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六点二十分。海东市飞机场跑道上，一架波音七七七徐徐地从空中飘移而下。落地的那一刻，飞机滑跑轮胎从地面

上湛起飞尘，稳稳落地。不用说读者已经猜出是谁了，对，从飞机走下来的，正是前一段时间，带着裘悯从同一个机场飞往洛杉

矶李忠发，带着凯德安娜，一位来自洛杉矶的金发女郎，手换手，肩膀挨着肩膀从飞机上走下来。他们俩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问

这问那，而是来到飞机场广场外的地铁站，直接坐地铁直奔住在市区的西海路，1188弄，28号。

这里，是是海东市组织机构大院。虽然住宅区老旧，统一的六层楼以下，但外墙橙黄色的粉刷，证明其当初该小区的辉煌。据

说，这样的老宅子在海东市都被纳入危建房。也就是说，28号老小区将在不久的将来统一整改拆迁。别看老小区楼房成旧，这里

的路道，水电煤等一切设施，一应俱全。可能是因为考虑民众的心理反应，政府机关家属区大楼，从外貌看颜色破旧，楼房老式

显土。和周围建筑群不想媲美，落差巨大。特别显眼于时代落伍，于附近建筑物大相径庭。

可内里的设施，冬天地暖，夏天空调，人脸识别门锁，配上可视门铃，都是每一户人家免费安装。我滴个乖乖弄地咚，表面上

装蒜守穷。室内极其豪华装修，令普通人家瞠目结舌，目瞪口呆。那些中高档小区，也不具备像政府机关大楼的老式小区装饰装

潢档次高档。所谓形象工程，确原来不过如此。28号，共分六个单元。每单元两边合计住上12户人家，李忠发爸爸李提义，妈妈

郭健凤，连同保姆李妈住在三单元三楼。

过去人讲究一个金三银四，想当初为了拿下这栋房子的二楼，李提义是殚精竭虑，不辞劳苦。由于都在政府机关工作，谁找谁

大家都心知肚明。结果，负责分房的单位谁也不敢得罪，索性来个抓阄分房的古老原则，以示国家工作人员的素养和公平公正公

开起见。果不其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李提义凌晨五点起来，第一个排队，结果，真的抓阄抓个二楼208室。算是心随所愿，高

兴得来不及。

李忠发坐地铁来到家门口小区的地铁站下车，也不过十五分钟。因此，当他带着凯德安娜站在他们家大门口的时候，李妈带着

止痛药和郭健凤刚刚从大观园晨练回家。这一会，李妈正在厨房忙着给两位老人热牛奶，煮鸡蛋。两位老人饮食上特别时髦，早

晨天天是喝牛奶，煮鸡蛋，吃面包。他们俩吃的面包，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面包，而是那种奶香吐司。配上番茄酱，里面夹点黄瓜

或者生菜，老两口肠胃特别好。

生的东西，连年轻十多岁的李妈都不敢吃，在李提义和郭健凤看来，李妈就是娇生惯养中成长起来的富二代。别看李妈整天划

着黛眉，打扮的小巧玲珑，这个人给人看上去的感觉干净利索。可李妈肠胃功能，还真的不接比她大上十多岁李提义和郭健凤。

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呼啦呼啦作响。使得李忠发回到家门口使劲的按下可视门铃，李妈都没听见。因为，李提义和郭健凤耳朵

不好使。

李忠发站在可视门铃边上，一个劲的按着门铃。直到李妈将抽油烟机干掉，这才听到可视门铃的音乐声一阵紧似一阵。慌得

李妈赶紧小步快跑，一边走，她一边说：“唉，来啦，来啦！叔叔阿姨，你们家来客人了啊！”因为李提义和郭健凤耳背，所以

，李妈已经养成和他们俩说话，必须大声喊出来。只有这样，两位老人才能同时听得见。李提义和郭健凤与李妈父母差不多大年

纪，所以，李妈经常敬称二老为叔叔阿姨。

李妈在李提义他们家，别的什么也没有学会。开门之前，先看一眼可视门铃。核实一下来人认识不认识，得请教一下李提义夫

妻俩。在没有得到李提义和郭健凤认可的情况下，李妈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打开门。可是，今天李妈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她在见到看什么郦莅李忠发那一刻，比李提义和郭健凤还要高兴的李妈，竟然自作主张，吧唧一下打开门：“啊哟，叔叔阿姨，

