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傩舞》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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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生缓缓张开了眼睛,意识的碎片开始重新拼凑,几片缓慢片落的雪花,沾染鲜血的树梢,清晨泛白的天空,霎那间构成了一个陌生的画面。

“这是…哪?”

画面开始变得清晰。

随即袭来一阵剧烈的的剧痛,弥漫全身,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溢出,浑身开始颤抖,立刻演变成了全身抽搐,他想看看所处的环境,但是他做不到,甚至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

“啊啊啊……”

陈安生大声叫着,表情狰狞,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对抗这突如其来的疼痛。

渐渐的,不知道是身体开始适应了疼痛,还是因为痛到麻木,身体的抽搐开始慢慢停歇,他重新获得了一点身体的控制权。他艰难的转头四下看了看,才发现他现在被挂在一颗峭壁上突出的怪脖子树上,仰天朝上。上方因为垂直正对着天空,没有参照物,不知道峭壁有多高,下方离地大概还有十几米高,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陈安生有些后怕,要是刚才随意乱动,从这十几米的高度掉下去,估计也就玩完了。

“这…我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吗?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他努力回想,但是脑袋也是疼的,只能回忆起一片混沌。

最终他放弃了弄清他出现在这里的念头,他勾着头,检查了身体,衣服上都是血迹,看不清楚具体有哪些地方受了伤。但是一截树枝从左肩膀穿刺而过,清晰可见,树枝末梢鲜血淋漓,此时已经结成了冰花。看着这截树枝,陈安生又是一阵后怕,要是这截树枝向右下偏个一寸左右……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陈安生面露苦笑,看样子正是这颗树救了他一命。但现在他被高高挂在树上,身体的伤势好像还挺严重的,别说是现在受伤的情况,就是在完好无损的状态下,从这十几米的高处下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眼下如何自救成了最难的问题。

他深呼吸着,一边平息身体的疼痛,想获得更多身体的控制权,一边,在思考自救的办法。

一阵凉风吹过,怪脖子树晃了晃,摇摇欲坠。

陈安生这才感觉到冷,刺骨的寒冷!他穿着单薄的亵衣,又在寒风中冻了许久,不死已经是个奇迹,但是浑身都已经被冻僵。也许身体的麻木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冷!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接连的坏消息让陈安生有些气馁。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啊~醒过来看样子不傻了,看样子我判断的没有错。”

陈安生一愣,四处看看了看,“谁?谁在说话?”

四下无人,只有歪脖子树的树梢在风中发出“莎莎”的声音。

“这么快就忘记了吗?傻小子,闭上眼睛,静心看你‘心里’。”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响起。

陈安生面露惊骇,撞鬼了吗?但现在情况已经很糟了,撞鬼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吧。

“看心里?怎么看?”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照着脑海中的话语,闭上了眼睛。

起先,是一阵黑暗,渐渐的,黑暗变成了一片血红。突然血红的画面变成了一个血红色的荒芜大地,一个茅草屋坐落在大地当中,但最引人瞩目的是坐在茅草屋旁的一个身穿白衣的巨人!手拿一个铁锹。茅草屋与之相比,只有巨人的手掌大小,看上去像个玩具!巨人长相与他相似,双眼布满血丝。以巨人为中心,荒芜的大地生出一片绿洲,将茅草屋攘括其内,这一抹绿色在血红色的大地之中显得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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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陈安生想起来了,正是那个莫名其妙拉他出房门的人。

“是我,想起来了是吧?”

吴奇懒洋洋的说道,将铁锹扛在了肩上。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心里?这是什么地方,还有我为什么从房间出来会挂在树上啊?”血红色的天空中传来陈安生一连串的问题。

吴奇用手抠了抠耳朵。

“切,声音还挺响,十几岁的小孩问题就是多。”随即用抠耳朵的手向前一抓,一个小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小人还不到茅草屋门的高度。正是陈安生。他低头看向渺小的陈安生。嗯,这下舒服多了。

“傻小子,我叫吴奇,回答你这些问题,我得讲半天,至于你为什么会挂在树上,我估计也要讲半天,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确定你现在要听吗?”

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巨人,陈安生不由的心生恐惧,心想这指定是遇到妖怪了,他扭头看向破旧的茅草屋,压下心中的恐惧说道:

“我……我记得你说你是来救我的。”

“对,终于抓住重点了。”吴奇拍了拍手,面露微笑,“就像你说的,你现在挂在了树上,而且受伤不轻,先救你的命才是关键。”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现在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陈安生眼神一黯。

“切,这有何难?我可以帮你。”吴奇眼中目露精光,隐隐有些奸计得逞的味道。

“真的吗?”

“看不起谁呢?看好咯!”吴奇嗤笑一声,突然抓起陈安生向血红色的空中丢去……

“啊啊啊……”

相逢总是短暂的……

陈安生再次睁开了双眼,只见身体慢慢漂浮起来,然后向地面飘去,压弯的怪脖子树终于得到了解脱!

