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案子查不出来，他们说不定就会迁怒与我等。”

“钟先生为何不怕？”

“我怕啊，但是老师让我来，我能不来吗？”

齐欣婷放下了手里的饭碗，有些吃惊的说道：“原来国师这么可怕吗？”

明明刚才一直都云淡风轻的钟云亮，脸上汗水唰的就下来了。

“那个，齐姑娘，也不是说老师可怕。那个，是，是尊敬，你明白么？就跟你面对着你师父生气时一样！”

“啊，我明白了，爹他生气的时候确实也挺可怕的！”

齐欣婷缩了缩脖子，然后继续对着面前的饭菜奋斗。

经由齐欣婷这么一打岔，钟云亮思路有点乱。他继续说道：“老师毕竟是国师，真要有个万一，我躲进国师府就没问题了。可是冉统领，你身为禁卫军统领，定然不可能一直藏在皇宫内，说不得什么时候就……”

“呵，钟先生多虑了，先不说镇北军如今就只有城外三千多人，就算他们要造反进城，那也得先过了守城的大阵再说。”

“大阵？”段萧生问道。

“是的，段大人，我长安府内共有‘九环七域’共计十六座守城大阵。”

“能说说吗？”

“这个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京中大多数人都知晓。”

“只不过我们都以为这只是个传说而已。”钟云亮说道。

“民间确实有夸张的成分，不过大体上是对的。”冉向杰摊了摊手，“这个守城大阵是由怀仁帝当年主持建设的，当年由于没有外城，所以这些大阵都是从内城开始布设。

“九环是指从内城一环套一环向内布设的防御法阵，等闲金丹修士是轰不开的，就是元婴也得费点功夫。七域则是嵌套在城内各个重要区域的攻击法阵，灵石充足的话，金丹修士都能击杀。而元婴期的修士飞行速度太快，杀伤力有限。”

钟云亮接了一嘴，说道：“不是说神仙下凡也难逃一死吗？”

“所以是民间传说夸张了嘛。”

段萧生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杀伤效果如此精确，是曾经被攻打过吗？”

“这个倒没有，历史上开启的那几次时机都是应对的北蛮攻城，没听说有修士强闯的。刚才那些都是怀仁大帝说的，我们就这么传了下来。”

“好吧，你继续。”

“后来修建了外城，我们当然在外城也布设了一些法阵，不过确实比不上原来的。这时候比较一下，我们才明白，估计怀仁大帝没乱说，而且实际效果似乎更强。

“当然，其中最强的是最中央的一环，据说是在凯旋大道尾端附近，一旦开启后那是许出不许进，等闲元婴修士都破不开。当然，这也都是听说的，我们还没遇到过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

“所以说，其实这京城内，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真的遇到禁卫军统领遇袭这种涉及到皇家颜面的事情，我反倒是不害怕了。说不得还能往史书上走一遭呢！”

冉向杰开始说笑了起来，事情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不过从他那轻松的表现来看，估摸着是有着自己的依仗。也是，堂堂禁卫军统领，怎么可能没点底牌。

“不怕冉统领笑话，”段萧生开口道，“在下最近一段时间也在钻研阵法一道，但是为什么这城内十六道大阵，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呵呵，”冉向杰笑了笑，“段大人，其实不是你没看见，而是一直都看着，却没注意到而已？”

“哦？难道是嵌套了迷魂阵？”

“这个，在下也不知晓。不过按照宫中所说，应该是没有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

“这长安府守城大阵历来是由宗正寺来负责的。他们是自怀仁大帝时代传承下来的修行者，也是元历之前，京中仅有的那么几个修行者之一。

“为了维持法阵，就需要灵气，而在这之前，灵气太过稀薄，根本无法维持法阵的运转。所以，京中的护城法阵被切分为了两块，分别放置。

“一部分深埋地下，配套了许多聚灵阵，用地脉灵气勉强维持最低限度的灵气供给。而另一部分，则是放置于京中各个重要地区。

“由于法阵的主体都在地下，地上部分仅仅用作导引，所以并不需要特意设置。一个灯笼，一片瓦片，一块地砖，都能行。

“这样，一方面能做到足够隐蔽，另一方面能在灵气储量不足的时候，通过减少地上导引，避免法阵崩溃。”

段萧生也是被震惊住了，要不怎么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

这种分体布置的法阵思路别出心裁，给了他很大启发。如果是门内长老们来，或许会对此嗤之以鼻。这种隐蔽性不如嵌套法阵，甚至还会影响自身威力的设置，真的不是他们的风格。但是，跟段萧生却很搭配。