你们二老快来看啦，看看咱们家谁来了啊！”

李妈一双手赶紧在自己围裙上擦来擦去，以示生怕李忠发和自己握手时，将李忠发一双手弄脏。“李妈......”李忠发不再是

李妈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留着一头长发，身穿蓝布大褂，长跑短袖，白布裹腿，脚穿老布鞋的峨眉山老道士打扮。站在李妈面前

的李忠发，俨然是一位朝气蓬勃，青春焕发的青年。他留着一头奔式发型，电吹风吹得大波浪卷起的刘海下面，隐藏一副金光闪

闪的金丝边眼镜。

穿着海蓝色夹克衫，内穿白色圆领。敞怀露脖，下身穿一条七分裤，脚上穿着以上旅游鞋，一看就知道是阿迪达斯国内品牌。

为什么要将外国人的品牌说成是国人品牌呢？很简单，办公室是国内企业买断阿迪达斯品牌，在国内制造。你们李忠发在洛杉矶

为什么买回来的确实国内品牌呢？这个问题也不难回答，因为国内生产的品牌，大多数返销国外。这就是为什么国人去外国抢购

所谓马桶垫，回来一看，确实国内某企业生产。

再看看李忠发脚上穿的袜子，同样是一双来自国内的知名袜子商家，生产的短筒袜。从头到脚，满身看不出一丁点书生气的李

忠发，给李妈的感觉就是：他变得比以前年轻，有活力。精气神四射，给人一种阳光，活力四射的样子。不像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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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峨眉山

老道，一声老气横秋，愁眉苦脸表情看上去令人感伤，压抑。而被李忠发拉着手，即使在见到李妈的那一刻，李忠发只是腾出另

一只手，和李妈拥抱。而放在门口的行李箱，被他随手落下。另一只手始终拉着凯德安娜，好像害怕凯德安娜要溜走似的。“李

妈，想死我了，我爸妈呢？”

李妈一双眼紧盯着凯德安娜，我滴个去，李忠发怎么带个外国姑娘回家呀？李妈心里反问自己，但嘴上始终没说。见李忠发问

自己，李妈急转身：“唠，那不是你爸爸妈妈吗？”尽管大门口气愤是又热烈，又相见恨晚。李提义和郭健凤老两口依旧一个人

手里拿着一只鸡蛋，在漫不经心的剥着。老两口一双眼，始终没有离开电视机屏幕。面前放着牛奶和面包，头也不抬的吃着他们

手里的食物，喝着面前李妈为他们准备的牛奶。老两口是目不转睛的，紧盯着着电视机屏幕。

“爸妈，你们看看我给你们带谁回来了!”李忠发仿佛忘掉了爸爸妈妈曾经对他的逼债，可能是血溶于水的那种亲情，始终在

李忠发心目中兼具极大位置。亦或是割不断的亲情没有什么力量能阻隔得了，李忠发心里暗暗发狠今生今世永不回家，可是，一

旦有机会来到海东市，他还是依旧忍不住往家里跑。或许，上述原因都不是，是家的氛围吸引、诱惑着李忠发。悻悻海外学子，

学业有成，回国人数为什么只占少数，难道，是他们失去对家乡和亲情留念吗？

可发生在李忠发身上的事例告诉我们，不只是海外空气都是甜的，月亮都是圆的。来到海东市的李忠发为什么不像从峨眉山回

来的那样，带着凯德安娜去开宾馆。而是随心所愿的直往家的方向奔跑，归心似箭那种感觉，每一次都在李忠发心里出现。只要

从洛杉矶跨上飞机，李忠发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或许，口是心非在李忠发身上也能得到一次淋漓尽致的体现。只是他的

这种口是心非，来自于对爸爸妈妈曾经的嫉恨。以及自己进入海东市时，对海东市的风土人情淡薄如纸。

李提义笑了，他急忙咽下自己嘴里的一口刚喝下去的牛奶，连连点头的说道：“啊，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干嘛不跟李妈打

