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就好奇一个问题，就是你怎么证明这个生意是国家支持的，完全是靠猜么。”郭父咳嗽两声。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

“……额……老哥你可能没仔细听，我说的都是最好的证据。事实就摆在眼前。都看得见。透过现象看本质。很多时候自己看见的才最真实。”

郭总继续引导着郭父的思路。这种生意的最好论证法是自我论证。每个接触生意的人，需要自己去思考，我们为其准备的疑点。我们提供疑点与可能，让考察的人自我发现，然后自己关联起来，这样才具有最好的说服力。

“呵呵……我觉得不是，老弟，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可能，并没有证据，无论电话卡，银行卡，有实力的公司，都具备办理的条件。”郭父当然不会顺着他的思路走，他是来唱黑脸的。

“老哥，有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您去发现的。做这个生意是需要一些胆量与魄力，我们都在这里。我们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们是真实存在的，小田和王喆，也都在南京一年了。王喆的母亲也是长来南京，帮助他们发展。这难道还不是最好证明么。”

郭总很聪明，也很高明，郭父是一个典型的事实主义者，完全不按照你的想法去走。也明确的反驳你所说的可能。

这个时候郭总提到了，这个生意里唯一真实的东西，那就是人。而且都是与你相关联的人。田雨龙认识郭刚他们家10多年了。相知相熟，信任的基础一定在。田雨龙现在就在南京，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就算你坚持，你也要给你儿子朋友，儿子朋友母亲一点面子。你就算在不认可，你也要去跟着他们的思路思考。你总不能当面去直接说他们都傻是被骗的，或者直接说他们，你儿子的朋友们，本身就是骗子。

“咳……咳……”郭父咳嗽两声，端起茶喝了一小口。

郭父确实为难了。正如郭总所料，就算郭父是来唱黑脸的。他也要给儿子朋友何况还有家长，留点面子。冲突的对象也只能是眼前的郭总。

”老弟，你信佛吗？”郭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一边喝水，一边看着郭总，等着郭总回答

郭总愕然，我信佛吗？我们谈的是生意啊，他为什么问我信不信佛？

“不是特别信。老哥你信佛。”郭总还是回答了。

“是的，我信。我15年前就参加了红十字会，只要我有时间我就去做义工，做义诊。我坚信行善因得善果，而且帮助别人，看见别人对我，真诚的感谢与祝福，能使我快乐。”郭父真诚的的叙述着自己的信仰。并展示出自己的敬畏。

“老哥，真是善人，积德行善。我也是信的。”郭总接着姑父的话说道，但是却少了一份敬畏，多了一分不屑。

郭总虽然很诧异，为什么郭父会提到信仰，这样的一个话题，难道他的意识是，我在为恶么。在讽刺我。告诉我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心遭报应么。郭总心里有些不舒服。

郭刚在旁边听到老爸和他们对话，也以为老爸是在告诫他们，小心有报应。

“什么善人，这只是我的信仰。我认为对的事。咳……咳……”郭父拿起茶杯润润喉，今天话说的有点多。嗓子又开始痒了。

“老弟。田雨龙和我儿子认识10多年，这孩子我早就见过，确实是个好孩子，现在他们都在这个平台上努力，这确实是真实的。”郭父停顿了下，喝了口水，看了眼郭总。

郭总见郭父给出肯定的回答，微微一笑。没做回应，在等着郭父继续。

“但是有一个问题，你们所谓上总之后的平台是什么平台。谁提供的，提供什么，这个平台归属那里。可以说所有人的努力，在异地经营的这份坚持，最终的目标都是上总，接触这个平台。它就像一个太阳高挂天空。上面的不说，下面的不知道。还有个冠冕堂皇的规定，一级知道一级的事儿，下面知道的，仅仅是你们说的这个平台，并非真实存在。可以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啊。”

郭父抛出了自己的终极提问。这也是他从了解这个生意以后，觉得应该是他们最难回答，最没法回答的。

“老哥。平台绝对是存在的，我也达到条件了。我下个月就能接触到平台。现在呢，我知道的还不是很全面，所以现在有些内容我确实也无法和你解释的很清楚，但是平台绝对是真实的。有很多前辈上总之后。他们的表现，他们的行为，以及他们的事业，我们都是看得见的。有很多上总的人也都是我们的亲朋。虽然不能带我们接触，但是通过我们自身的判断，还是不难得出结论。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也是我们必须拥有的能力。”

