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至秋，光亮来的晚些，当晨光微曦照到山岚，栖居的飞鸟出外觅食。它们活跃在山涧，林中，乱石，寻觅一天的食粮，以便下一天有充足的气力寻求生存。鸟儿不都是勤恳的，就像人，参差不齐。几只雀儿从林中飞出，悬停在竹枝上，头四处点了点，伸了几下脖颈，嘴里叽喳着，看向下方。那是个行人，披蓑衣戴笠帽，背着木箱，踏过几许微黄竹叶，望林中，自更深处走去。方天稍白，余路尚久，天未下雨，簔笠不摘。

行人再走，徐徐步行，不知迈了多少步子，行了多少时辰，周遭郁郁葱葱变作枯败腐朽，又行少许，步入一团浓雾。雾中几难视物，传有邪笑，杀声，哭声，呼救言语及屋舍崩坏塌响。又闻动物惊啼，龙虎哀嚎，眼前忽地江河现，巅山立。转瞬地，江河倒转巅山塌裂，一只只巨手合握而来，巨手上携着链环兽首，兽首可怖，随巨手动而摇曳空中，行人不惧，视若无物。

就这般徐徐走着，在巅山江河上，一道云径中。场景忽变，行人又好似置于天，又似行于海，水天同景。稍许时间，过一池兵冢，刃芒刺目，百里无草色，又行至片刻，见一土屋，残败朽矣。

“闻先生可在？”听得蓑笠客道。

又等了些许，从屋内穿出吱吱呀呀声，又现脚步声，没几息，门开了。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只看到一白头老翁探头出来，咧着嘴，道：“先生知你今儿来，已等你多时……”说罢，一摊手，将门留了一半，走了。戴笠者也不管有无险恶，径直进去了，门内宽广，也无亭台楼榭，也无园林景致，便是一条寻常的路，是被人践踏而成。沿着路，又徐徐走了一刻钟，看到一个土包，而旁边坐着一老者，清瘦隽永，眼睛细长，眉毛色泽深厚而下弯，一张嘴是抿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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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颊及下巴皆蓄有胡须。

好一幅仙风道骨，慈眉善目样子，一摊手，桌几立现，朝向对面蒲团，道：“先生奔波劳累，有何事且不妨坐下，吞口茶，提个神再来细说？”

戴笠人坐下，呷了口。

“好茶啊，闻先生，咱两向来是货卖款清，也没亲近交谈过，今儿得这口茶真是让我好生遗憾，若是早几年亲近亲近，嘿嘿，我这还不得多享多少福啊？”

“那可刚好，我这茶虽然珍贵，但魏先生此来路途遥远，恐不是来喝茶的吧？”老者一撩胡须，不紧不慢。

“在下趟江湖也有十几年，素闻先生您事事算尽，事事皆知，江湖上的事儿还没有瞒得过您的，便想向您请教一下，不知先生可否赏脸？”魏先生一抱拳，目光望向闻先生。

“敢问何事？”

“这……”说罢，望向周围。

“还请魏先生放心，周无六耳，你，我而已。”

“请闻先生见怪，实是……唉！”接着又道“想来我跑江湖这十几年，这一遭是生生丢尽了脸，若不是那朱雨竞……”

“那这么说，是与那前几日的案子有关了？”闻先生双指提杯，长袖遮面，度了一口。

“确实，现在人财两失，在下恳请闻先生指点！”说着，从坐姿变为跪姿，双手拳掌相擦，头近与臂平。

闻先生长望着他，良久之后：你我间不必如此，只是你为何会想到请我这个叔叔，你当知道我早就寸步难行了。

他头更低了：“叔叔可别这么说，当今天下能救我的可只有您了。”

“有三人，高祖，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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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我。”接着又道：“你尽可寻那乔不折，而不是找我。”说罢闭眼不谈，一摆大袖“此碗茶尽，你便走罢。”。魏先生见势不对，直身欲言，腿竟直不起来，便看向了桌几，那桌几上书：

无缘道难成，苦寻无去处。

有情同船渡，回首现出路。

又一袖，那还有什么闻先生，面前空旷竹林；浓雾小径，是一众戴笠披蓑之人。见得魏先生出来，咚的一声，齐齐跪地：参见教头！而魏先生站在青鸟涧的碧竹翠流间，久久不动。

闻先生抿一口茶，从怀中掏出镜子，手从镜面一抹，从中显示出魏先生的样貌，他的手依旧显得紧致，白皙，却颤颤巍巍的，道：“老翟，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此前开门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杵着杖子走了几步：“不知道，我对先生的对错是很不理解的。先生的对错不是我的对错，所以我不知道先生做对做错。”

“你是知道的？个老骗子，我就觉着我怎么也不该这样啊。”

“这是先生的家事，我不好接口。”老者咧了咧嘴。

“家事个屁，我帮他了吗？”闻先生两只胡子朝天一翘，狠灌一口。

“没帮吗？”

“没帮！”

“没帮？”

“没帮！”

“确定？”

再也无人回答，先生看向远处，荒土连成一线。起风了，风吹沙土，衣袍。尘起了，随着袍子摇摆。

“要道人生几难得，二为壮志一为和...”伴着衣袍烈烈，声音越来越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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