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楼各个教室里，都充斥着翻动卷子的哗哗声。

300道技能题，考察的是这24项操作的方方面面，细致程度，堪称极致。

气囊通气每次多少毫升？胸外按压的频率和深度分别是多少？胸腔穿刺的具体位置？不同手术切口的消毒范围？

很基础，不超纲。

但是很难做对。

陆千里倒是笔走龙蛇，迅速勾选着答案，身为命题人，哪怕错一道，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仅仅用了四十分钟，陆千里就作答完毕。

或者，也可以说是默写完毕。

做题的时候，陆千里还听见了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

“出题人又是那光头吧，怎么这么变态？”

“这是碳基生物可以想出来的选项？”

“我感觉让他们老师考，都考不了高分吧。”

陆千里直发笑，考完可得告诫下封杰，题是你出的，我纯粹就是提供了个大致方向。

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

封杰敲敲黑板，“安静！不要交头接耳。”

距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就陆续开始有人交卷。

陆千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周围人的考试状态，惬意而悠然。这种经历，可能很久都不会再有。题目我自己出的，监考老师是我兄弟。这也是第一次，陆千里真真切切地享受起这个过程。

也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已经放弃，慢慢地，越来越来的人起身交卷。

陆千里也卡准时机，交卷走人。

出教室的时候，和西北医科大的校花江子馨，擦肩而过。

陆千里不由得回头多看了一眼，却无意间偷听到，江子馨和同行同学的对话。

江子馨眉头微蹙，“气胸患者，胸腔穿刺那个题，我有些记不清了？好纠结啊。”

还没等人答话，陆千里头也不回，幽幽回答道，“气胸穿刺部位，一般是锁骨中线与第二肋间交叉处。”

尽显高人（逼王）风范。

旁边一个瘦高的女生惊喜地喊道，“主席，你也来考试了！”

哦豁，论气胸，自己可能还真没有身边这位有发言权。

说话这位，正是当时陆千里在急诊诊治为“自发性气胸”的柴芬芬。

柴芬芬拽着江子馨往前，弄得这个平日里高冷的校花，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江子馨微微点头，吐气如兰，“学长好。”

柴芬芬见到陆千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主席觉得题难不难啊？我感觉自己没戏了。”

陆千里笑笑，“我觉得考得马马虎虎，至少进下一轮，没有太大的问题。”

柴芬芬像个漏了气的皮球，“也不知道多少分及格，还想着通过加入技能大赛的队伍，获得保研资格。我和子馨的文章都还没发出来。想要保研，只能靠这个比赛了。”

江子馨笑得也有些惨淡，脸上没什么血色，一看又是为了这个考试，通宵刷了夜，“也不知道这考试，多少分及格。”

陆千里言之凿凿地说，“150分即可，而且不会对后面有太大的影响。”

说完陆千里就察觉到有些失言，自己也看过发给西北医科大学生的通告，只是告知了笔试的时长，对于通过标准以及后续丧心病狂的流程，暂时还处于保密阶段。

陆千里身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次测试是你组织的。”一个略显傲慢的声音，从陆千里头顶响起。

没错，是头顶。

陆千里回头，一个一米八八的男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长了一张陆千里都不得不承认很帅气的脸。

“你今天还偏偏撞到枪口上了。”陆千里心想，很不巧，我就是出题人，也是策划者。

“子馨，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问我，我觉得很简单啊，看起来就很糟糕，肯定又是随手买的市面上二三流的题库，你考不好也很正常。”那男生显然也是江子馨的追求者，看着陆千里和女神并排，很是不爽。

江子馨撇撇嘴，没有接话，这直男。意思是二三流的题，自己都考不好咯。

陆千里本来没想和这个学弟计较，可听到那句“题目出得很糟糕。”脸刷得冷了下来，故意走到了江子馨这边，有意无意，卡住了那帅气男生想要贴近的位置。

“江枫，就你考得好是不，非来嘚瑟臭显摆。”柴芬芬很讨厌这些和狗皮膏药一样硬凑上来的男生，明明子馨已经拒绝过他好几次。

“子馨啊，这个应该只是最开始的筛选，既然是挑选技能队伍的参赛人员，那肯定会有实操环节，我每个期末操作都是90以上，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辅导一下。”

江子馨有些心痛，扭头看看江枫，这个家伙虽然嘴巴讨厌了些，也时常会捉弄自己，但要是说技能能力，大四这一届，似乎没有谁能和他比肩。

“哦？很不巧，我的技能，也很擅长。我觉得学妹的技能，我来教，更合适。”陆千里回头，横眉冷对，气势凌然。

江子馨愣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学长，竟然会有这种奇怪的要求。

柴芬芬也愣了，印象里的主席，待人谦和，从未如此锋锐。难道是子馨，激起了主席的保护欲？

柴芬芬一副“我已看透一切”的表情，拽住江子馨，没让她说话。

陆千里不光是为了捍卫自己和封杰一晚上通宵命题的劳动成果，更重要的是，单纯想和这个自大狂，碰一碰。

自己正发愁，技能出类拔萃，无人能与我比肩，这江枫，就碰巧站了出来。

“哦？”江枫很是无语，自己连续四年都是综测第一，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出来挑战自己。

江枫保研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这西北医科大，也不过是自己当初高考失利不得已的选择，要不听说江子馨报名，自己根本就不稀罕参加了这劳什子选拔。

西北医科大这群散兵游勇，也能和上京那些天之骄子抗衡？

出自上京的他，太清楚，有些差距，像是鸿沟，不是努力就可以逾越的。

陆千里轻蔑一笑，“要不要比比。”

可江枫还是被这眼前的无名之辈激起了怒火，“说说，怎么比？”

“很简单，等分数出来，谁成绩好，谁来教学妹。”陆千里扭头，征求了下江子馨的意见。

江子馨有些不高兴，自己怎么就，仿佛成了男生争斗的战利品？

可柴芬芬抢先一步，“我替她答应了。”然后拽着子馨跑开。

柴芬芬心想，主席这是你自己提的，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要是你自取其辱，可千万别找我秋后算账啊。

江枫歪着头，打量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学长，“一言为定。”然后俯下身，拍了拍陆千里的肩膀，“我会让你看到，你和我的差距。”

陆千里表面淡定，可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任你再天资卓绝，记忆力惊人。我就不信，你考得过出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