声招呼以便她派人去接你回家！”李提义对自己儿子，这一次是刮目相看。因为，他心目中的儿子，今天的形象才是表里如一，

当之无愧。你看看在峨眉山的李忠发，哪里像是自己生出来的儿子，简直就是俗家弟子，出家和尚。也不知道李忠发中的什么邪

，放着高官厚禄不做，偏偏去峨眉山做了道士。

唉，那一会的李提义和郭健凤，对眼面前这个儿子恨的是不知所云，捶足遁胸。郭健凤急忙站起身，她看看凯德安娜，然后，

问李忠发：“儿子，这不会是你带回来的儿媳妇吧？可了不得，大眼睛，高鼻梁，嗯，不错，妈妈喜欢这个姑娘！”说着，她急

忙给开单让座，搞得凯德安娜也是大眼瞪小眼，笑而不答。因为听不懂老太爷和郭健凤说什么，该死的李忠发也不翻译一下，凯

德安娜只好按照郭健凤的指意来做。

李猛急忙领会，因为受到郭健凤阿姨的提示，李猛不声不响的去了厨房。怎么说他也是个伙计，保姆在过去不就是伙计嘛。只

是换个称呼，自己不能得意忘形。于是，李猛融会贯通，心照不宣的悄无声息地离开。然后，从厨房端出来热气腾腾的两杯牛奶

，加上夹心面包，已经其它佐料等等。“快，去洗手用早餐。客套话等吃过早餐以后，慢慢的说。大少爷，这一回回来，你应该

是不走了吧？”

李妈笑嘻嘻的问李忠发，只是李忠发坐在李提义身边，再给李提义剥鸡蛋。曾经因为购房款父子俩反目成仇的李提义，一双眼

紧盯着李忠发的脸，有一种想抱抱儿子的冲动。唉，只是可惜了，李忠发再不是他蹲下身一抱就起的孩童时代了。而是一位能将

他这把老骨头，抱起来举过头顶的青壮年男子汉。于是，他只能直愣愣的望着李忠发，嘴里裂开一个大口子，露出八颗门牙，乐

不可支。“听到没，李妈在问你走还是不走！”

李忠发微微一笑，他没有直接回答。一位他知道，直接回答对双方都是一种伤害。爸爸妈妈见到自己回来，还没好好叙述一番

，就提及离开他们的事，这也未免对让老人家失望了。为了对老人家说一些令他们开心的话题，李忠发急忙解释道：“噢，爸爸

妈妈，购房款年底就可以还给你们二老。放心，绝对不会超过今年春节后。”李忠发心里想，我告诉二老始终担心的购房款事项

，意在让二老放心享受晚年。

都一大把年纪，在为金钱与物质父母愁眉苦脸，怎么说自己都是不孝之子。于是，便随着自己心愿，脱口而出。李提义和郭健

凤听了心头一热，老两口情绪即刻低落下来。老两口脸上表现出的凝重，双眉紧锁，令李忠发一看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来不

及反应，李提义却提前开口问他：“儿子，你认为爸爸妈妈真滴是跟你逼债要购房款了吗？你，你难道真滴是这么想你的爸爸妈

妈的吗？”李提义紧追不放的问李忠发。

李忠发摇摇头：“爸妈，难道不是吗？从洛杉矶回到海东市，二老不是一直担心我的洛杉矶小别墅处理事宜。我也没想到，老

同学，老同乡，他居然会骗我。不过，这一回已经将房子收回。没事，在洛杉矶，只要我有凯德安娜，就没有人能够跟我过不去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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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购房款今年年底绝对到账。”李忠发意在进一步强调，自己是个说话当钱使的人，再也不会给爸爸妈妈丢脸。以

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仿佛一场恶梦。一觉醒来，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老太爷摇摇头，唉声叹气。而郭健凤再听到李忠发左范三次强调给自己还上购房款，心如刀绞。她拉着凯德安娜的一双手，久

久地不能放松：“儿子，你心里真的相信爸爸妈妈会跟你要洛杉矶的购房款吗？那你可就伤害了爸爸妈妈的心里。我们老两口看

到你不务正业，放着好好的政府工作不做，偏偏选择去峨眉山学道，你知道爸爸妈妈当时对你有多失望吗？985毕业以后，满以

为你能在我们俩的影响下进入政府机关实习。可是，你为了谈恋爱，无所顾忌我们俩为难打通的人脉关系，决议随闵佳慧去攻读

博士学位。我们想，学问多一点学历高一点又不是什么坏事。为了迎合你，我们不得不放弃已经疏通好的人脉关系，为你去洛杉

矶做好准备。留学期间，我们尽其所能的满足你的一切需求。洛杉矶买房，我们认为在那么大的大都市投资房产，等到你回来了

再出手，也算是一种暂时性投资。并没有指望你能带多少钱回来，仅仅是我们俩的一种预期想法。而你，因为和闵佳慧各奔前程

，一拍两散，回到海东市那是我们俩最大心愿知道吗？”