郭总极力的解释着。一级知道一级的事儿，这确实是一个难解答的问题，郭总是尽量避开，能不提就不提。因为规定本身就没有理由。

在与郭父解释的时候，他又要郭父相信，又要有真凭实据，所以说。他要举出实例和证据，要有一定的说服力。

邀请郭刚来的就是他的朋友。每一个上总的人，下面也都会有他的亲朋好友，互相之间都是可以相互印证的。对于亲人朋友的现身说法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老弟。如果真像你说的一样。那一级知道一级的事儿。这个规定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所有上总的人，含糊其辞的介绍。遮遮掩掩的描述。既没有保密，更没有公开，他不自身矛盾么。”郭父依然不放过这个话题。如果一件事儿，不保密，但也不透明，给你一个模糊的概念，这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疑点。

“老哥，这社会本身就有规定，而且都是硬性的，我们这个规定呢，就是为了磨练这个生意人的心态和意志。当我们拥有了眼力、魄力、能力、毅力、证明了自己。这才是平台所需要的人才。有相应的能力，才配得上相应的位置。你说是不是老哥？”郭总极力用他的语言，来解释这一个规律的合理性。用尽浑身解数。这个问题真的是个雷区。一碰就炸。

郭刚也听过类似的解释，以前听。还算合理，现在听到，却显得特别牵强。甚至有些缺心眼。现在郭刚都自己问自己，为什么当初自己就那么相信？

郭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了笑，看着。郭总说道。

“老弟，你这个方法呢，是首先判断这个事是真的，然后你用一些有可能的事和疑点来论证这个事是否为真……如果你先判断它是个假呢。你用所有的疑点都收集起来，然后论证这个事是假……这样论证方法是不是更真实。一个未确定的事，首先是评估风险，和可行性。而不是幻想收入。你现在所阐述的恰恰是相反的。”

郭父直击问题关键点，没错所有人都把“假”这个可能抛弃了。全部想方设法的去用各种方式相信他是真。这不是骗子又是什么。还标榜考验自己的眼力魄力。

“郭哥，您信佛，佛应该是更缥缈的吧。我知道佛的传说更多。但是成佛这件事是不是更不靠谱，好人必有好报都不一定吧。”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佟哥说道。他忍不住了。他越听越气，虽然郭父一直都是不急不躁的叙述，但是他有种压制不住的冲动。也许是他也有过相同的怀疑吧。

郭总听到佟哥说话起了信仰。郭总也点点头。没错，信仰不是更不可靠。这还是你自己提起来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成佛。我不是和尚，也不想出家。我信仰的是他们传播的教义。众善奉行诸恶莫作”

郭父看着二人的反应。摇了摇头，提了句禅语。

“我不信那些。我也不会为恶。我就信钱。我能在这里赚到钱就行了。现在这社会没钱活不下去。”佟哥的话里多少有了些火药味。

当今社会也确实是“金钱至上，物欲横流”，很多人也都没有了底线。只要能赚钱。孩子都卖，爹妈都能坑。

郭父听着佟哥的话，摇摇头。他最怕的就是郭刚接触这样的人，他们就像一碗毒鸡汤，会侵蚀每个接触他们的人，让所有接触他们的都慢慢道德沦丧，什么道德，尊严，素质，人品。全部统统滚蛋。他们就要钱，不折手段的要钱。

“小佟，我这么称呼你不建议吧。”郭父直视佟哥问道。

“应该的您说。”佟哥虽然有些火气，但是还算客气的应道。

“你有信仰么，像做好事，做善事，做好人，行善积德这你信么，我们不谈世界上有没有佛。就这个导人向善的观念你觉得对么。”郭父向佟哥问道。

“信仰！呵！......好人也不见得有好报，再说这与我们这个生意有什么关系，我们是赚钱来的。我相信这个平台能实现我的价值就行。”佟哥听郭父还扯这个，火气又上来了。直接摆明态度，我们就说钱不说别的。

“哎........”

听了如此直接的观点，郭父叹了口气，笑容逐渐的消失，眼神也渐渐的有些冷。郭父是真的有些火了。钱钱钱，全是钱，现在的人都怎么了。确实现在这个年代没有钱是不行的，但是你总不能为了钱不折手段吧，坑亲戚害朋友么。人性怎么能沦丧到这个地步。

“你们..........你们连好人有好报，这个全世界都认可的真理都不信。你们信什么，你们连最基本的善念都没有。你们现在让我信你，你不觉得可笑么，你们连众善奉行诸恶莫作都不信，你们信什么，你们信你们说的这个谎言么，一个用千万个谎言编制的梦。”

“你这话什么意识，怎么就谎言了……我们……”

谈话已经火药味十足。可以说郭父的言辞已经刺激到了他们，已经停不下来了

郭父没有听佟哥说完，直接打断他说话继续道。

“首先你邀请的人都是你骗来的吧。你们叫谎言邀约。其次，你们说的，还什么透过现象看本质。你有实质的证据么，法律认可的。国家颁发的。还有上总上平台。国家扶持。你是认为国家没有人才了么。需要这样培养人才？那读大学的，读博士的，考公务员的，做研发的，那些学习了30多年，工作了30年的，你们是不是觉得都不如你们在这里做3年。是么。咳……咳……”

