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的礼物》

第14章 成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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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比较细腻,重视礼节。安妮妈妈坚持让吴进来家里住,她觉得这是待客之道。以后能不能成是以后的事情,人家为了安妮大老远的飞过来,一杯茶都不让喝吗?以后要是两人结婚了,没准还拿这个说事呢。

安妮说:”妈,您要是坚持,咱们明天让他来家里吃顿饭,认个门行吧?在BJ、上海这种地方,都是习惯了住酒店,不兴去人家里住的。”

安妮妈妈说那也好,又追问吴进爱吃啥,有什么忌口,吃不吃辣,喝不喝酒。安妮心想,妈妈这是代入了丈母娘的角色了。

安妮给吴进发微信,说让他明天中午来家里吃饭。

吴进有些意外,确实没有想到,转而很开心,这应该是初步认可了吧?又有些担心,什么准备都没有做,会不会让安妮妈妈觉得没有诚意?

“你跟咱妈说了?我都不知道说啥了,看来我不虚此行啊。”吴进回复。

安妮说:“你今天晚上又该睡不着了吧?”

吴进其实不怯场,他很擅长跟长辈打交道。和李清清好的时候,他快成了她家半个儿子。李清清的爸没什么文化,还一心想干点大事情。他就纳闷儿了,怎么那么多大工程都能找上李清清她爸呢?比如世界粮食署在南非需要100台收割机,委托他调度,南水北调工程接受民间投资,一万起投,委托他募集,都是没影儿的事,每次都把街坊邻居搞得鸡飞狗跳,最后连200块钱都伸手找吴进要。即使是这样,吴进也鞍前马后的围着他们家转,她爸喜欢喝酒,喝点酒就天南海北的吹牛,吴进就陪着听,连厕所都没有上过。他觉得谁都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李清清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既然选择了她,就得一起接纳。

安妮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吴进担心他们不接受他。“拆迁户”这样的标签贴在他身上就等同于没文化、没品味、暴发户。安妮父母喜欢的应该是她前男友那样的,说起来脸上也有光。不过,这一关迟早要过,他要娶安妮,就必须征得她父母的同意。思前想后的心里很乱,他给安妮打电话。

安妮说:“要不我们去川音的酒吧玩吧。”

安妮跟妈妈说了一声,让妈妈早点睡。

“你11点之前告诉我,回不回来都得跟我说一声。”妈妈叮嘱。

“要得。”安妮应着出门了。

两人在春熙路步行街汇合。从双流打车到市区大概40分钟。每个城市的步行街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在市中心繁华地段,商铺林立,人潮汹涌。BJ的东单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南京的新街口,厦门的中山路,长沙的黄兴路都差不多。安妮还是要带吴进走一走这条步行街,顺便去吃个龙抄手的宵夜。

自从两个人恋爱,昨晚是唯一没有在一起住的一晚。

“吴进,你也太粘人了。我一年才能陪我妈几天啊,你还跑过来添乱。”安妮一边嗔怪着,整个人都腻在吴进怀里。

吴进吻着安妮的头发,说:“我怕你跑了!万一在老家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旧情复燃什么的,我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哈哈哈,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还有的一回老家就被安排相亲,我怕你也遭此劫难。”

两人说笑着进了龙抄手。龙抄手是成都百年老店了,春熙路这家是总店。红油抄手是店里的招牌,个大饱满,皮薄馅鲜,也可以选择原汤的,双椒的。还有各种小吃,叶儿粑,赖汤圆,担担面,银耳粥。两人因为吃过饭了,不是很饿,各要了一碗红油抄手,吃得直冒汗。成都的确是适合生活的城市,娱乐生活丰富,物价还很低。在春熙路这样的黄金地段,在龙抄手敞开了吃也不会超过人均50元。

吴进不是第一次来成都,之前出差来过多次,但是也仅限于机场、酒店、活动场地,机场,没有什么机会逛。有一次和同事工作结束,还有1天空闲的时间,他们包了一辆车去了趟都江堰和青城山。那天路上有些雾蒙蒙的,他问司机:“师傅,你们成都也有雾霾呀?”司机师傅说:“不是的。我们这个叫做霾雾,不是雾霾。”师傅特意强调霾雾的霾含量比雾霾的霾含量要少得多。路上他们经过汶川地震遗址,师傅指给他们看,说汶川地震对他们的心态影响很大。人生无常,要及时行乐,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我们成都人懂得生活。该吃吃,该喝喝,怎么安逸怎么来。日常就是打麻将,喝茶,年轻人泡吧,蹦迪。”师傅很自豪的说。

春熙路上年轻人很多,本地人也多,听口音能听出来。成都女孩子都很时尚,敢穿。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大部分个子不高,可是比例很好。安妮的身材在春熙路上是可以炸街的。她一回到成都,就融入了这座城市的氛围。在BJ不敢穿的工装背心,低腰裤,不敢戴的夸张大耳环,在成都穿上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不会有异样的眼光。

