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站起来吗？”叶岐山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道。

林青蜷缩在地上。不言语。

“最近偷懒了？”叶岐山蹲下来看着林青说道。

“下次再偷懒就继续挨揍。”

叶岐山用手指捻灭烟头，走了。

夜色渐渐降临。

林青不知道在这片林地躺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都痛。清醒了些以后，缓缓用伤痕累累的胳膊撑起整个身体，想站起来，努努力却终究没能站起。

于是他索性又躺了下来，茫然地看着夜色蔓延，天空由墨蓝变得漆黑。

林青五岁时，父母离婚。林青妈妈许萱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们的小家。

林青只记得那天下午，许萱难得休了假，带着林青去公园玩。

许萱拉着儿子的手，没回头，低声问道“林林，你愿意和妈妈走吗？”

林青当时没察觉妈妈是在给他选择，不同人生的选择。

林青天真地说道“当然愿意啊，妈妈去哪我去哪。妈妈你要带林林去哪玩啊？”

许萱骤然停步，蹲下来，看着儿子林青的眼睛。泛红的眼里有不舍，有挣扎，但更多的是决然以及期望，对未来新生活的期望。

但当时林青看不懂。看不懂许萱眼里的话。

“那林林，你跟着妈妈离开爸爸好不好？”许萱颤着声音问道。

林青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父母有一天会离婚。

因为在他印象里，父母的感情好像一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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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他晚上放学回家，许萱总是在厨房忙碌，听到儿子回家的动静，许萱总会温柔地说道“林林，把书包放到卧室去，然后你和爸爸过来洗手端菜，准备开饭啦。”

这时林浪总是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些金融类的电视节目。

而他听到许萱的声音后却马上殷勤地跑向厨房，嘴里还念叨着“来啦媳妇。媳妇将来我炒股挣了大钱就不准你做饭了。天天这么辛苦，我心疼死了都。”

许萱这时总会脸红着轻笑几声，说道“好啦好啦，你平时工作小心些我就安心啦。”

因为林浪之前在建筑工地工作，虽说是个小包工头，但工地上确实也不怎么安全，事故也并不少见。

林青此时就乖巧的放好书包，然后听着爸爸妈妈的话偷笑。

这个不大的房子里却有着林青的全世界。

这种温馨又平常的场景印在林青脑海里好多年。

以至于后来林浪炒股失败，挪用了工程款又还不上，把房子都卖掉了才不至于锒铛入狱的时候。

林青也依然坚信着，爸爸妈妈的感情不会变。

对于林青来说。只要爸爸妈妈都还在，那么家也还是那个温馨的家。尽管房子也许会更小一些。

可事实是，许萱走了，跟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天林青一个人沿着许萱离开的那条路走了很久很久。

傍晚，是警察把他带回了林浪身边。

毕竟他才五岁。

林浪生平第一次动手打了林青。

打完林青以后，林浪眼角却是落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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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第一次看父亲哭。

他手足无措。明明刚挨完揍却还用小手帮林浪擦眼泪。

“爸爸别哭。我不走了爸爸。你别哭。”

林青小声却又坚定的说道。

是啊。林浪好像也只有他了。

许萱走后。林浪一蹶不振，终日惶惶，甚至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更为了逃债，带着林青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分水市。

林青读初三。林浪被诊断患有先天心脏病。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直到林浪走的时候。许萱也没有来过一次。

林浪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苍白，一点看不出以前的帅气。

“儿子。你别恨你妈。她离开我是对的。爸这一生都没什么出息。也保护不了你和你妈妈了。”

“但我觉得。我最对不起的是你啊儿子。我这病有很大概率会遗传。我对不起你啊儿子。”林浪气息微弱，眼角滚下两颗热泪。

林青握着父亲的手，平静道。

“爸。没事啊。我从来没后悔当你儿子。你在那待一阵子。我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去找你啦。”

林浪将林青的手握得更紧。

“儿子...好好活下去...”

“你会比爸活得更久...”

林浪的手骤然松开。

当时林青并不太理解父亲最后的话。

后来才知道，父亲一早就知道自己会踏上那条路。

他是他的儿子啊。当然会和他一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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