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盛

百姓皆知，顾家嫡女面黄肌瘦、羸弱不堪，是随便什么风都能刮倒的娇弱少女。可偏偏，就是这般不起眼，甚至是无法入眼的女子，却能与温润如玉、俊秀绝尘的太子殿下订下婚约。

这不，婚期将近，于外养病的顾家嫡女“低调”回归。

“玲珑，我们到哪儿了？”顾茗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轻推开左手边的车窗。

“小姐您醒啦。”玲珑推开车门探进头来，笑眯眯道，“已近京都城郊，再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进京。”

“八月的京都还是这般燥热。”顾茗萱低声呢喃了句，刚转头便见玲珑递来一水袋。

她眯了眯眼，轻笑道：“还是你懂我。”

玲珑歪头笑了笑，随即退去车外轻合车门。

喝足了水，顾茗萱便趴在车窗上，任由阳光铺面，照得脸颊微红，使得面上有了几分暖色。

临近城门处，隐约听到有人议论起她，顾茗萱忙关了车窗，屏息静坐。

“哎，听说顾家嫡女要回来了，也不知那病养好了没。”

“天生病胎，哪能说养好便养好。”

“就是，她母亲舅舅一个医仙一个医圣的，为了她可没少耗费心神，然到头来不照样没什么起色。”

……

顾茗萱叹了口气：纵是离开三年，京中关于她的传闻还是只多不少。

“小姐，到了。”

说着，玲珑轻跳下马车，将马凳放好后，她伸手缓缓推开车门。

顾茗萱瞥了眼右手边的面纱，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戴上。

由着玲珑扶着在马车前站定，顾茗萱缓缓抬头看向府门上方的牌匾——卫国公府。

眉眼稍稍弯了弯，她轻声道：“终于到家了。”

最后一字落音，府门自里缓缓打开。

顾茗萱主仆俩循声望去，只是露出的一角衣摆，她们便已知晓对方的身份。

“母亲。”顾茗萱的语调透着欢喜，她稍提裙摆快步走上台阶，待里面的人终于完全现身，她想也没想便扑了过去。

顾夫人接住顾茗萱轻抚其背，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此刻满是柔情：“平安回来就好。”

玲珑自车后拿出包袱背上，见府中小厮将马车拉走，这才抬脚走上台阶。

“那蓝衣女子便是顾家嫡女？瞧着似比三年前俏丽了不少。”

对坐人嗤笑一声：“人家都遮着面，你怎看出俏丽来的？”

“那周身气量都不一样了，瞧那几步走的，颇有几分天女下凡的味道。”

“天女下凡？”那人当即回过头，正巧看到顾茗萱挽着顾夫人往里走的情景。

他摸了摸下巴：“你别说，这么看过去，还真有几分仙气飘飘的感觉。”

“可不嘛，顾小姐刚才那一声轻唤，当真好听极了。”邻桌的客人也看过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如泉水涓涓细流，悦耳动听；如夏日微风拂面，清新舒爽。”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自此，有关顾茗萱的另一则传闻，便悄无声息的在京中传开。

卫国公府

顾夫人侧目看了眼已比自己高出小半头的女儿，轻笑道：“你这一去三年，不仅气色更好了，连个子也长了不少。”

说着，她拉过腕间的小手放在掌心：“又多了不少茧子。”

听得出，顾夫人这句话中不仅有心疼，还有满满的愧疚，至于为何愧疚，顾茗萱自是一清二楚。

对着顾夫人弯眉笑了笑，她缓声道：“身子好了便都是值得的。”

“是，身子好了便都值得。”顾夫人摩擦着她的小手，“正巧我前些日子调配了几种美肤药膏，便都拿来叫你试用一番，要是效果不错倒也能送去宫里讨各位娘娘的欢心。”

顾夫人虽不在太医院当值，但毕竟顶着个“医仙”的名号，总免不了要被后宫的娘娘们唤去问诊探脉。这一来二去的，自然便熟络了起来。

不过，讨欢心一说却是不存在的，主要还是为了稳固顾贤妃和四殿下在宫中的地位。

进了浮香院后，顾茗萱才觉是真正到家了——鼻息间是清清淡淡的茉莉香，眼前是熟悉的院落，倒是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一袭蓝衣，独爱茉莉，这便是人们所熟悉的顾家嫡女。

跟着顾夫人进屋后，顾茗萱才摘下面纱。

下一刻，耳边便传来芝慧的惊呼声：“小姐如今的模样，当真与夫人极为相像。”她双手扶着顾夫人，眸子却紧盯着对面的顾茗萱，“尤其是这双桃花眼，简直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竟是分毫不差。”

顾茗萱啖笑不语，侧目见玲珑端了茶水过来，她语气轻缓道：“一路驱车定是累坏了，你先去歇息吧，晚些时候再过来。”

“是。”玲珑轻手将茶水放下，与芝慧一同退出房外。

轻抿了口茶水，顾茗萱勾了勾嘴角：“这茶似与从前不同了，母亲可是换了制作手法？”

“嗯。”顾夫人亦轻抿一口，但并未接话细说，反而肃声问道，“那边的情况可还顺利？”

“顺利，母亲放心便好。”

顾夫人点了点头，片刻后神色复柔和下来：“去年可有收到你哥哥为你准备的及笄礼？”

顾茗萱抚上发间的银簪：“母亲说的可是这个？”见顾夫人点了点头，她笑道，“此物我很喜欢。”

虽然做工不甚精细，但这样式却是深得她心。

“这簪子还是你哥哥亲手打制的呢。”想起顾铭毅当时那小心的模样，顾夫人面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听你嫂嫂说，他为了做这个不知废了多少银料，好在最后是做成了，否则那银匠该哭死了。”

顾茗萱闻言不禁笑出了声：“确是哥哥的性子。”

顾夫人弯了弯眉眼，随即缓声道：“再过十日便是你十六岁生辰了，母亲想在府里大办一场，你可愿意？”

顾茗萱抬目看向顾夫人，她是不喜欢热闹的，也不习惯同一些不相熟的夫人小姐搭话，但看到顾夫人眼底不甚明显的期待，她还是轻缓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顾夫人是因为没能参加她的及笄礼才如此的。

顾夫人暗送一口气，随即笑着说道：“那我便叫人去安排了。”听顾茗萱轻应了声，她继道，“对了，你离开三年，从前的那些衣裳该是穿不了了，正好趁着生辰便去彩衣坊订几套如何？”

“好，都听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