两人打车到四川音乐学院附近的酒吧一条街。这里的酒吧一家接一家,酒吧风格很文艺,小资,每家酒吧都有歌手驻唱,这些歌手很多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像张靓颖,李宇春,何洁也都曾在这些酒吧驻唱,有些星探也会到酒吧里挖掘新人。他们进了一家叫“篱边”的酒吧。两人叫了一打啤酒,开始玩骰子猜大小,谁输了谁喝酒。安妮略胜,每次赢了都高兴得从座位上蹦起来。

这局又赢了,安妮蹦起来,催着吴进喝一大口。这时,有人叫她的名字:“安妮,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安妮回头,定睛一看,是米娅。“米娅!真的好巧啊”两人紧紧拥抱,上下打量,都觉得不可思议能在这里遇见。

米娅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安妮和她是一次从BJ飞莫斯科的航班上认识的,飞机上两个人都在狂睡,没有说过一句话。航班落地后,乘客都鼓掌。安妮第一次坐俄航,还很纳闷,“为什么要鼓掌啊?”米娅接了一句:“因为是俄航啊。”俄罗斯作为战斗民族,他们的飞行员驾驶飞机也是非常勇猛的,有一次BJ雷暴,很多国际航班都被通知暂不落地,只有俄航在承诺自负其责之后强行降落,不愧是战斗民族。坐俄航的飞机每一次都是劫后余生,确实需要鼓掌庆祝。安妮从莫斯科转机去法兰克福,她问米娅:“你也是从莫斯科转机吗?你去哪呢?”米娅说她去法国尼斯,有个初中同学在那里,她去找她玩。

安妮需要在莫斯科等5个小时才能转机,米娅需要等4个小时。两个人一见如故,在候机厅里一口水都没有喝,聊了3个多小时,直到米娅要上飞机。米娅很健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在说,安妮在听。米娅也是四川人,高三那年,她在绵阳读私立高中,学习成绩很好。父母都是北川的公务员,对她的教育很重视。悲剧发生在2008年5月12号下午,汶川地震,她的父母双双遇难。那年她18岁,马上要高考。她想了很多种方式想追随父母而去,家里的亲戚看得紧,都把她拉回来了。有个互有好感的男孩子来安慰她,让她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恰好那年有个政策,他们学校拿到了三个名额,像她这种情况的学生,可以任意选择除了北大、清华之外的一所大学。她拿到了名额,选择了北外读国际贸易。那个男孩靠自己考到BJ理工大。两人有过一段青涩的恋情,后来分手了。大学毕业后米娅找到了一份常驻南非的工作,三年没有回国,攒下了100万,加上父母留下来的存款。她打算在BJ10号线附近买套小房子。

莫斯科机场,她们互加了微信。没过几天,米娅邀请安妮和她的同学一起去德国科隆玩。当时安妮正在海德堡,于是坐着火车就到了科隆和她们汇合。她们晚上住在一座高层公寓里,在外面吃了一顿大餐,又去超市买了红酒、橙子,草莓,鸡蛋、面包、蘑菇。晚上,坐在客厅喝着红酒聊男人。米娅的同学叫何田田,在法国尼斯学习设计,极具语言天赋,一口地道的法语,英语也不错。第二天早上,田田给她们做的早餐,溏心蛋煎的非常完美。安妮从科隆去了纽伦堡,再去布拉格。她们俩去了慕尼黑,米娅要去见一个她很喜欢的德国男孩,之前他们在BJ有过短暂交往。三天后米娅邀请安妮去慕尼黑的新天鹅堡,因为实在是太美了。她们已经去玩过了,还想陪安妮再去一次。安妮赶到慕尼黑的福森,和她们重聚。第二天,三个人去新天鹅堡拍日出。中午坐火车回到慕尼黑,米娅下午的飞机从慕尼黑回BJ,田田要回尼斯,而米娅打算去日内瓦。三人就此分别。

米娅后来又常驻墨西哥,很少再有机会见面。没有想到她们能够在成都偶遇。两个人雀跃着交谈着几乎要忘了身边的吴进。安妮回过神来,给米娅介绍吴进,说是她男朋友。米娅对安妮之前的情史大概都了解,在科隆她们仨都坦白交代过。米娅用英语跟安妮说:“这个不像是你的菜啊。你是换口味了吗?”尴尬的是吴进懂英语,但他没有做任何表示,张罗着帮米娅点酒水。安妮跟米娅耳语了几句,米娅又切换回中文,跟吴进寒暄。吴进很好奇,他碰到的四川女孩都是高妹,米娅身高1.71米,不算瘦,鼻梁很高,有点像混血儿。安妮问米娅怎么会在成都呢?米娅说小姨身体不好,之前父母走了之后小姨对她照顾很多,这次回来看看。过两天要去深圳,她目前在华为的南美市场工作。

三人在酒吧聊了一会儿,约好下次BJ见。安妮没有和吴进回酒店,她觉得好不容易回成都,还是要和妈妈一起住,吴进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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