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的居所》

关于在未来发生的一些事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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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港——萨莲文多维。

小阿贝德斯趴在船沿的扶手上伸出双手,大喊到:“看呐!好多的大房子,好多的船啊!”

大河上漂着大大小小的船,相互交织,来来往往。岸边是一排排高大的石质楼房,五颜六色的。

“那些房子真漂亮啊!”比歌妮娅说到。

阿贝德斯回头望了望比歌妮娅,发现她坐在木桶上。“好想去看看那座城里的景色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地方。”

比歌妮娅动了动鼻子,说到,“好香啊,什么味道?”她从木桶上蹦下,来到船沿上张望。

这时布卢姆大师从船舱里出来,向里面的大副道了别,对孩子们说:“阿伯丁,比歌妮安,准备准备,我们要下船了。拿好自己的行李,好好检查检查。下去后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两个孩子听了,都分外激动了起来。

“那里就是风港啊!”阿贝德斯爬上船沿,眺望着远方的城邦。那天是那么的蓝,那云又大又白,白色的、黄色的、紫色的房屋生着光辉,看起来有点晃眼睛。外面的世界确实精彩。

下了船,阿贝德斯和比歌妮娅看到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到十分好奇。他们待在黑爷爷身边四处张望。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味儿和棉花的气味,还有很香的香料,当然,还有海风的气味。一个比汉迪大叔还要高大的大婶扛着一大袋东西从比歌妮娅身边经过,比歌妮娅好奇的注视着她,她从没见过这么高大的女人。她侧低下过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走远了。那个大婶身上有种令人放松的气息,就像磨坊主德菲宁一样。也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时哼唧一声,呵她离远点儿的人,吓得她退退缩缩。阿贝德斯一下船,就晃晃荡荡地跑了很远去了,哪儿热闹往哪儿钻,挤在人群底下,悄悄巡视着有趣的事物。

见阿贝德斯跑得太远,布卢姆连忙叫他回来。比歌妮娅也跟着呼唤。阿贝德斯耳朵尖,听到黑爷爷和比歌妮娅的呼唤,就赶紧跑回来了,不过半路撞上一位行色匆匆的绅士,“诶呦”两声。阿贝德斯连忙弯身道歉,抬头看时,那人已经跑没影儿了。

“阿伯丁,别跑远了!这里人杂得很,当心遇到惹到什么脾气差的人,挨顿打!”布卢姆皱了皱眉说到。

“嘿嘿,黑爷爷让你担心了。”阿贝德斯背过手去,不好意思地说到。

“没事吧,没把人撞疼吧?”比歌妮娅偷笑道。

“好了好了,你俩快来帮我搬点行李,我们要先去一趟教堂。”说着,布卢姆递给他们两个小双肩包,自己则拖着两个行李箱。两个孩子也帮忙推行李箱,不过他们推着箱子到处跑的样子让布卢姆大师忍俊不禁。

风港的街道不是很宽,两旁摆满了小摊,人群来来往往,人声嘈杂。这些小摊分块明显,一段街卖鱼,一段卖水果蔬菜,一段卖各种小玩意儿,许多艺人在这里表演吹拉弹奏。有段街专门是如此:酒馆、剧院、舞厅、礼堂……街上逗留的人少了,门内却是人声鼎沸,惹人驻足好奇。阿贝德斯推着箱子在街上走着,流连于各色的新事物,没见过的鱼、让人垂涎的水果、雪白皮肤的绅士、黝黑的武士、昂扬的音乐……他很快就落在两人后面。比歌妮娅时不时回头催他走快点儿。

风港的教堂是一座巨大的白色环形建筑,是整个南城区的中心,这里的主教是司都马·瓦·因蒂。

进入大门,三人感到一阵清凉。回廊内空旷清净,大理石地砖与白墙干净无尘,室内的绿植鲜明光亮,不时有窗户外的凉风吹进来,令人舒畅,一扫旅途的劳累。

走了太远的路,两个小孩子都觉得两脚酸酸的,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布卢姆看着他们两个,说到:“跟我来,孩子们。”他拖起原本是阿贝德斯与比歌妮娅保管的行李箱,往教堂里走去,一点儿也看不出这位老爷爷是否疲惫。

