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胡林的人，都知道他工作之余基本不跟人在外头吃饭喝酒，碰上饭点有时也一瓶矿泉水完事。

从中州分公司离开后胡林直接回了西城，马不停蹄走了几个地方，这会儿正在等人，手上的矿泉水瓶里还剩半瓶，就这么两手拿着左右倒来倒去玩。

临近五点，房门从外边推开，一个小年轻从外边进来，热情地喊了声“哥”走到胡林身边，递上手里一个牛皮纸袋说：“哥，这是秋姐让交给您的。”

这年轻人就是那天去11楼交U盘的那个。

牛皮纸袋里，除了一些单据，还有好几张照片，照片明显都是日常生活场景里的偷拍，每张主要凸显的人都不同，其中有两张脸，正是那段监控里拍到的那两人。

胡林检查完东西，没说话，抬眼看了下年轻人。

“哥，秋姐这次就交待这个，没其他了。”年轻人回答得很干脆。

“你从哪儿过来的？”

小年轻一愣。

胡林没再说话，只是看着。

小年轻眼睛一转，挠挠头不好意思一笑：“嘿嘿，哥您这——”

“啪”地一声，小年轻感觉自己脑袋挨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去捂疼的地方，人也同时很自然地后退躲开了两步。

胡林这才又问一次：“你带着这些东西去过哪儿了？”

小年轻保持半躬着腰的姿势，只是把手从头上收回来，确定手掌里没血，他再定定神看回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胡林已经站了起来，而朝自己脑袋来那么一下所用的“武器”正是那个卷成筒状的牛皮纸袋，不知道是怎么出手的，更不理解的是，那袋东西能算什么分量啊，拍脑门上能有多大力度？

但，事实上这一下是真疼，甚至让小年轻当场一懵。

胡林从不评价别人的习惯，就跟豆花的咸甜谁才正宗一样，都是个人的选择，没必要争论，但干活工作的时候不能分心这是他的底线。

这小子刚才一进门胡林就闻到他身上有种不合时宜的味道，平时无所谓，但他今天是揣着东西有正经事的，那就得说道说道了。

小年轻确实慌了，跟着秋姐不是一天两天了，秋姐日常耳提面命说的最多的就是“干活别分心，线程要绝对单一”，这会儿眼前这位大哥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自己这回犯忌讳了。

“我、我就去了一趟双武那边的影楼。”

虽然加上今天他才第二次见这位大哥，但他不傻，能感觉出来这人比秋姐更不好对付，准确地说，都不用到“惹”，就是稍微有点说错估计都够喝几壶的那种。

“说。”胡林松开手里卷着的纸袋，露出包在里面的那半瓶矿泉水。

小年轻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难怪就个纸袋也能那么疼呢。

“我真的就是帮我妈取照片，她们老姐妹出去玩拍的，让我今天去拿，我来这的时候看顺路就去了一趟。”小年轻抹了下眼睛，从随身的双肩背包里掏出一个影楼常见的相片袋，看着有点厚度，一边朝胡林递来一边说，“哥，不信您看，她们十几号人洗了一大沓，我就是去拿了一下，我是秋姐北码办公室的，走双武是真的顺路，我拿了照片立刻走的，没多逗留。”

“没碰见人？”

小年轻即答：“影楼怎么可能没人，但我就在门前柜台，给了票据对方在柜上找了照片给我我拿了就走的。”

“没碰见人？”

“啊？”重复再问把小年轻问得一激灵，他用力夹了两下眼睛，拼命回想了一番，再次开口，“没有！我确定！招待我的就是影楼老板自己。我进去的时候屋里也就我自己，这一路来没人盯梢。”

胡林目光一暗，很难得耐着性子又说一句：“被发现了还叫盯梢？”

小年轻又快哭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这位大哥满意。

胡林也懒得再跟这小子废话，挥挥手：“走吧走吧。”

胡林把纸袋里的东西另外装好，纸袋当场烧了，刚出屋子，兜里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是个很好听的女声。

——胡哥，刚听阿生说了。

“嗯。”

——我会教训他的。

“应该不是影楼，味道不对。”

——我去查。

“不一定是我这边。”

——放心。哦，那些东西都对？

“嗯？”

——呵呵呵，您瞧，我多嘴了多嘴了。勿怪勿怪。

挂断阿秋的电话，胡林主动拨出去了一个电话，对方响了很久都没有接听，但很快一个无显示号码的来电回拨了过来。

就听电话那边，林渊淡淡地说了一句：人我已经请过来了，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