小丫头立马抬起了脑袋，眼巴巴地看着那抹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

季默大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发心，“颜颜，看什么呢？”

看得眼睛都舍不得收了。

季颜抿了抿樱桃小嘴，一双清澈的桃花眸眨了眨，小声道:“看漂亮哥哥呀。”

季默笑了。

将夜，楼情终于等回了儿子。

看着大半年没见的大宝贝，楼情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滚了下来，

“宝宝，你终于回来了，你舅舅们还说你不愿意回来呢。”

小寒瞬间也抱住了母亲。

母子俩温存时，身后跟进来了一大一小。

季颜看着前面美艳又温婉的女人，莫名有些紧张，轻轻拉住了哥哥的手。

季默察觉，轻笑道:“怎么了，那可是你干妈，不认识了吗？”

这些年楼情一直很忙，a国起码有五六年没回去，就是回去也是为了公务，根本没有私下聚聚的时间。

其他人也一样，都是奔四的成年人了，哪像年少时候那么自由。

不过，虽然大家都有些日子没见面，但现如今科技这么发达，他们线上聚会的次数还是不少的。

时不时就隔着屏幕来个跨国聊天，甚至跨国联机吃饭。

季颜对楼情应该是不陌生的，每年季颜生日，楼情都会第一个打电话祝她干女儿生日快乐。

季颜摇了摇头，“当然认识干妈，颜颜只是觉得干妈真人好漂亮，比视频上还要漂亮好多……”

季默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夸人大声点夸，你干妈听着肯定开心。”

可小丫头忽然声音更小了，她悄悄抬眸看向季默，小声道:

“难怪哥哥喜欢她。”

季默一怔。

客厅里，忽然只剩下楼情和季默。

小寒去看妹妹了。

干女儿一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道去哪儿玩了。

楼情给季默倒了杯茶，感激道:“季默，谢谢你把孩子给我带回来，今天小寒真是急死我们了。”

季默接过茶，抿了一口，问道:“小寒有说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么？”

楼情叹了口气，“因为他爹。”

殷夜早就说过，打算在小寒成人礼上立他为继承人。

结果傻儿子竟然觉得立他为继承人后，就等于爸爸妈妈以后都不要他了，所以躲着不想回来！

要怪还是怪殷夜，在孩子十二岁那年就说什么让他继位，他们俩过什么二人世界去，瞧把孩子吓的。

“你们对小寒，确实疏忽了些。”季默若有所思道。

楼情对此忍不住反驳，“季默，你可以说我们很少陪伴小寒，但不能说我们疏忽了孩子……”

“哎，其实我也不想的，我当然想两个孩子都永远在我身边最好，但是，殷家对男孩子确实要求比较高。”

她也怕耽误了小寒。

所以在孩子的教育上，她更多时候还是听殷夜的。

毕竟是未来储君，没得到一定的历练，怎么敢把一个国交给他。

季默全程安静地听着女人说着话，看着眼前再次生动起来的那张脸，他渐渐有些恍惚。

而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

殷夜回来了。

季默站起来，他们对视了一眼，算打了个招呼。

“阿夜，今天回来这么晚，不会又没吃东西吧？”

楼情迎了上去，接过了男人脱下的大衣。

今晚外面下了雪，黑色大衣上沾了不少冰霜，一进屋子里，顷刻湿漉漉的。

女人拿来纸巾细心地擦着。

男人将她拥进怀里，回得义正言辞:“当然没吃，要夫人喂。”

女人脸微微一红，“都四十的人了，你害不害臊！”

四十——

就四十了么。

是啊，他也三十几了。

季默默默收回了目光，没再打扰他们，一个人回了客房。

一路来的疲倦忽然席卷，他洗了个澡就躺上了床，很快入睡。

“椅子是你锯断的对不对？”

谁，谁在说话？

“臭小子，装什么死！”

伴随着少女愠怒的声音，季默忽然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眉间一皱，扯下盖在脑袋上的校服，缓缓睁开睡眼……

“楼情？”少年一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