大厅堂中一位穿着深红法袍的男子此时正与一名褴褛的信徒交谈着。看上去这名信徒活得很艰难,曾经笔直的脊背现在因疲瘏而显得倾斜。深红法袍的男子紧握他的手,跟他说着一些话,像是在安慰他,平静且耐心地听他诉苦。那男人讲的不知哪国的语言,不过听语气也能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与阻难,他脸上脏兮兮,眼神因回忆而没有神采,他半跪在半封闭的厅室中,与那师教诉苦。

注意到教堂来了人,待他看清后,深红法袍的男子不再听那位信徒诉苦,而是告诉他一些建议与恩馈一些救济后,辞别了这位流民。

他快步走到布卢姆面前,低下头,做了一个“士礼”,布卢姆同样也做了一个士礼。布卢姆对男子说到:“赭修因蒂师教,智宜!我是普拉多莱斯行省西格镇教堂的主师教,布卢姆·卜·沃克斯。我对我的突然到访深表歉意,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修习。”

小布卢姆三十多岁的司都马师教说到:“沃克斯主教我不敢小觑,您能来我自然欣喜。不知您来何故?这两位……是您的学生吗?”

“是的。我这次来南风大教堂找您,就是为他们而来。”司都马伸出右手,示意他们去客厅内交谈。

“这两个孩子获得了去腓尼王国亚罕爱高上学的资格,我们此刻正是在赶往伊地的路上。西格镇的教堂并无多少存蓄,也无法动用,而我本身也没有多少储蓄。素来听闻因蒂主教仁善好施,因此来恳请,您能给予一些帮助。”布卢姆以一副商谈大事的姿态危坐在软椅上。

司都马正坐在他对面,摩挲着掌中的灵器,低头沉吟着。

阿贝德斯略微有点明白他们现在是什么处境,他时刻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捉着膝盖坐在布卢姆爷爷身边,这令自己安心。他身后的比歌妮娅仿佛要更加害怕。比歌妮娅深深卧进软椅中,贴着阿贝德斯的背。她震慑于主教的威严,害怕他不苟言笑的表情,还有那与父亲相仿的年龄。

司都马开口说道:“前辈,恕我冒昧……如果我不能给予你们帮助,您能……带他们行至、多远之处?”

布卢姆捋起胡子来,内心盘算着,答案是,不能。但是,“我们应该是能抵达王都的,只不过到那时已……”“呵呵,我多想了,抱歉,尊敬的前辈。我已知晓您是负责之人,我会给予适当的帮助,请您安心。”

布卢姆顿时喜悦起来,司都马也是起身,呼了一口气。“勿须客气,尊敬的沃克斯师教,你我同为修士,帮忙不容辞却。不过有几点您最近要多多注意。如今流民增多,海匪猖獗,风港的船运也受到影响,不要去乘坐小型船只或是商船,因为这是有更大的风险的。您也尽量不要让您的学生遗失在您的视野中,更不要去偏僻之地……您若乐意,就请住在教堂内吧,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尽可来找我。在您安排好行程之前,您可以带着两位游览这风港,一切开销都由南风大教堂报销。请记得,务必注意安全。”

