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

在十五小时指导时间被耗尽后的处刑与两个月的缓期之间，选择了后者。

无相神情紧张、以充满善意的口吻分别劝林山和苏问寒都再考虑考虑这个问题——

苏问寒无视了他的建议。

林山对于无相真诚的担忧十分感谢、说了不少感激的话语，却还是没有再讨价还价、同意了苏问寒的提案。

之前躲避苏问寒的追杀的时候、他心中已经对苏问寒的战力有了大概的估算，明知道和实力满开的她打平和战胜六成战斗力的她之间并不能划等号——

将六个月缩短为两个月、还要和实力满开的她战平，实际是把难度提升了——

原本林山是量力而赌、好好调养阿清的身体，再合理安排训练时间，六个月的时间即使不足够完全对标穿越前的躯壳、对自己牢牢记在大脑中实用又强力的技能达到熟练使用是完全没问题的——

想要赢得这个赌约、即使不是EASY，也最多是NORMAL水平。

然而、现在苏问寒的条件，对他来说却也是HARD模式了。

并且、由于是要在整个千羽国甚至月川大陆都备受瞩目的比武大会会场上，自己若是输掉不仅来自于会丧命、在丧命之前就会在生物学之外的意义上死去——

即使不情愿、他也要被迫背负上自身外的压力和责任。

但是、他却还是点了头。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倒并不是认为苏问寒愿意松口到这种地步、自己不该再得寸进尺了——

从苏问寒的神情和语气，并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甚至能感觉到她是故意坐地起价、把赌约的胜利条件提高至正常人难以接受的地步，在对方提出求请时、顺势将门槛放低，卖一份人情同时进一步削弱对方的精神力。

也不是他也和苏问寒一样、本质上是喜欢挑战性的性格——如果不必经受任何考验的温吞水的平静生活、与丰富多彩波澜起伏的壮阔，只要能够选择，林山更喜欢那种喜滋滋乐融融的慢生活。

但之所以憧憬着平静、或许正是由于人生道路的坎坷——他仅仅是憧憬、却并不会强求自己所没有的，不会在惊涛卷起自己命运的小舟时只是祈祷和妄想，而是哪怕心情悲壮却依旧直面风浪——

他对苏问寒说并不想要证明什么的话也不是逞强——

而他最终却点了头的最主要原因、大概是为了良心的安生——能够战胜六成战斗力的苏问寒、只需要穿越前的经验就足够了，就好像穿越到了古代吟诵出了当时还没有出生的诗人的词句、尽管确实能够取得胜利，某种意义上是在作弊——

纵使谎言不被任何人戳穿就不是谎言、但只有一个人是不会被蒙蔽的——大概就是说谎者自己。

而答应苏问寒的条件并赢得赌局——是突破了穿越前的自我，这样的胜利就像是使用自己写下的诗词赢得了斗诗会的胜利般，不会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拷问和谴责。

原本是苏问寒自己提出的条件、但本料定普通人不可能干脆地接受、不想林山没有再还价而是应允，她倒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

在把无相找来作为见证人、来进行千羽国的特别仪式前，她还向林山最后确认了一次——确认他并不是一时冲动才答应两个月后参加比武大会、与她在决赛台上对峙这严苛要求的——

“不是。”林山以无比认真的口吻的回应：“您不想同一个问题反复强调、我也是一样的。”

苏问寒伸出右手，叉开了五指。

“伸出你的左手，对准我的手掌、击掌。在无相吟念过见证者的祷词之后，普通的赌局就变成强制执行，那时候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抵赖不得、王上想干涉都是不成的了。”

林山伸出左手、“啪”地拍动着苏问寒的手，沉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一个大丈夫。”苏问寒唇角微挑：“这词倒有意思。就和你相处着这短倒不足一提的时间，不知为什么，我虽仍不知道为何机谋深远的王上会选你的具体理由——但至少能隐约感觉到，这确实不仅是巧合，还是有除了运气外的过人之处。”

“然而这个话题刚不是说过了吗、纵我有值得被欣赏的不同寻常的地方，也终究得有和女王遇上的机缘才行。否则就算我天生就有和您一般的强力、也只是白白埋没土灰里。

是金子都不一定都会发光，何况大多数都不过自以为是珍珠黄金的石子罢了——而石子被雕琢成了石像、身价自也百倍提升，虽确有被锤凿也砸不断的硬度，但也要先被石匠选上才行。”

虽可以用一句“被伯乐看中的才是千里马、不被看中的纵有脚力也就在马厩空耗着”，但这里想必就和没有“罗马”一样，也不知道伯乐是谁，所以林山就换了说法。

苏问寒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一样“哈”了一声：“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这家伙真的不认字吗？”

“我只是不认字而已、又不是不能说话。”林山吐槽道：“文字和语言又不是同时产生的。您不是奴隶出身吗、那您更应该知道山野村妇、奴隶农民这些底层照样能说出些了不起的大道理的，世事洞明外加人情练达、也是好文章了。”

“尚不认得字、都能说出这种话来。若真教你识得字、说不定还真能碾压千羽国那一众酸腐了。”苏问寒的右手仍和林山贴在一起、左手撑着下颚：“这两月你要加急训练武艺、怕是没余力做其他了。不过若两月后你胜了成功保住了性命、不仅我和无相都能教你识文断字，让我拉下这张脸来，请这千羽国第一大学士来做你的指导者、与你联结【特殊标记】也不是不可以。

那家伙性格讨厌得紧、却欠着我几个大人情。王上都未必能轻易命令得了她、但我一句话，想必她是不好意思拒绝的。”

无相在一边吟诵着咒文、在吟诵停下的时候，林山和苏问寒并合着的手内一缕白光沿着指尖流淌入躯。

林山和苏问寒的左右手臂上分别多了一片白羽。

“好咯。”苏问寒收回了自己的手、打了个响指，吹声口哨：“这样我们的契约就算完成了。现在我们就去找王上、在无相向王上提出申请时、同时把你我联结上【特殊标记】，这样我密集指导你也便利些——

【特殊标记】限期也是两个月。

至于两个月后我是不是愿意继续做你的特别指导、一看你这两月的表现是否让我满意，二看你的造化是不是还能留得一命。”

“我还要联结吗？”无相低声道：“特别指导者无论采取那种计算方式、每月都是要满15小时的。那样岂不是白占他练武时间？本来时间就够紧迫了、再扣掉我的必要指导时间——两个月就是30小时了。”

“的确是这样。但要做王夫阁下特殊指导的事你先来的、你先提的，你一向秉承不欺不骗他人的原则，答应好的事岂能反悔？我苏问寒也不是爱横刀夺人所好的，讲究先来后到，你先联结我再联结才有规矩。”

“……”无相有些为难地瞟着林山。

林山本来还在思考、自己要如何才能在两月后的比武大会上稍微稳健一些夺取胜利，苏问寒的一番话倒是给了他思路。

“就按照苏问寒大人说的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