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之海中。

贪婪和暴食的力量依旧在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其他生命的灵魂，除了人类之外，各种其他种族生命的灵魂和记忆也被吸纳到李锋的意识之中。

一开始李锋还能够一边抵御着这些记忆的入侵，但如同潮水般的记忆不断地冲刷着李锋的意识。

此刻的李锋就像是夜晚波涛汹涌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巨浪在完全漆黑的海面上铺天盖地而来彻底遮蔽了天空。

一种无助的感觉此刻在李锋内心之中油然而生，他的意志防线也在被不同的记忆力浪潮慢慢吞没。

就在此时，那在漆黑夜幕与惊涛骇浪之下的扁舟被彻底打翻进了海底。

无数的记忆突破了李锋意识的自我保护。

李锋感觉自己沉没在了黑暗的大海之中，仅仅是一瞬间他自己的意识就彻底地淹没在了其他的记忆之中。

我……是谁？这里……

想不起来了。还有重要的人，似乎也想不起来了。但……好像确实有重要的人，重要的人……

是谁呢……

想不起来了。

这里真让人不舒服，我想回去了。这只是个梦，我要回……

“你现在回去，你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会消失。”一个声音打断了李锋此刻极度迷茫的意识。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忘记自己是谁。”

我是谁？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就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问题的答案只有自己找到才有价值。”

可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我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不……我记得很多人，可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我自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在问题出现的同时答案也伴随着它一同而生。不要被负面的情绪所干扰，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不要去想自己是谁。”

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要怎么去……我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不需要做什么。你甚至可以是任何人。这里面任何一个人的灵魂都可以是你。你拥有他们的灵魂他们的记忆，那你就是他们。既然无法摆脱，不如去试着找到他们在意识之海中的位置吧。”

你是让我……

“一个人思想的强大不在于它能够战胜所有其他的思想，而是可以接纳其他人的思想从而让自己变得更强，不断地完善。”

好。

“如此，甚好。”话音落下，声音的主人也就此消失。

李锋此刻也闭上了眼睛。

……

透明空间中。

白衣李锋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挥了挥手，解除了封锁黑衣李锋的白色囚笼。

“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我可以理解为躺平摆烂吗？”黑衣李锋有些嗤笑道。

“这个错误是你造成的。”白衣李锋淡淡地说道，“迷失在意识之海中就永远无法醒来。”

“所以你选择让他去点亮这些被吞噬的灵魂在意识之海中的位置然后铺出一条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所有的记忆会真正和他共存。”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对吧？如此大量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如果他无法承载这样的记忆就会彻底迷失。虽然我不介意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毁灭一切。”黑衣李锋说道。

“这是终要经历的事情。”白衣李锋说道，“生命与灵魂不能互相比较，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能因为你的毁灭而让这些无辜的灵魂走向灭亡。”

“终于是说出真章了。”黑衣李锋到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你也想让他走上和你一样的路。之前那些话就是为了这个所铺垫的吧？真是讽刺啊，我毁灭了一切却让命运诞生出你这么个大圣母。”

“那只是因为你看不起任何的生命。”

“我当然看不起他们。因为我重视的人都被这些你称为无辜的生命的蝼蚁害死了。”黑衣李锋的话冷了下去，“一个被她的天使姐妹审判。另一个，被她所保护的那些人类背叛。到最后甚至成为了所有蝼蚁眼中的叛徒……”

看着一言不发的白衣李锋，黑衣李锋像是记起了什么，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在你的生命中，琪琳没有遭受过那样的待遇。你一定不想知道在我的时间线她究竟经历了什么。那是你所不知道的绝望，而唯一知道的人只有我。所有的发生是必然的，蝼蚁会惧怕比他们强大很多的存在，一旦得到了拯救就会反过头来啃噬拯救他们的英雄。因为在他们眼中，只有和恶魔同归于尽的英雄才值得被歌颂。”

“但并非所有生命都是。”

“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我并不同情任何存在于那条时间线上的一切。因此，我在自己可能会变得仁慈而放下仇恨之前，我完成了对一切的毁灭。现在想来，只有当木已成舟的时候才可以让我丢掉那一点仅存的怜悯。否则如果当时我但凡犹豫一下，说不定就真的会被那些蝼蚁所感化，变成像你一样的可怜虫。”

“……我相信这一次，李锋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何为正确？”黑衣李锋不解地看着白衣李锋，“我只知道如果我是一柄杀人的剑，那鹤熙就是我的剑鞘，琪琳就是我的剑柄。”

“我们有过约定。”

“我们是有过约定。但她们是我唯一不能作为谈判的条件。”黑衣李锋盯着白衣李锋，“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诱导他做出和我当初一样的牺牲选择。我……一定会宰了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在这时，白衣李锋原本平静的表情上竟然有了一丝变化。

“没想到你还会爆粗口？我以为神明是不会失态的。”黑衣李锋的脸上有了笑意。

“……真的有人要害她们，不需要你动手。”沉默了一会儿，白衣李锋转过身，不再言语。

“看来我们还是有为数不多共识的。行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拖延了那么久，我已经无法干涉他和那些灵魂共鸣的进程了。”

……

与此同时，银色的意识之海中，一个又一个金色的点亮了起来，如同茫茫大海中灯塔微弱的灯光一般照耀出了一些方向。

随着李锋和更多的灵魂与记忆开始共鸣，亮起来的点越来越多。而接受得到了位置的灵魂意识之海也给了李峰相应的补偿反馈，让他开始有机会找到自己真正的灵魂，贪婪和暴食吞噬灵魂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就在这些星星点点的亮光汇聚成一条道路的时候，路的终点出现了一个十分耀眼的光点。

在李锋共鸣到这一个光点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位置忽然变换到了那个最后光点的位置。

李锋的意识体也出现在了意识之海中。

这是……我的灵魂！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我是，李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