“嗯,多谢主教大人的帮助。”布卢姆喜笑颜开地回答道。

“请跟我来。”他说到。

“比歌妮娅,阿贝德斯,拿上行李。”布卢姆对两个孩子说。

南萨莲文多大教堂内外多层,共三圈环状建筑。最初来到这里的师教在这里立了石柱,篆刻经典史历。石柱周围原先是师教们集会的广场,后来他们在周围建了一圈房屋,在这里定居。那时阿尼亚并不和平,这些房屋也都由城墙连接在一起,看上去更像是堡垒,很小的那种。这里曾经最多同时有十一名师教,二十七名修士在这里居住。再向外的一圈,是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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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建的一栋栋分教堂,鳞次栉比得将修士们的房屋围了起来。这些分教堂的作用是收容流浪者以及教导孩童,著名的圣苔比亚济各斯学院其实就是其中的一个教堂。细数一下,这六十一座教堂之中,有二十八座学堂,十四座救济所,两座疗养院,七座礼拜堂,七座贤者殿,三座神殿,各自所处的方位也各有内涵。很久以前某位督主教上任之后,经常在这里迷路,于是她在外围又建了一圈廊道,分段做出路标,后又经过历任主教的修葺,廊道愈加华丽大气,发挥的作用也不再只是路标的作用了。

教堂之间,有众多的花园、庭院,修士们在其中修习艺术;学堂里有孩子们在上课;还能看见磨坊,果园,很多人在里面劳作。在路过一些看上去很古老的教堂时,阿贝德斯和比歌妮娅能听到典雅悠扬的音乐、优美动听的歌声,这让两个孩子明显放慢了脚步。

“怎么?想过去看看吗?”司都马转身侧看过去,对两个孩子说。

阿贝德斯惊讶地说:“可以吗?”

“来吧。”主教轻声道。司都马走过来,提起阿贝德斯手边的箱子。布卢姆呵呵笑着,摸了摸比歌妮娅的脑袋,也提起了她的箱子。

他们进入一个教堂中,演奏的乐团看到督主教到来,分分停止了演奏。

“不需在意,继续吧。”司都马淡淡道。

望着乐团整齐的演奏着优美的歌曲,两个孩子沉浸其中。

“司都马主教,请您跟我来一下,”布卢姆悄悄对司都马说道。

“阿贝德斯这孩子从小有种怪病,头发也是白色的。因为无法治疗,他的父母将他遗弃在了西格镇,我因此收留了他,将他安置在了一间房子里……”

司都马捏着自己的下巴,瞥着阿贝德斯的头发,若有所思道:“这样啊……”他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布卢姆师教,不过我还没有向你问这件事呢。我是个做研究的,只是对这种罕见的发色有点好奇罢了。”

“哦,这样的,这种情况很罕见,我不想阿贝德斯遇到太多困扰,所以才向您解释了一番。”布卢姆掩饰道,“你在之前时不时看向这孩子,所以我才……”事实可能并非布卢姆师教想表达的那么简单,布卢姆说的话里有好几点漏洞。

“即便再特殊,他也是要学习成长的,不是吗?顺应贞理,任世界发展;我想我未来能够在更远的地方听到他的名字。”

布卢姆沉吟不语。

二人如长者端详着远处的两个孩子。

“那女孩儿如何?”出于对阿贝德斯的好奇,司都马对比歌妮娅也产生了些许兴趣。

布卢姆唏嘘一声,“她是一个扶养了四个孩子的寡妇的三女儿——他父亲在三年前的滨吉暴动中丧生了。那也是我的朋友。她很乖巧,有天分,相当懂事。”

乐团的演奏结束后,孩子们意犹未尽地回到大人身边。司都马淡然走到阿贝德斯身前,放下了行李箱。

“跟我走吧。你们的住处是法尤安达修道所,到了那儿会有人给你们登记,之后就可以自由走动了。”

听了一场音乐会之后,小阿贝迪与比歌妮都收敛了许多,没有再乱跑,而布卢姆与司都马先生谈论的话题就不是他们能听懂的了。

在搬进一座灰白色楼房后,司都马主教就离开了。布卢姆他们在收拾了一会儿后,也决定出去逛逛。

很久以前布卢姆经过风港,那时他也是沿着这条线路,只不过终点站是西格。印象最深的是风港的北浦,只是现在想来也没余下什么深刻的景象。于是他们去了南浦。

为了方便南北往来,盘河上修了两座宽阔的大桥,看上去很壮观。虽然来时的路上也有其他大桥,这两座最为壮观。

忽然,一座大桥底一道白光闪过,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看!阿贝德赛!瓦剌姆谛各斯!瓦菈妮!”比歌妮娅看到那阵白光后,兴奋地跳了起来。女孩儿以为那白光是童话书里的白龙飞驰的身影,而阿贝德斯也信以为真了。

