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越走越深，发现雾气越浓，渐渐只能看清三步之内的物事，神鹤空海放慢脚步，谨防猛兽突袭。小君羡本来就饿着肚子，又走了一大段山路，累得够呛，跟在神鹤先生身后亦步亦趋，气喘吁吁，难得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唉声叹气，说半个字抱怨前路难行。

好在，穿过浓雾，眼前豁然开朗。神鹤空海喘了一口气，差点哭了出来。

小家伙累得快要吐了，弯腰直喘，“格老子的。”

神鹤空海笑道：“小孩子不能说脏话。”

“哦。”小家伙直起腰，指着左前方一处幽境道：“神鹤先生，那边好像有一个古洞。”

神鹤空海道：“洞就是洞，什么古洞？说不定是才挖出来的。走，过去看看。跟在我身后，不可大意。”

闻言，才跑出几步的小屁孩猛地刹住脚步，等神鹤先生走到前面。

神鹤空海在前面开路，一边说道：“在没有找到左仙人之前，你都要听我的，不可莽撞。”

小君羡乖巧道：“我知道了，神鹤先生。”

神鹤空海笑道：“有没有觉得神鹤先生太严厉？”

“没有。”小家伙人虽小，却懂得利害，心知若是离开安全范围，神鹤先生武功再高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是以很能理解先生的安排，更是从心里感佩先生的照顾。

神鹤空海在中原的时候只见过李君羡几面，而且每次都看见对方跟一个小女孩混在一块，是以每每都会想到“天命风流”四个字，进而又想到“上阵父子兵”五个字，刚离开时不免担心小家伙只知风流，不懂吃苦，眼下早已没了这等偏见。

来到古洞外，神鹤空海赫然看见那只怪兽竟伏守在洞口外面，但左眼的刀伤已不见，登时戒备起来，生怕眼前这只怪兽跟刚才受伤的那只是一伙的。

小家伙童心重，想到此处有一窝怪兽，紧张道：“神鹤先生，怎么办？还进去吗？”

神鹤空海道：“莫非里面还有它的一窝老小？”

小君羡道：“神鹤先生，它们是主，我们是客，难道要侵占它们的地盘吗？”

不清楚洞里面是什么情况，神鹤空海也不冒失行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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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那边的石岩下烧一堆篝火，先看看情况。”

于是，俩人退到斜对面的石岩下，拾了些枯树枝生火，随后坐在火堆边烘烤霉湿的衣物，一面盯住洞口。

小君羡此时有闲情观察怪兽，见对方长得似猫非猫邪性十足，多少有些膈应，问道：“神鹤先生，那是什么动物？”

神鹤空海也猜不准，看了眼过去，随口道：“山猫，也叫野狸子。”

小家伙张嘴要说什么，突然看见山猫叼着一尾鱼走过来，小声道：“神鹤先生，你看，它叼着一条鱼过来了。”

神鹤空海伸手示意小家伙别轻举妄动，“坐着，让我来对付。”

走到半路，山猫把鱼放下，随即掉头折回洞口，继续蹲着。

神鹤空海走去把鱼拿了回来，笑道：“不臭，还能吃。”

小家伙双眼发亮，喜道：“神鹤先生，它对我们没有敌意！”

神鹤空海笑道：“这是示好，不是没有敌意。我看它的意思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互不侵犯就相安无事，你千万别贸然过去。”

“嗯！”小家伙重重地一点头，笑颜逐开，“神鹤先生，咱们烤鱼吃！”

神鹤空海微笑颔首，折了根树枝把鱼插好，放到火边慢烤。

闻着鱼香，小君羡忍不住直吞口水——多少天了，终于又能吃上熟食了！没有比这更让人愉悦的事了！由此，小家伙对送上食物的山猫油然生出一股怜惜之意，于是问道：“神鹤先生，你会杀了它吗？”

“看情况。”神鹤空海不绕弯。

小家伙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什么情况？”

神鹤空海道：“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就不能杀。”

小家伙开心道：“我也觉得。”

神鹤空海继续说道：“它送来了鱼，说明它知道哪里有鱼，还能捕到鱼，杀了它，吃了它的肉，只能果腹一时，留着它，会一直有鱼吃。”

“啊？”小家伙此时才知自己会错了意，原来神鹤先生并不是因为感激山猫送来食物才放下屠刀的，这不是太冷血无情了吗？

神鹤空海察言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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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笑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种时候就不要发慈悲了。”

小君羡不认同，反驳道：“吃了它又能捱多久呢？”

神鹤空海道：“今日死和明日亡，此两者有时候的确没什么分别，可有时候一日之差就是长久的生机。”

道理的确是如此，小君羡却不能忍受现在这个时候对山猫毫无感激之情，闷闷不乐，低头不语。

神鹤空海笑着又道：“假如你饿死了，它也会吃了你的。”

小家伙恼道：“它又不懂！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神鹤空海点点头，岔开话道：“看一个人做抉择要结合他所处的环境，不在相应的环境里说什么都没有太大用处，而且一旦遇到各执一词的情况，就谁也说服不了谁，徒然浪费时间。”

小家伙闷了一阵，忽然想，至少现在，神鹤先生不会对山猫出手，那还纠结个屁？

“神鹤先生，我懂了，多谢你教诲。”小家伙恭谨道。

神鹤空海笑道：“你总是能很快转过弯来，真不像只有五岁。”

撇开山猫话题不谈，俩人细细地吃着烤熟的鱼肉，神鹤空海甚至把鱼骨头都烤脆了吃，美其言曰补补筋骨。

入夜，神鹤空海在石岩下围上一道树篱，防止猛兽突然袭击，伤到小家伙。

篝火不绝，小君羡看向洞口，只见山猫也看过来，双眼绿幽幽的，十分瘆人。

神鹤空海忽道：“羡儿，你先睡吧，养足精神，明日到洞里看看。把你安置好了，我才能抽开身出去打柴捕猎。”

小家伙神色一黯，蹙眉道：“神鹤先生，你不带着我一起吗？”

神鹤空海笑道：“打柴可以带着你，捕猎呢？我追着猎物跑，你又跟不上，总不能把你扔在原地吧？”

翌日，小家伙一觉醒来，看见神鹤先生正在烤着一条鱼，登时两眼放光，叫道：“先生，是它叼来的吗？”

神鹤空海笑道：“那只猫灵性十足，或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吃完鱼咱们就到洞里去探探虚实。”

小家伙大喜过望，叫道：“好！咱们先吃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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