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

电话接听的一瞬间，萧檀的心神越发不安宁了几分。

那个人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且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真实的面目。

但她知道，自己不得不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

「现在情况如何？」

「您放心，傅生言是不会接手争天集团的。」

萧檀深吸一口气，目光随时盯着阳台外的走廊，观察来来往往的人。

「那就好。」

电话里的声音阴沉如往。

「一旦他接手争天，很多秘密就真的藏不住了。所以，他不能跟宋曼复婚，你明白么？」

「我……我明白……」

萧檀咬了咬唇：「V先生，我想问问，我——」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一阵挂断的忙音。

萧檀捏着手机，半晌没能回过心神。

病房里，宋曼的一双小手被苏云岸紧紧攥在掌心里。

这里已经没有第三人在了，苏云岸认真地盯着妹妹的脸：「曼曼你跟我说实话，傅生言到底为什么跟你分手？你怀了他的孩子，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说好了过完年就复婚的，他到底在搞什么？」

苏云岸会想起两天前那场大雨，本来傅生言已经跟他这边商量好了年后的认股实施，怎么突然间就出现了这样巨大的反转？

看着妹妹憔悴到像是被泪水泡了两天两夜的脸，他说是一点不怀疑，一点不心疼，怎么可能？

「哥，真的就是这样。」

然而宋曼坚持咬住这个借口，「我和傅生言之间的矛盾，真的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楚的。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现在除了宝宝，别的事情我真的没办法……」

「好，你这样说，哥也不逼你了。」

苏云岸轻轻握着宋曼的手腕，眼里满是心疼和无奈。

「这么多年下来，因为我身体患病，从来没办法像人家的哥哥那样，能帮妹妹遮风挡雨。我只求我自己不拖累你就好。曼曼，我妈她……」

提及云楠的一瞬间，宋曼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每一声呼吸，都牵动着万条斯理的神经。

「哥，别说了。」

宋曼不想哭。

一旦打开了泪腺，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哭到跨了大年夜。

「哥，以后咱们好好的。」

宋曼抬手，轻抚苏云岸的脸颊。

她的实现太模糊，看不到对方脸上的痕迹，只有靠摸的，菜摸的出湿润的触感。

「等我身体好一些，我努力学点管理上的知识，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把争天做起来。我……我不管爸爸生前做过什么，楠姨以前又做错过什么。该我承担的，我不会再偷懒，再逃避了。」

宋曼想，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尽快振作起来。

她的目的，从来不是忘记傅生言。

而是在自己要学会在明知道可能永远无法忘怀他的这一生里，学会与遗憾和解，学会一个人好好生活下去。

至于她们之间的误解，那些解不开的死结。

就当是一剪刀下去，连皮带肉断了吧。

至于心疼，怎么都是疼的。

除夕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进万家灯火。

宋曼没有回家，遵循医嘱，留在医院病房过的。

还算是挺热闹的了。

隋浅微陪着她，苏云岸和萧檀也在。

萧檀没有回父母身边过年，她全家都在国外，原本圣诞节是打算过去的，但因为照顾苏云岸，还有争天这边的很多法务资质上的事，一直没走开。

「你说，檀姐之后会跟云岸哥在一起么？」

隋浅微坐在宋曼身边，一边削水果，一边故意聊些八卦轻松的话题，想要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宋曼的身体难说好坏，反正遵循医嘱，就是不能随便下地。

上午值班的护士告诉宋曼，因为今天已经是除夕夜了，所以之前医生承诺的会诊肯定要等年后。

鉴于宋曼的特殊病症，已经特殊照顾她，优先安排了。

初步定在大年初七一大早，产科眼科内分泌科三方面专家一起。

宋曼心急如焚，但也表示理解。

以至于昨天晚上她几乎彻夜失眠，总害怕自己一旦睡着了，睁开眼睛又会什么都看不见。

「你之前不是说，云岸哥是因为觉得自己身患重病，才不愿意接受檀姐的么？那他现在病好了，他俩算不算已经心照不宣了？」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机会再问问你哥哥。檀姐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下来，一心一意，不离不弃的。曼曼？」

「啊？」

宋曼失神一瞬：「抱歉浅浅，我刚刚……没在听。」

隋浅微把水果削成小块，喂给宋曼。

「没事，我就是八卦了几句。檀姐说她去订一份外卖的年夜餐，可能时间太赶了，不见得能有什么太硬的菜了。凑合几个，咱们四个人热闹下就好。」

「嗯，随便了。」

宋曼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除夕气氛眼看着就要随着旧历年的最后一抹余晖沉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弄成这样，这个时间，傅生言原本是应该挽着宋曼的手，堂堂正正回到傅家老宅。

给奶奶和许阑珊等长辈拜年，跟亲戚们吃吃饭，过过招。最后收个大红包。

如今，傅生言依然不是傅家的人。

而自己，甚至连傅生言的人都不是了……

宋曼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些伤心的事。

虽然知道这样也没有意义，但情绪这种东西，需要时间一点点治愈。

真正用心爱过的，谁能说放就放？

「曼曼，你要是一直这么不开心，我……我真没辙了。那我叫叶总过来看看你？」

「别！」

宋曼赶紧叫了一声，「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单纯觉得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那更好办，我叫阿翔过来逗逗你。」

隋浅微想了想：「你别说你不跟傅生言在一起了，阿翔可是我们公司的颜值主播呢。」

「你可终于承认我是颜值主播了！」

听到门外响起那熟悉的聒噪，宋曼和隋浅微猝然错愕。

人声伴着轮椅声一起滚进来，于展翔一副笑眯眯的欠抽脸出现在宋曼的眼前。

「我刚才在楼下看到那个就觉得像浅姐，怎么——你们怎么在这儿住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