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寡妇已经让孩子去上学堂了。

说来也怪，小镇中从来就没有什么学堂、私塾，这些与读书有关的地方，但好像就在某一夜里，小镇里就很自然的多了好几家学堂和私塾。

稍微年长些的孩子不再需要去给家里干农活，而还不能下地的孩子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在巷子里胡闹，各自爹娘将其送去上学，倒也省了一宗心事，也多了个望子成龙的盼头。

这天，是林业上学堂的第二个月。

学堂里，孩子大概分为两个阵营。一是以育林巷、西黄街、袒护路为首的，在小镇里稍微有些闲钱的家族孩子，因为长辈大多也读过几年书，因此这些孩子在学堂里便多数受夫子的待见。二是以迷离巷、清贫街、南才路，这三大小镇里最为穷苦的街道孩子，大多都不知道道理为何物，做事更讲究一个心情，常常会因为那些家里有闲钱的孩子受夫子表扬而起哄，两大阵营孩子也逐渐矛盾激化。

“李端心，现在都快成夫子的狗腿子了~”

“别说了，胜王，那个赵凄苦不也是吗？”

“还有还有，那个林群、高宿都是。”

几个在学堂一角议论纷纷的清贫街孩子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并不在意能在学堂里学到什么东西，他们在意的是可以学堂这边偷懒，不用去家里帮忙。偶尔逃课，也会被袒护路那几个小狗腿子给举报了，之后便是夫子登门做客，于是就也少不了挨一顿胖揍。

“蒋渠！王成王！陈怀先！你们三个不要含血喷人！”

当先开口的孩子是被叫做赵凄苦的赵旗鼓，可能是两者读音很像，他就在学堂里多了人生中第一个外号。

李端心是近些日子搬来的人家，却好像一直都在麟城一般，他对于这些敌对方的孩子没什么好感，于是他开口道：“真算下来，林业才是夫子旁边最大的狗腿子。”

陈怀先当即反驳，道：“就许你们课业成绩好，我们迷离巷出身的林业就不配了吗？”

王成王接着话头，说道：“说到底，都是你们比不上林业，才会在这里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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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高宿狠狠踢了一脚面前的课桌，呵道：“你在说一遍！”

双方争得眼红脖子粗，纷纷挽起袖口，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夫子来了！”

人群中，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众人被热血冲昏的头脑才微微缓过来。

一个身穿儒衫的老人，左手拿着书籍，右手背负在后，缓步向着众人走来，对于此，在场的孩子们没有一个是不怵的。

夫子后面还跟着一个手捧书籍的孩子，书籍很多，看起来就好像随时要掉一样，但是那孩子却没有在意，可其他孩子却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口红印记。

“李端心、赵旗鼓、王成王、陈怀先，你们四个跟我来一趟。”夫子来到后，率先把双方最为较劲的四人叫走了。

孩子有孩子的世界，不会像大人一样，去出卖其他大人，所以在场不管是富家子弟还是贫苦孩子，都没有去通知夫子。

其余孩子看向跟着夫子身后的林业，显然是都觉得是这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夫子，真是好一条忠肝义胆的头号狗腿啊！

几人被叫到夫子的房间，一个个如坐针毡，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夫子去自己家里做客。

“你们四个是我觉得除了林业以外最好的苗子，年轻人稍稍有些脾气也正常，只是你们四人都是这些年才到小镇的，身上有点东西，所以夫子需要你们几个不管有大的恩怨，都不能把这些东西露出来，知道吗？”

王成王挠了挠头，还没明白夫子的意思，便开口问道：“夫子，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啊？”

“就是这种东西！”

夫子来到王成王的面前，把背负的右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王成王只觉得体内的气机紊乱，一身练气初期的修为竟是半成都使不出。

“明白了吗？”

李端心、赵旗鼓、陈怀先离得近，能够感觉到从王成王身上流露出来的稍稍灵气，很有可能是夫子故意而为。

捧着书籍的林业被夫子的高大身形挡住视线，此时刚好把书籍放在桌子上，擦了擦脸颊上的口红印记，这才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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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和其他四人。

“夫子，你们在说什么东西？”林业问到。

还没等夫子回答，王成王就抢先一步，说道：“没什么东西。”

“没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就是没东西啊！这还没有明白吗？”

“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没有什么东西嘛！”

夫子的右手握拳，轻锤在王成王的脑袋上，开口笑道：“早让你多用点功，现在吃亏了吧？连个东西都说不明白。”

夫子的拳头看起来很轻，却实打实地把王成王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王成王斜眼看向被他叫做林呆子的林业，用眼神埋怨对方，好像是在讲：都怪你非要问！

林业耸了耸肩膀，平静开口：“那就是真的没什么东西了。”

林业的这番话惹得除了王成王以外的其他三人都忍不住想笑，显然林呆子之前就知道王成王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只是故意不点破，非要和王成王讲个明白，反而是把王成王给绕进去了。

王成王摸了摸脑袋上，好像肿起一块的地方，说道：“这又是笑什么东西？”

其余三人和林业异口同声，说道：“没什么东西。”

哈哈哈...

这时的夫子房间里，好像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教学景象，便是差了一位画师作画，不然传承下去可要了不得。

陈怀先轻轻捅了捅林业，问道：“林呆子，你怎会在这？”

“夫子刚刚叫我过来，说要单独教我些东西，于是我就跟着来了。只是夫子不知从哪拿来这么多书籍，我就干脆一齐拿过来了。”

陈怀先看了眼夫子，心中暗自揣度，这才开口：“那你要好好学了，别以后被我落下。”

陈怀先的话里有两个意思，一是课业，二则是想让林业真正学点本事。

陈怀先和王成王在学堂里跟林业关系比较好，自然不想要让这位同窗在以后几十年内，落得个白发苍苍，连走路都费劲的普通老人模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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