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看着沈书枝，第一次红了眼眶。

沈书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缓缓睁开眼睛，眼睛有些胀痛。

“醒了。”

是江寒的声音，她缓缓抬眼，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江寒，看样子，应该是一晚上没睡。

江寒确实没睡，从她从手术室里出来到现在，他一直都是这个姿势，看着沈书枝，眼神凝重。

沈书枝嗯了一声，第一句话就是：“孩子呢？”

“没保住。”

江寒以为她是害怕失去孩子，可是却看到沈书枝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再说话，因为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的手机在哪里？”

她又问。

江寒把吹干了水的手机递给她：“还可以用。”

沈书枝说了一句谢谢，把手机接过来，打开录音递给他，“这是昨晚上我和蔡妍的对话，或许对你办案有帮助。”

江寒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接过来，点开录音，里面传来沈书枝和蔡妍的对话。

听到最后，江寒想要关掉，被沈书枝阻止了。

“听完吧。”

她看了江寒一眼，突然笑了一下，“我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

江寒没有做声，低头把录音听完，直到最后听到落水的声音，她的呼救，他抬眼看向她：“是她把你推下水的？”

沈书枝不可置否，“她可能觉得淹死我都算是便宜我了吧。”

“警察在现场没有看到她。”

“我知道，我亲眼看到她跑了。”

沈书枝很平静，“昨晚我们在林深咖啡馆见的面，她不想在里面谈，我们便一起出门了，在湖边，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在我的认知里，一个女人离婚的女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快走出来的，除非，她根本就不爱她的丈夫，或者离婚对她来说是解脱。”

沈书枝脸上看不出喜悲，顾家铭的突然离世打碎了她对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丝希望，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活，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尽快找到黎家航杀害孟薇的证据，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警方已经掌握到了部分证据，你放心，我们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蔡妍推我下水的事情，我不想就此罢休，我需要一个交代。”

她看着江寒，继续道，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有些干裂，脸上泛着病态，越是这个样子，越是让人心疼。

“好。”

江寒跟着回到一个字。

黎家航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晚上，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全是蔡妍的未接电话。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打开手机，微信接二连三地弹出来。

“一洋，以后没有人再阻拦我们在一起了。”

“你在做什么，明天我来找你好不好？”

“要不你还是来我家吧，子然也很想见你。”

看到这些消息，黎家航只觉得心里烦躁不已，正要起身去洗脸，电话就响了，是沈书枝打来的。

他急忙接起电话。

“黎家航，孩子没了。”

电话那边，沈书枝声音沙哑哽咽，带着哭腔。

“什么？”

黎家航因为刚睡醒，还没有反应过来。

“蔡妍害我掉进湖里，我没死，孩子替我死了。”

黎家航站在原地，只觉得两条腿灌了铅一般，他还没有从自己即将当爸爸的喜悦中-出来，就直接跌进了冰窟。

病房里，沈书枝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抬手抹掉眼泪，脸色瞬间变得冷漠，看不出丝毫伤心。

她收起手机，看了一眼快要输完的药水，直接拔掉了针头，穿好衣服离开了医院。

江寒工作繁忙，说了下午再过来。

沈书枝没有选择回家，也没有选择去江寒那里，而是去幼儿园找了李楠。

站在医院门口，跟李楠打了电话，等她来接自己。

“小枝，你今天怎么舍得来找我了？”

远远看到李楠跑过来，穿着棒球服加短裙，青春活力，眼里多少有些羡慕。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沈书枝笑着回道，李楠却不怎么相信，“不会吧，你平时可是大忙人。”

李楠上前挽着她往里走：“我还有两个小时就下班了，你进来跟孩子们一起玩一会儿。”

沈书枝点头，“好。”

“对了，你侄女儿还是没有消息吗？”

顾彤彤失踪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任何线索。

于娇明天出院，沈书枝跟她说好明天去接她出院。

顾家铭去世的消息于娇和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沈书枝不想让他们知道，不想那么麻烦地去应付他们。

“没有。”

沈书枝淡淡回了一句：“还在找。”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放心吧，一定会找到的。”

李楠开口安慰道，沈书枝嗯了一声。

两人正往李楠的班级走去，一个小孩突然就撞上了沈书枝。

“子然，你小心点。”

一个老师赶忙追上来，可是不等众人反应，那孩子突然就挥起拳头打沈书枝：“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陈子然，你停下来。”

追上来的老师赶紧把陈子然抱在怀里，想要制止他打人的行为。

沈书枝看着面前这个模样有点熟悉的小男孩，后退一步，避免他再打到自己。

陈子然在女老师的怀里不停地挣扎，最后直接咬了对方一口。

那一口咬在女老师的手腕上，沈书枝看着的都疼。

“啊……”

女老师吃痛叫出声来，立马松开陈子然，陈子然见状又冲前来想要打沈书枝，被李楠及时拦住了。

“陈子然，你住手。”

李楠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是你撞了这位姐姐，你应该跟姐姐道歉，而不是动手打人。”

“我偏不，你们坏，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告诉我妈妈，你们欺负我。”

陈子然突然哭闹起来，恰好他的保育老师和班主任都来了，了解情况后连连跟沈书枝道歉。

沈书枝并没计较，跟着李楠离开。

“那个孩子看起来脾气挺大。”

沈书枝提了一句，幸好是撞在自己腿上的。

“被他咬的那个老师挺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