“真的吗!”他这么回答道。

“呵呵,孩子们,那不是可莉莉安的白龙,而是安妮的赤铁车驾。”

“可她闪着银光呀?”比歌妮娅疑惑道。

“她一直沿着这座大桥行驶,不曾偏离轨道,也从没有遨游过天际……”

“不是瓦菈妮,那她是什么?她是银色的呀?”

“不知道。”阿贝德斯回答道。

……它永永远远地循着这绳索前行,忠诚地执行主的谕令,从不偏离分毫,从未在水行的岩上转动轱辘……

“黑爷爷,您说她是车子吗?”比歌妮娅突然叫到。

“嗯,嗯,不错。”布卢姆师教点点头。

正好,比歌妮娅前几天在书上读过相似的内容,说的是真神安妮和她的车驾的故事。

“啊!我记起来了!”这次换阿贝德斯大叫了,“那是不是就是若夫叔叔说的‘列车’?”

“没错。列车沿着轨道行驶,十分平稳,能跑得很快。”布卢姆随后和阿贝德斯、比歌妮娅简单说明了列车的历史,然后他们就想去体验体验。但这不可能。他们最后只是去大桥下,等了好一会儿,才又一次看到飞驰的列车。

布卢姆找了一家看起来不是那么华丽的饭店,解决他们的午餐。

风港的街道很干净,铺着黄白的石砖,石砖与鞋底相撞会发出清脆的响声。每栋房屋隔得很开,像伫立在海滨的巨人,海风无阻地穿过一条条街道,带来清凉。虽然旅者与行脚商人来来往往,街道却显得空旷。“喂!让让!”一个搬着木箱、裹着头巾、高高瘦瘦的男人闷声冲他们说到。本着减少麻烦的心思,布卢姆将两个孩子揽过来,尽量靠向街的边缘。男人像是吃了一惊的样子,打量了这三人两下,嗤笑了一声,走远了。阿贝德斯就这样出神地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一间店铺中。

师教布卢姆拍了拍他的头说:“看什么呢!盯着人的身后看是件冒犯的事。”

“‘冒犯’是什么?”阿贝德斯疑惑道。

“对呀!什么叫‘冒犯’!”比歌妮娅生气道,“分明刚才那个人才古怪吧。”

布卢姆捻了捻袖口,低头想了想,说到:“‘冒犯’就是做会令别人不快的事,阿贝德斯。比歌妮安,确实如此。别人做的不好,是别人不好,我们冒犯了别人,不也不好么?”他顿了顿,想听听两人想说什么。

“冒犯别人的人不值得尊重!”比歌妮娅气鼓鼓地说。

“噗,”阿贝德斯笑了,“我明白了,比歌妮安!比歌妮娅,那我们这样说人算是值得被尊重吗?”

“啊?”比歌妮娅愣住了,她犹豫道:“我们,我们……”不值得被尊重?哼。

“阿贝——德赛!”她气鼓鼓地大声道,迈出小腿,踢了他一脚。

“哇!”阿贝德斯被踢的疼了,连忙躲到黑爷爷身后。

比歌妮娅抱起手,转过头去,褐色的两只麻花辫挥舞着,“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迈脚走了。

阿贝德斯望着比歌妮娅走远了,叹了口气,跟了上去。他安慰道:“好啦,别生气嘛。黑爷爷不是说冒犯的事是让别人不高兴嘛,别人没听到呀,不就是没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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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兴嘛,所以应该不算‘冒犯’吧?”