郭父非常生气，用极度愤怒的情绪叙述着。虽然和郭刚早已经说好了，早就决定了。但是交流的同时，郭父看着这些孩子扭曲的价值观，他实在是压抑不住。

郭刚赶紧端起茶壶给老爸续上一杯茶水，他知道老爸的性格。没办法过于耿直。脾气还火爆。又嫉恶如仇。有时候看新闻都能给自己气到。何况现在了。

郭刚也是心头一惊，是啊，自己开始也被欲望支配，开始也被金钱迷醉，分不清什么是对，老爸句句诛心的话，也敲醒了郭刚，欲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纸醉金迷的时代。钱真的能让人癫狂，癫狂到没有脑子，没有思想。

“老哥，你还是没听懂。你在了解了解。你就明白了。”郭总道。

郭总和佟哥，包括田雨龙和王喆，面对这样的质问，他们确实也非常愤怒，虽然郭父在直接质疑他们的人品。但是说出来的话字字在理，句句诛心，他们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反驳，郭父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的有力量，那么真实。难道他们直接诋毁国家的教育和文凭。直接说那些上学的工作的，就是不如他们么，那会显得更愚昧。

“没什么可在了解的。你们自己可以想想。认真的用自己的心想想。你们不生产任何东西。不贩卖任何产品，甚至没有提供任何劳动力。”

“你们所有的收入，都是用一个个谎言，骗自己的亲人朋友来赚取的，骗他们交钱加入，然后其中一小部分以分红的形式分给你们，那其他的钱呢，你们如果是公司那对公账户呢，年底结算有么，是赚了还是赔了。你们认为是捐给国家了么，你们是不看新闻么。一个项目几十亿的国家投入，都是你们这个破项目的功劳么。”

“你们想没想过，不管你们收入多少。这些钱都是你的亲朋或亲朋的亲朋捐给你们的。而这个行为，你们却坚信是国家支持，又能带动地方经济。你们自己想想真实么，当他被戳破的时候。证明是假的时候。你们怎么面对你们的亲人，这个骗局又会带来什么，滋生什么，最终你们会得到什么，只有众叛亲离。甚至是走向极端，走向犯罪。”郭父铿锵有力的说完这段话。拿起茶杯把水一饮而尽。

郭父说的这段话触动了他们。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没有人加入他们就没有收入，而且他们确实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的真实。也许这真的是一个编制好的梦。这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表情，有愤怒，有沉思。有愧疚。有后悔，有无奈。还有咬牙切齿。

郭刚看着田雨龙看过来的目光。郭刚拍了拍田雨龙的肩膀。笑了笑。郭刚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

“咳……咳……咳……走吧儿子。”郭父站起身拿着包。郭父不想在这在呆下去了，他看见这些人，他有压不下去的怒火。他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

这些人，或者说这些孩子，小小的年纪，被一群别有用心的人灌输了什么思想。

为了钱可以不折手段，去抢，去骗。用自己亲朋的信任做筹码，换蝇头小利。为他人做嫁衣。有些时候甚至他们都不如那些，卖假药的、贩毒的、涉黑的、抢劫的、挖坟掘墓的、弄地沟油的、他们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放弃人性与道德底线，但是最起码他们明白他们的下场，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

可是他们呢，他们也只配被称为傻子，他们现在可能还没清醒，可能还沉醉其中，他们相信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亲朋，这里有钱赚。未来有发展，平台很强大。以及将来的美好生活，可是当他们清醒以后呢。他们会发现，他们只是沉醉在自己给自己编造的梦里不愿醒来，最终只能害人害己。

郭刚爷俩是说走就走干净利索，拿起衣服和东西就起身告辞。

郭总和佟哥还想说什么，田雨龙王喆和他阿姨也想挽留，但是这到嘴边的话，还是卡主了。

田雨龙三人也只是客气的道别。说有机会再聚。有时间再聊。客客气气的送郭刚和郭父到门口。

郭总和佟哥根本就没动，也许是他们生气。也许是他们反思，也许是郭父的话触动了他们。

但是这又能如何，可以说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已无法抽身。他们已经深陷其中。他们每个人都没有退出的勇气。他们只能选着走下去。因为他们舍不得自己付出的成本。有亲人、朋友、家人、爱人、和钱。他们能付出的都在这里。他们根本无法脱身。

郭刚心情很低落，虽然一切都如他预想的一样，甚至还提前一天结束了与这个生意的关系。但是自此以后，他却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相交10多年的朋友。也许真的是至此以后形同陌路了吧。可笑的是，来时还想着保留一份友情，也真算是。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