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咸咸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慕言看不到自己的状况。

此时的他，已经七窍流血了。

但提示音，瞬间将慕言模糊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清醒认识到，这里还是卡兹克的精神世界！

少年卡兹克仍在絮絮叨叨着曾经的事情：

“咖腊山的风景真的很美啊，那一次，也很危险，是慕言先生你帮助了我吧？”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在我冻的快昏迷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废弃山洞，里面还有粮食和衣服。”

……

这件事慕言从来没做过，但却很清楚。

他知道卡兹克讲的是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徒步旅行攀爬咖腊山，碰到了大雪天气，凑巧进入一个山洞，才得救的事。

慕言忽然有种感觉，他似乎的确在那里。

可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

“不对！我见过！”

慕言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无数个画面。

这些事情，他都见过！

在最开始踏入卡兹克的记忆洪流里，他都见过！

卡兹克所有的一切！

人生的全部都曾冲撞在他的意识上。

只是还没来得及消化！

看着少年卡兹克，慕言现在想明白了。

“是记忆错位！”

“卡兹克的记忆碎片冲撞在我的意识上，那是他全部的人生，也是他潜意识的全部！所以我的意识，他的每一份记忆，都有我意识的涉足！”

“所以才会表现得像是认识我很久的样子！”

“在他看来，我就是一直默默守护在他身边的，又看不见的神灵！”

慕言的心也安静下来。

不过心里还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少年模样的卡兹克，而不是现实中那个壮硕的那个？

这个念头一出现，少年卡兹克忽然问道：“那，慕言先生，你现在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呢？”

不等慕言回答。

周围的一切，变了。

万里晴空变得乌云密布，远方的羊群变成扭曲狰狞的鬼怪，大地干涸，龟裂。

裂缝中，猩红的血液流淌着，像是来自地狱的熔岩。

压抑，愤怒的情绪瞬间遍布整个精神世界！

在他们精神体的前方，突然电闪雷鸣，血红色的闪电劈开大地，粗壮的闪电当中，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降落。

慕言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那是卡兹克！

现实中的卡兹克！只是模样更加狰狞，身形更加高大，全身的皮肤溃烂，身体也残缺不堪！

就像是两米多高，长着翅膀的骷髅！

“死！死！”

这个高大狰狞的卡兹克，双眼冒着红光，愤怒嘶叫着。

死死盯着两人精神体所在方向！

少年卡兹克全身缩成了一团。

他看着慕言，哆嗦道：“慕言先生，我的世界里，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

他狂咽口水，稚嫩的脸庞‘泪水’流个不停：“可是，我好像在梦里见过。我梦到我就是他！”

“不，我不想成为他！”少年卡兹克疯狂摇头，“慕言先生，你这次出现，就是来帮我赶走他的，对不对？”

少年卡兹克看向慕言的眼光，充满希冀。

慕言没有回答，心里有些无奈又觉得极为讽刺。

无奈的是，他是第一次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现在这情况，显然是出动了卡兹克潜意识的反抗。

面前这个狰狞的卡兹克，就是来杀死——不，驱逐他精神体的。

能不能打过还两说……

特么自己是来搞事的啊！自己才是这个精神世界的坏人啊！

现在反而成了拯救者？

敌人的敌人竟是他自己？！

“死！都去死！”

对面的卡兹克成年体怒吼着，突然冲了过来。

大概是精神世界的远古，速度极快！

慕言连忙作出反应，也只是堪堪避过攻击。

但精神体还是被卡兹克的翅膀拍中！

嗡！

现实中，慕言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在响！仿佛无数只苍蝇在耳边盘旋！

七窍中流出的血液，更浓了！

“稳住！”慕言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但是，该怎么办？

在精神世界中战斗，破天荒的第一次！

不等慕言多想，成年型卡兹克再次俯冲过来！猩红的双眼，当中如同恶鬼一样！

“住手！你这个魔鬼！”

少年卡兹克突然大吼，他仍旧捂住头，但声音出奇的大。

伴随这个声音，成年型卡兹克的身体突然定住！

不仅如此，本就残缺不堪的身体，再次缺失了一部分！

同时，两个卡兹克之间，出现了一道裂缝。

慕言的身体，突然气血翻涌起来！

咚！

心脏如擂鼓一样！

血流得更厉害了，但慕言的精神体，突然犹如神临！

【精神体侵入成功！触发盘古之血的律动！】

与此同时，慕言发现三千轮回这个能力，不自觉激活了！

这一刹那，他的精神体骤然扩大！

心念一动，两个卡兹克之间的裂缝消失，而成年型的卡兹克，瞬间粉碎！

身体像粉末一样裂开！

随后，化作漫天闪烁微光的微尘。

【是否吸收被击败者的精神体？】

吸收？

慕言愣了一下，然后直接确定！

刹那间，周围漂浮着的微尘，全都汇入他的精神体当中。

脑海里，出现提示音：

【精神体吸收成功，灵魂等级提升，目前等级——二级】

【警告！精神世界连接，精神负担过重！

两分钟后，身体将达到承受极限！】

盘古之血的律动在这个时候消失，但慕言感觉自己精神体的力量，比之前壮实不知多少！

地上的少年卡兹克仍旧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周围仍是乌云密布。

慕言心念一动，乌云散去，大地恢复如春。

之前阳光温暖，万物静好的模样再次出现。

“不用害怕了，卡兹克。”慕言的精神体抚摸少年卡兹克的头。

后者一脸茫然抬起头。

看着周围，脸上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

“慕言先生，我就知道你是来拯救我的。”他天真道。

慕言笑而不语。

“慕言先生，你帮了我这么多次，也让我给你做些什么吧！”少年卡兹克又道。

“我一定能帮上忙的！”

慕言看着他，平静道：“有的。”

“我一直都在做一件事。”

“什么？”少年卡兹克好奇问。

“终结战争。”慕言说道：“让世界，让宇宙都变得更加美好。你愿意帮忙吗？”

少年卡兹克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但是那很难，而且，也很残酷！”

“有多残酷？”

“你可能会杀很多人。”

“有别的办法吗？”少年卡兹克有点犹豫了。

“那是做好这件事的必经之路。无法避免。”慕言循循善诱。

少年卡兹克不说话了。

而慕言现实只剩下最后一分钟。

再不出去，就完了。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遍布血污，摇摇欲坠。

但事情还没成功。

慕言紧咬牙关，等待少年卡兹克的回答。

也是最后的回答。

答应，那么卡兹克的精神世界，彻底被他占领。

不答应，他也会直接吸收少年卡兹克的精神体。

虽然对方是少年卡兹克，天真烂漫。

但万族战场是残酷的。

他慕言不是圣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少年卡兹克抬头，坚定道：

“慕言先生，如果非走不可，那我还是愿意帮你！”

“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或许就是觉得我能帮上你。那么，我愿意！”

慕言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直接离开了这方精神世界。

这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