“哇,飞起来了!”

陈安生惊讶地低头看着自己漂浮在空中,手脚与身体正在发着淡淡的白光,剧烈的疼痛逐渐消失,麻木感也消失了大半。”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陈安生中心大骇:“妖怪,指定是妖怪无疑!不过这个妖怪,好像……是个好妖。”

他落在地上时,已经可以勉强站立。但是左肩膀的贯穿伤还在,隐隐作痛。

脑海中吴奇愤怒的声音响起:“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我是一只鬼!看不起谁呢?”

少年面露尴尬,歉意地说道:“抱歉抱歉,你听得到啊?”

“废话,我现在住在你心里!咦……?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怪怪的?算了,不重要。听着,你要想活命,接下来我和你说的话,你就得听好了。”吴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是语气严厉。

虽然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惊于吴奇神奇的手段,陈安生点了点头,乖乖地听着。

吴奇疲惫的声音从脑海中传出。

“首先你的衣物单薄,你要找个地方生火保暖,你快要冻死了,地上就有燧石,你自己找找。其次你身体多处骨折,我都给你接好了。内脏有些出血,我已经止住了,但是你需要去找到一种冬天也有生长,叶子和松针相似的草药,名为器酸草,这附近应该有,找到后磨碎,吃下,听懂了吗?”

“叶子长得像松针的草药吗……好!我记住了。”陈安生乖巧的点了点。

吴奇接着说道:

“最后你的皮外伤我稍微处理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但是你的肩膀,那截树枝需要拔出来,把伤口清洗干净我才能给你治疗,所以你要尽快找个地方,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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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拔出来,如果你不敢拔……可以让我来。”吴奇的语气有些深意。

但是陈安生并没有注意到吴奇语气的变化,依然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下来了。

吴奇见他态度认真,心里有些欣慰。便说道:“等你做好了这些,就在心里面叫我,我会知道的。好了,我要去睡觉了,困死老子了。”

吴奇一夜没睡,大量神魂之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抽走,吊着少年的命,不然陈安生早就死翘翘了。紧接着又自愿救治这个少年的伤势,吴奇的身影再次变得虚无缥缈,他已经快抗不住了!!!

陈安生听出了吴奇的疲惫,心中感动,知道这只鬼为了救他估计耗费了不少力气,但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付出的,于是他急忙问道:“那个,妖…不,鬼先生,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脑海中响起一个困倦的声音:“你叫我吴奇就好,救你?正确来说,我是在救我自己。”

陈安生一愣,沉默了片刻后,还是说道:“吴先生。”

“嗯?”

“谢谢你。”

脑海中许久没有声音传来,少年叹了口气,即使还有许多的疑问没有弄清楚,但他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只有活下去才能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他隐隐有些兴奋!这短暂的经历好像向他打开了一扇不一样的大门!随即陈安生目露坚定:“我一定要活下去!”

陈安生僵硬地抬起左脚,落下后再抬起右脚,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去,渐渐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

少年如今十四岁,可以说从小在山中长大,小时候经常和三五个玩伴到山中玩耍,三年前,父母失踪后,他便开始上山砍伐竹木,卖编织的竹篮,竹篓等竹制。雨季时节还会上山采集蘑菇,草药等等,靠着这些辛苦活换来的收入维系着自己和妹妹的生活。虽然村里人都在说自己的父母死了,但是他不信,他总是和妹妹说:“爹爹和娘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他暗下决心,想着长大后就要去寻找自己父母的踪迹。

想起妹妹,他突然很想念她,感觉好像很久的时间没有见到了,不知道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陈安生突然一惊,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摇了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时差感甩出脑外。

森林中枯叶随处可见,他先是抓起一些枯叶塞进单薄的亵衣之中,虽然很不舒服,但是以此来保暖效果还可以。

又走了一会,低头捡起了一块黑色燧石,片刻之后,看到一块大一些的灰色燧石,正好在在一颗大油松树下,陈安生决定在此地生火,休息一下。

有燧石的地方,附近一般都有水流,或者曾经有水流。记住这个地方后,陈安平看了看森林的走势,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地势较低的北面走了几分钟,果然看到有一条小溪,融化的雪水潺潺流动。

陈安生舔了舔嘴唇,走上前去,趴着小口的喝了几口,他不敢多喝,冷……

小溪边有一小片苇荡,陈安生摘了些枯黄的芦苇,准备当作燃火的火绒,然后转身往回走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陈安生单手用小燧石敲击地上的大燧石,终于点燃了当作火绒的芦苇……

看着殷弘的火苗“呲呲”的烧着,陈安生感到一点心安。

一整整疲倦像潮水般涌来,陈安生强撑着眼皮,他知道自己要尽快处理肩膀的伤口,但终究是一个孩子,而且经历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早已疲惫不堪,眼皮越来越沉……

少年头一歪,靠在松树下,沉沉睡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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