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的对话，简洁的人名备注，用的却并不是市面上任何一款聊天应用，苏杨有些奇怪，却不太在意，迫不及待地就去读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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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嗯。”

“问个事儿。”

“说。”

“图片.jpg 这车谁的？”

“李家大伯。”

“李德文？”

“嗯。”

“图片.jpg 这姑娘和他有关系没？”

“名字。”

“白娇娇。”

“等。”

聊天时间显示，两个多小时之后对方才回复。

“明面没关系，暗里查不到。”

“李世伯在外面没什么风流债吧？”

“他？不可能。”

“远房亲戚？”

“有可能。”

“再查个小姑娘，刘祈妹，原川渝一中的，现在在哪里上学？”

“等。”

这一次的时间间隔只有几分钟。

“朝阳一高，高一（2）班。”

“有她联系方式么？”

“17190XXX……你到底在查什么？”对方很罕见地反问了一句。

“随便八卦，不重要。”

“行。还有事？”

“没了，你忙吧。”

“今年过年回不回。”

“再说。”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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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内容戛然而止，苏杨却看得两眼发直，半晌才犹豫着开口道：“姐夫，你这朋友……还真挺酷的哈。”

“不是朋友，他是我大哥。”瞄了一眼手机里对方的头像，白凡轻轻摇了摇头，蔚蓝色的星球照片，那是白家的第一颗卫星所拍到的地球。

还是这么装模作样，白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姐夫的大哥……那我也可以喊他大哥？”苏杨突然好奇心上涌，也总算是知晓了为什么白凡能这么神通广大，原来也是背靠巨树好乘凉啊。

“算了吧，老老实实做小桐的弟弟就好，他那种人的弟弟，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白凡勉强一笑。

“哇，有大八卦。”苏杨看完了聊天记录，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所以，你今年还和大姐留这边过年？”

“应该是的。”

“我的天，你和大姐结婚之后就没回过家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入赘到我家了……”苏杨见白凡已经吃完了汤面，站起身很娴熟地开始收拾碗筷。

“呵，真入赘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好了，别光说我……”白凡指着手机里刘祈妹的电话号码，拉回话题道：“后来我就直接去问了朝阳一高，这小姑娘确实在那边，而她之所以没去沪嘉，是和你那同班同学互换了入校的名额。”

“互换？意思是原本我同学应该去朝阳一高是么？”苏杨不太懂这其中的操作。

“对。但后来刘祈妹收到了朝阳一高的邀请，那边给的条件比沪嘉更好，她就主动让出了特困优等生的名额，和你同学交换了入校资格。”白凡看到苏杨的眸子里满是疑惑，笑道：“其实我和你一样觉得奇怪，既然都已经有了去朝阳一高的入学机会，又为什么要做这一番折腾跑去沪嘉呢？”

要知道，沪嘉之名只限于沪上，所谓前三甲也是针对私立学校而言的，而朝阳一高可是全国闻名的一流高中，真正精英学子的摇篮。

“她在这边有家人的应该，她没住校。”苏杨若有所思。

“成绩特别好？”

“呃，目前的话……”苏杨挠了挠头，想到了她的月考名次，打算寻个客气点的说辞，于是一拍脑袋，兴奋道：“她军训的时候打靶成绩特别好，是女生那边的优秀射手！”

白凡愣住，不明白苏杨这是怎么个脑回路，倒也不想再深究了。

走回茶几那边继续工作，白凡想了想，又道：“我是懒得管你，反正你也不是我弟弟，但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你最好不要喜欢她。”

“我没喜欢她。”苏杨也坐了过来，小声道：“我……就觉得她蛮有意思的。”

“她和李家大伯肯定有关系。”白凡笃定道。

“只要不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怎么都无所谓。”苏杨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他其实早已给胡亚琴发信息打听了一番，得到了白娇娇本人对胡亚琴的解释：中年大伯只是一位非常非常非常远房的亲戚，那天在学校门口，是两人的第一次会面。

而白娇娇的这个回应，正巧和聊天记录中白凡的猜测相互吻合了——远房亲戚，顺道看一眼在沪嘉读高中的小辈，很合情合理嘛。

白凡侧头，眼神中透着警觉的光，说道：“羊羊你知道吗，以往我哥仅凭一个名字，或是一张照片，就能将这世上的事情查个八九不离十，可到了你同学这里，却偏偏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不觉得奇怪么？”

“姐夫，搁这儿演谍战片呢？”苏杨并不是一个喜欢把事情往复杂了去想的人，但不代表他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你说的那个李家大伯，听起来确实像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假设啊，他真和我同学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觉得他会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学人最多的时间点，好巧不巧地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然后还亲自拉车门请我同学上车？”

苏杨看到白凡张了张口想说话，立刻抢着又补充道：“我让姐夫大人帮我，不过是想做个进一步的求证罢了，真论问题的紧要性，我反而更关心她和那个特困优等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知道人家也有了好去处，我觉得挺皆大欢喜的啊。”

“果然心大。”白凡被他气笑了，但听了苏杨的描述，似乎一时也找不出哪里不对。

“行嘞。时候不早，我先回家了。”苏杨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一刻。

白凡站起身送苏杨出去，深秋的夜风带着些许寒意，吹着走廊上并肩而走的两人。

伸手捏了捏苏杨单薄的夏季校服外套，白凡皱眉道：“你穿得太少了，又想作死逃课是不是？”

“谁要逃课了，我是真不觉得冷。”苏杨背着书包，两手插在校服口袋里。

“老许应该在附近，我给他打电话，让他送送你。”白凡拿起手机，拨通了司机老许的电话。

走廊两旁挂着古意的绢灯，映透出桃红色的暖光。

“不用的！我跑步回去，正好锻炼锻炼。”苏杨连忙回绝，说着人已经跑出去十来米远了。

跑到走廊尽头转角的地方，苏杨回过头，用依然塞在口袋里的一只手朝白凡挥了挥，算作道别。

走在回家的路上，苏杨时而跑几步，时而踢踢脚边的石子，时不时还跳起来够树上的枯叶，除去身高不看的话，活脱脱像个雀跃的小学生。

今天周四，明天再有一天的课就到周六了，而周六白娇娇要去小明哥家复习，这么巧，他也是。

为了不让小明哥起疑心，他借口说邻居家最近装修，周六周日都想过去老师家补习，王一明听了自然无比欣慰，狂拍双手表示欢迎。

想到除了和白娇娇在学校里有一段前后桌的缘分，接下来还能一起结下一份深厚的补习友谊，苏杨的情绪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终于鼓足勇气，摸出手机，在WeChat应用里搜索了一下白娇娇的号码，果断点击添加好友。

白娇娇WeChat的名字叫“阿白”，头像是一个站在海边的白裙子少女。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发送添加朋友申请……”

苏杨在路边停下，打字的一双手略有些迟滞。

他输入了一串文字：哈喽美女，我是苏杨。

觉得不妥，删掉。

重新写道：我是苏杨，你在干什么？

还是不妥，又删掉了。

他仰起头，望了望没有繁星的深邃夜空。

随后他在验证框里输入：想不想赎回你的熊猫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