郭健凤说到这里，嗓子更咽。她用手擦拭着眼泪，左手始终抓住凯德安娜的一只手，就是不松口。搞得凯德安娜有些不自在，

但她瞪着一双眼，总是看着李忠发，寄希望于李忠发希望他能在他妈妈和自己之间，搭一个说话的桥梁。可是，李忠发全身心投

入他和爸爸妈妈的叙谈中，其内容凯德安娜只能通过他们的面部表情来衡量，只得瞎子看戏你笑她也笑。而郭健凤腾出手来找机

会去试擦眼泪的动作，以及她在给李忠发讲话时的所表现出来举动，令凯德安娜从欣喜中顿感伤悲。

她掏出手纸，给郭健凤擦拭着眼泪。“少理，少理......”郭健凤哪里听得懂凯德安娜的话，从凯德安娜的肢体语言中，郭健

凤感受到姑娘也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虽然人种不同，长相不同，语言也不通，但善良的一颗心没有区别。所以，郭健凤能从凯德

安娜对自己擦拭眼泪的过程中，体会到姑娘的心地善良。只是蓝眼睛，黄头发，加之雪白的皮肤白得令人望而生畏。也难怪，一

直看习惯本民族人的郭健凤和李提义，对第一次见到有老外进入自己家中，不能说是蓬荜生辉。至少，好奇心是人尽皆知。

“妈妈，我知道。只是，我不习惯你们为我安排的工作。在洛杉矶，我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工作，纯净根据我自己心愿，而不

是国内事先做出安排，太不结合实际了。我不是不知道你们望子成龙的心里，辜负你们二老，也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你们对我的

要求，令我无法接受。在洛杉矶找工作，能者为上。哪来什么关系，什么人脉、背景疏通。只要你符合条件，你就不愁对方不用

你。我不习惯国内的用人制度，层层把关，时时刻刻考验，令人崩溃。爸妈，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李忠发站起身，在

爸爸妈妈面前转一圈。

李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喜不自禁的李妈看着李忠发在逗他的爸爸妈妈，剩着兴头问道：“叔叔阿姨，今天少爷回来，中午是在

家里做饭呢，还是去下馆子，你们二老给我一个底细。要不然现着草现烧窑，我可忙不过来吆！”李妈笑着给李忠发和凯德安娜

剥鸡蛋。可能是因为坐飞机的缘故，凯德安娜大口的吃着面包，喝着牛奶。看得郭健凤面带喜色，合不拢嘴。那种似曾相识，一

见如故，令郭健凤老人精神抖擞，喜出望外。

“李妈，今儿个下馆子去。李妈，你也坐下来听我说道说道。我说吧，你当初给我和李提义出主意，以借跟李忠发讨要购房款

为名，逼他回到海东市。要不然，我们家李忠发这一辈子就坑在峨眉山了。你看看，这孩子信以为真，直到现在，他还认为我和

他爸是真的给他逼债来着。唉，真是可叹可悲啊！”郭健凤边说边摇头叹息，李妈听得有些惊讶。她坐在餐桌上，听了郭健凤的

一席话，以一种怀疑的眼光，望着李忠发。

此时此刻的的李忠发，听了母亲的一席话，仿佛有些触动。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一直赍恨爸爸妈妈对自己的怀恨在心，在听了

妈妈郭健凤一席话之后，顿觉错怪了爸爸妈妈。“啊......妈妈，你是说你们跟我讨要洛杉矶的购房款，其实质就是逼我离开峨

眉山，重新回到海东市？”李忠发同样以一种怀疑的态度，对着妈妈睁大眼睛的问道。郭健凤点点头，她指一指李妈，想说什么

但欲言又止。

李妈会意的点点头说：“是的，大少爷唉，这个主意事实上是我出的下下策，有谁会想到你当真了啊！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

的。叔叔阿姨打拼一辈子，不都是为的你李忠发么。你看看你，上没哥兄姐妹儿，下没老婆孩子。他们要那么多钱财干什么呀？

再多，再少，继承人不都是你吗？跟你要钱，以后还不是你的吗?亏得你还是博士生导师，连这一点都看不破，难怪二位老人切

夜难眠，夜不能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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