“是吗?”比歌妮娅揉了揉耳垂想了想。然后,她装出一脸严肃,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阿贝德赛,背后说人坏话也是不对的哦。”

“看来比歌妮娅也知道错了。好了,阿贝德斯也只是多看了别人两眼,并没有发生更多不快的事,没事了。我们走吧。”

他们走在第七街的人行道上,这条路笔直的通向南风教堂的第七入口。路边是多栋高大堂皇的建筑,像是什么管理局、处理所什么的大多都在这条街。

比起其他街道,这里十分壮观,有古老的旧政府的建筑,还有历史遗迹之类的博物馆,令整条街都显得庄重严肃。

街道上时不时会有几辆马车经过,接着从上面走下几个严谨打扮的公职人员。有时会有一两辆汽车驶过,然后从里面走出一个贵族般的人来。

这时就有一辆绿皮汽车从他们身后驶来,在他们三人身旁停下。一个大鼻子小眼睛薄嘴唇的中年男子从车里钻了出来。他似乎是个军人,右胸上织着特殊的胸章。车里还有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个绅士。

“沃克斯师教?”军人询问到。

“我是。少尉,您有什么事吗?”布卢姆疑惑道。

“这是你们的通行证和登舰许可证,”少尉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卡片递给了布卢姆,“五天后‘莎娜女王号’将从底比斯出发,你们就乘坐她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少尉敬了个军礼,继续道,“二十四日会有一辆军用马车去底比斯,上面已经说好了,那辆马车是为你们准备的,正午之前在第五出入口等待就好。告辞。”说完他们就迅速离开了。

布卢姆怔怔地拿着两张卡片,直到汽车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

“黑爷爷,是什么呀?”比歌妮娅问道。

“船票,军舰的船票。”布卢姆回答道。布卢姆也没想到他们会乘军舰去杜兰达。

听到军舰,比歌妮娅紧张了起来。

“没事的,比歌妮娅。在海上没有船会比军舰安全。”布卢姆安慰道。

回到法尤安达修道所后,他们久违的洗了次澡(当然是分开洗的)。

阿贝德斯从浴室出来,对布卢姆说:“黑爷爷,我洗好了。”

“哦!是吗。”布卢姆合上书,说:“阿贝迪,我去楼下的澡堂洗;把门锁上。”

阿贝德斯见黑爷爷不去浴室洗,有点困惑。

他回到床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装油的台灯发出昏黄色的光,将有点晦暗的房间点亮。他趴在床沿,细细打量着早已躺下的比歌妮娅。她听着布卢姆讲着故事,早就睡着了。散着头发的比歌妮娅和她的母亲一样美丽,水润的嘴唇与纤细的眉毛与西克了门·弗瑞曼几乎一模一样。细细的鼾声随着被子一起一伏,让阿贝德斯也升起了倦意。

他走到窗台边,感受着温暖的晚风。他的眼神穿过一座座教堂,越过干净的回廊、星罗棋布的民居,看向大海。太阳已经沉没,大海却红得泛紫,整个天空,也映出了相同的颜色。三楼,说高不高,他还是能听到小径上经过的修士修女,听见他们的交谈声,听到树叶的沙沙声。随着天空愈加深邃,周围也愈加安静,心中的波澜也愈渐平息。一种无法察觉的伤感在他心中显现。他沉浸于盘旋的鸟群,沉浸于漆黑的山脉,沉浸于零星的亮光,嘴角微微张动,直到他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关起窗,轻脚走到床边,他摸了摸比歌妮娅的脸,感到有点凉。他提了提被子,好盖住她的肩膀,又压了压。比歌妮娅蜷了蜷身子,脑袋缩进了被子里。侧着睡会把手臂压酸的。阿贝德斯心想。他轻轻的理着比歌妮娅的碎发。灯光下,她的头发鲜艳如火,他看得出神。

