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城门口就拥了一群人。

谢芷柔与萧楚晟并立，一起的还有谢芷姝，林子钰等人，被簇在中间的，正是虞善珩。

“此去路途遥远，侯爷保重。”

“南庆之事要紧，只是这些日子，恐怕府中还要烦你照料一二。”

“这是自然，侯爷放心就是。”

将人的不舍和牵挂看在眼里，谢芷柔心内安然。

且不论虞善珩此去是为他们办事，单说谢文莺是她的亲姑姑，丈夫不在京中，身怀六甲又孤身一人，她怎会不多加照拂。

衣袍翻飞，耳畔传来一轻一重的马蹄声，在众人的目送下，虞善珩骑着马渐行渐远。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一行人才折返回城。

“姐姐，南庆府的事情真的是太子干的吗？”

谢芷姝走在后头，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皇帝卧榻不起，朝局动荡，宫内外这些事早就传得满城风雨，百姓们都议论得起劲。

若在平时，谢芷姝哪里会关心这些事，不过如今为着慕容清一人关心罢了。

谢芷柔也不正面答她，边往前走边徐徐说道：“南庆府的事重要也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咱们这位陛下已经起了疑心。”

“此时最关心这个问题的，恐怕不该是你”

她的话轻飘飘的，谢芷姝听不懂，但也没有多问。

步入城中，两旁来往的行人愈多，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回至府中，歇了半日，谢芷柔才觉舒缓些，外头就匆匆忙忙来了人，口中慌忙只道不好。

谢芷柔从座中起身，拿书的手都是一紧，“怎么了？”

来的是个小厮，身上打扮一看便知是虞侯府的。

小厮顾不得行礼，忙回道：“少夫人，我们夫人用过晚膳后忽然腹痛不止，也不知是怎么了……”

“什么？！”

谢芷柔丢下书，话刚出口就抬脚往外走，刚出门外，谢芷姝就跟了上来。

她跟着谢芷柔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小厮，“姑姑怎么样了，有没有去请大夫？”

“正是大夫瞧过了，说看不出什么来，小的这才紧着来请少夫人。”

“看不出来？这群庸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谢芷姝一听也急了，姐妹俩脚下生风地出了府，早有马车在外候着，直奔侯府而去。

赶到虞侯府，谢芷柔和谢芷姝进门时，就听见里头传出来纷纷杂杂的声音。

谢文莺靠坐在榻上，一见着二人，面色和缓了许多，“柔儿，姝儿。”

谢芷姝一下扑到了榻边，关切地抱住了人，“姑姑，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谢文莺摇头，看向谢芷柔时刚要张口，脸色骤变。

“嘶——”

“姑姑！”

“姑姑！”

谢文莺眉头皱成一团，一手捂着腹部，一手紧紧揪着被子。

“啊！”

未给谢芷柔和谢芷姝反应的机会，谢文莺忽然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是一阵喘、息，胸前不住的起伏，痛苦无比。

“要生了，夫人要生了！”

满屋子的下人里传出一道惊呼，出声的是个有些年纪的嬷嬷。

那嬷嬷年岁长些，育有子女，上前一看便道：“羊水破了，夫人要生了！”

“快，快去请稳婆！”

有丫鬟应声而下，谢芷柔则指挥着下人接倒热水，谢芷姝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谢芷柔刚拿了一块帕子为谢文莺擦额角的汗珠，就见刚才的丫鬟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目光绕过她，往丫鬟身后瞧去，却并不见一人。

“少夫人，府上早就备下的几个稳婆都不见了，奴婢到处都找了，人都不见了！”

稳婆不见了？！

屋内众人听了这话，皆是又惊又惧。

这妇人生产如同一脚迈进了鬼门关，寻常的产妇尚且需要好生看顾，更何况谢文莺这些天来身子有些不大好，这若是……

来不及多想，谢芷柔吩咐丫鬟，“你现在就出府，就近请位稳婆回来，一定要快！”

“是。”

望着丫鬟匆忙而出的背影，谢芷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皇帝卧病，近几日京中局势动荡，今儿一早虞善珩才走，不到半日就又出了这档子事。

谢文莺自怀孕以来，府上都有专人悉心照料，忽然腹痛不止，大夫也查不出缘由来，定是有人加害。

身后榻上的痛呼声不断，谢文莺脸色越来越差，眼看着快要没了人色，额角滴下的汗打湿了一片褥子。

一边等候着，谢芷柔一边濡湿了帕子，小心地为谢文莺擦汗。

“啊！”

“疼……”

谢文莺喊得声嘶力竭，终于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躺在榻上手垂在一边，连手都是煞白一片。

谢芷姝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谢芷柔更是忙叫云溪出去探看。

撂下手里的帕子，谢芷柔眉头一拧，“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话才出口，下一秒，门外就有了动静。

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云溪的喊话，“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奴婢刚一出门，就看见才刚那丫鬟死在巷子口，地上都是血！”

“死了？！”

众人大惊。

谢芷柔眼神飘忽不定，满心疑虑。

谢文莺突然腹痛不止，快要生了，侯府里的稳婆却一个也不见人影，派出去请稳婆的丫鬟更是刚出门就被人杀了，还就死在侯府大门口！

他们这是想让谢文莺死！

对一个有孕之人下狠手，这些人的心思未免太过狠毒了些！

“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肯定是有人要害姑姑，一定是！”

“啊——”

身后的呼痛声不断，只是声音越来越小，谢文莺的气息也越来越弱，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

谢芷柔稳住心神，脑海中涌现出的都是这些天为着谢文莺看的那些医书中的内容。

顾不了那么多了！

妇人产子，需当先……

医书上的字句一句句涌入脑中，谢芷柔顾不得其他。

“拿剪刀和帕子来，再多打几盆温水，要热些的！”

在满屋子众人的诧异目光下，谢芷柔心一横，挽起袖子就亲自上手。

“愣着做什么，快去准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