这种布设方式，实际上是在灵气枯竭的天地环境下，强行从地脉里挤出了几滴灵气来。从来不缺灵气的寻仙派长老们，是无法体会到凡间这种恶劣环境的。

这倒是跟段萧生奇葩的体质真的是不谋而合！比如，以后可以想办法制作一些小型的可携带式聚灵阵，或许能解决一些战斗时灵气不足的问题。

“那现在天地灵气充盈了不少，这应该不用那么‘节省’了吧！”

“哈哈，段大人说的是。我们如今确实没有说缩减导引的数量来节约灵气了，不过这种隐蔽的布设方式还是保留了下来。并且，同一个区域我们还会预留三套以上的导引，以防备事发万一。”

“导引长什么样子的啊？”齐欣婷喝完了最后一口汤。

段萧生刚想拦却没拦住，这种问题问出去，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倒是冉向杰没什么反应，开口说道：“知道导引的人不少，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只要始终还有两组备用的掌握在皇室和宗正寺手里就行了。”

说着，冉向杰将旁边的窗户打开了一点，脑袋伸出去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我看看啊，我记得这附近就有一个的。旗帜，旗帜……有了，在那里。”

冉向杰指着斜对面一家二层屋舍上的红色旗帜，招呼众人过来看。

“你们看，对面那几面红色的旗子看到没，有一面上面的图案跟别的很不一样。这就是皇室专用的‘龙钩’图腾！

“当然了，现在这是不起作用的，只是用来备用的而已。如果事发突然，我只要冲上去调整一下旗帜的……”

后面的话，段萧生已经听不见了，此时的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这图腾长得像一个朝右的鱼钩，左侧鱼钩钩把上则延伸出三个短钩。整体身上还布设了一些很古老的花纹，仿佛是从什么远古部族遗迹中挖掘出来的东西一般。

这个东西他见过，就在周家冲地下四丈三尺深处的巨大法阵上！（九十二章）

当时，最原始的法阵被钱元珪给修改了，所以他们就发现法阵上竟然有两个图腾节点。原本以为其中一个节点是用来起迷惑作用的，现在想起来，或许这才是最原本的法阵的图腾节点。

此时，冉向杰等人也发现了段萧生的不对劲。试探着开口问道：“段大人？”

“冉统领！”段萧生转过头来，脸色变得很是恐怖，“你刚才说这是皇室专用的‘图腾’？”

“呃……是的。”

“只有皇室的人会用吗？”

“也不是，目前会用的，除了宗正寺之外，还有镇神府也会。”

宗正寺是负责管理皇室宗族、以及皇陵祭祀等事宜，另外还有普通百姓不可能得知的一些隐秘事项。这给皇城法阵修补、建设、检查等，就也是他们在管理。

宗正寺内所有人其实都是有皇家血脉的旁系。要说继承皇位，那是得排到一百多位以后了，基本没什么可能性。但是实际上宗正寺的地位相当超然，皇室宗族的几位老王爷都得给几分面子。

他们掌握这种皇室专用图腾倒是不出所料，可是镇神府又是怎么回事？

“冉统领，除了镇神府和宗正寺之外，真的就没有别人会用了吗？”

冉向杰也觉得有那么些不对劲，回道：“按理说应该是没有了。段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欣婷，你还记得周家冲那两个图腾节点吗？”

“周家冲？啊，对了，这个不是长得差不多吗！”

这时候齐欣婷终于反应了过来，也是刚才隔得有点远，而且旗帜被吹得乱飞，齐欣婷才没能第一时间回想起来。

“段大人，您是说周家冲一案的凶手，使用的是皇室‘龙钩’图腾？”

“我亲眼所见。这‘龙钩’太过特殊，我见过一次之后肯定不会认错！”

“这……难道说是镇神府……”

冉向杰不敢说是宗正寺，毕竟宗正寺代表的可是皇家的颜面。

“嗯，此时酉时大半，镇神府应该人还在。”

段萧生这时候也是下意识的略过宗正寺，他需要冉向杰今天给成德帝上报了这个消息后再说。昨天才硬闯了书院一次，尽量还是不要再跟成德帝杠起来了！

本来刑部与镇神府距离就不是很远，他们紧赶慢赶之下，酉时还未过就已经到了镇神府。

进到镇神府，不像上次有左映瑶带路，他们只能让门房先通报一声。

比起几天前，镇神府更加的繁忙了。按理说他们只管涉及到修行者的案件，不会那么繁忙。可实际上，由于天地灵气复苏，凡间修行门槛不断降低，他们的工作量比起前几年是翻了有好几倍都不止。

好在镇神府内不像刑部官僚气息那么重，没过一炷香时间，就有人出来接待他们了，来的还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