“噔噔噔”,敲门声。“阿贝迪。”黑爷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阿贝德斯打开门。黑爷爷还穿着那件蓝袍,只是带上了沐浴后的气息。他手里还拎了个篮子。阿贝德斯朝里面看去,全是水果。“上楼时卡里亚修女送的。”布卢姆小声说。

“黑爷爷……”布卢姆一进来,比歌妮娅就睁开了眼睛。

“是闻到香了吗?”黑爷爷问。比歌妮娅摇了摇头,支起手臂坐在床上。好麻。她小声咕哝一句,“冻醒了。”

“来吃点水果吧。萨莲的夏棱果最香最甜……”小孩子都爱吃又香又甜的果子。

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张留给比歌妮娅和阿贝德斯,一张布卢姆睡。

布卢姆坐在床上看书,直到两个孩子睡着了,他才摘了眼镜、灭了灯睡下。

第二天,他们登上了南风山,俯瞰萨莲文多的全景,又去听了歌手奥克·乔尔的音乐会。

在教区里,两人看到很多和他们同龄的孩子,多数是来教堂上学的,傍晚后还留在教堂的就都是孤儿了,他们未来多是要成为师教的。有了同龄人,阿贝德斯和比歌妮娅就会很晚才回到修道院,那些孩子们就带他们在南风教堂附近冒险,跑遍了各个地方。

二十四日,他们辞别了司都马主教,乘马车前往南底比斯城。阿尼亚语中,底比斯意为边界。阿尼亚有三座城被冠以“底比斯”之名:北境与帝波山脉相接的北底比斯,西部与漠杜里接壤的海港(西)底比斯,最南部与德伦接壤的南底比斯。这三座城都是阿尼亚边疆的要塞。

船坞,“莎娜女王号”下,布卢姆三人在士官的指引下登上了这艘阿尼亚王国顶级的指挥舰,全长63米,白金色的舰身倒映着水面的粼光,她如同一只庞大的巨兽匍匐在海面,仅摇晃她的身姿,就让人惧怕。阿贝德斯和比歌妮娅惊得说不出话来。

走在高高的栈桥上,脚底下的木板作响,两个孩子感觉这与在平地上走路完全不同。这太高了。待他们登上甲板,极轻微的晃动让他们一时无法适应——这就是大船与小船的区别吗?好像有点眩晕的感觉。

甲板上穿着白色水手服的海兵一个个从他们身边掠过,好似他们并不在这甲板上一般。

士官将他们带到指挥室,在那里他们见到了这艘舰船现在的舰长,指挥官奥拉都黛娃·j·乔麦特上将。这位将军高大无比,身着海蓝色军服,耀金色的卷发盘在她的头顶,如同一朵月季热烈绽放。银白色的喇叭袖口遮住光洁的手臂,随着乔麦特上将好似乐器的嗓音翻飞着,十分惹人注目,无与伦比的漂亮。

奥拉都黛娃注意到了他们,转过身来看了他们两眼,勾起嘴角笑到:“你们好,尊敬的师教,还有两位少年!欢迎你们!我是奥拉都黛娃·乔麦特,‘玉柱’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受因蒂督主教所托,让你们跟随舰队前往纽特埃尔。呵,跟着我,你们确实不用担心任何海难。只需好好体验一下航海的乐趣就行。”

“乔麦特上将,感谢你的帮助。”

“呵,举手之劳。”奥拉都黛娃摆摆手。

“准备出发。”最高指挥官对一旁的副手说到,他转过头对一行人又说,“爷孙们,你们也准备准备,我让人带你们去休息处整理下。当然,也可以回甲板吹吹风!”

帆绳簌簌穿梭,白帆唰唰降下,“莎娜女王号”缓缓启程,三个人靠着船舷的扶手,看岸边景色远去,两翼还各有一艘船护航。驶出码头后,“莎娜女王”就开动了她的引擎,引得船身轻微振动。孩子们就感到很惊奇。

离腓尼越来越近,送孩子们上学,现在成了布卢姆最大的愿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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