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骸》

第四章 讨伐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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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大陆-第七区-燎原荒野】

恶象被赫劳德的杀气惊扰,瞬间拉开了与草薙一刀的距离,站在不远处打量着此时离她不远的赫劳德。在她眼中,赫劳德全身沐浴在黑色的气息中,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刚出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让人不禁胆寒。就连此时环绕在赫劳德身边的蓝色神息都不如往日那般灿烂,更像是封印在坚冰中的失真冰蓝,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恶象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但本性中的嗜血好斗却让她更加兴奋澎湃,调动起全身的神息,准备迎接下面的战斗。

恶象朝着赫劳德发出一声怪叫,接着骨翅震动猛扇,她左手凝聚出一团红色的神息,从她身体内涌现的神息漩涡一样被吸入其中,慢慢形成一只硕大怪异的红箭。她释放出更多的神息刺激左手与左腿的肌肉,在神息的侵蚀和疯狂生长中,她的左臂和左腿顷刻间变得异常壮硕,比普通魔兽的前爪还要大出几倍。

“轰——”

恶象扭转腰身,左腿用力蹬地,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后,将神息投掷出去。脚下的大地应声皲裂,如天神怒吼般的巨响让附近承受不住的巨石纷纷破碎。

抛出的神息以快及闪电的速度向着赫劳德飞去,这柄红箭的尖锐头部割开空气,发出刺耳的风啸,沙地承受不住神息箭飞行时带起的强烈气流,被划开了一道笔直的凹痕。天地之间,只剩这红色的锐光在弥漫的黄土烟尘中一掠而过。

伴随着飞扬的尘土,恶象抛出的神息箭笔直的飞到赫劳德面前。草薙一刀迅速赶到正在运转的治疗阵面前,张开了阵,抵御飞来的尘沙与冲击,以防执行官被分心导致阵溃散。赫劳德没有多余的动作,只在神息箭将要刺向他时,侧身抬起了右手。

赫劳德感觉到神息箭上被赋予了恶象神息自带的切割规则,在他右手前迅速形成了九个巨大的圆形防御阵。神息箭在触碰到阵的同时,就利用神息性质的切割将阵一分为二,毫无阻碍的层层突破。赫劳德体内传出一阵沉闷的洪钟巨响,他的左手同时汇聚出一团强烈的蓝光,安多塔之瞳发出一阵爆亮。他将左手放在右手的小臂上,神参湮灭发动,左手的神息全数变成无数的细线,在神息箭将要与最后一个阵接触的时候,将整个阵包裹住。

死神在赫劳德背后双手合成一个奇怪的手势,将合在一起的食指从中指下穿过,剩下的六根手指形成三个交叉的形状。从死神具象的口中,涌现出一股黑色的气息,覆盖在最后一个阵上。

“嘭——”

神息箭与最后一个阵相撞时并未直接穿透,而是产生了强烈的撞击,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地上的尘土与碎石全都向后爆炸开来。在恶象的怒吼之中,神息箭不断的旋转,继续爆发出强大的穿透力,其间所附带的切割规则却不能将死神的黑色气息贯透。

神醒者都能够在神醒后,利用神息在身后具象出一个人的形态。这些人普遍穿着这铠甲,造型古朴,看上去仿佛上古时期的战士。在雷恩旧历时代,最先具象出这些形象的三大使徒发现这些具象具备一定的智慧和神志,虽然不能说话,却能够运用神息以及神赋。

最后他们发现具象出的形象,是来自于切斯特拉的古神。相传在切斯特拉曾有两位神王统治,其下有三大主神以及三十六位附神,这就是三使徒以及三十六神官的来历。其他神醒者具象出来的古神就只是普通的切斯特拉古神。

听上去似乎很强大,但古神具象在实战中,能够给到的帮助极其有限,不管是肉搏战还是神息的规则对抗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并不能左右战局,也不能逾越力量的鸿沟。

没有人能说清楚古神与如今神官之间的切实联系,而古神表现出来的神赋也与神官几乎无差别。所以在战斗时,神官极少会直接消耗神息具象出古神,而是在需要协同攻击或占到上风时具象出古神,快速结束战斗。

赫劳德的死神具象此时正利用神参湮灭的【毁灭】性质对抗恶象的切割。

神息箭与防御阵的相撞激发出剧烈的回流气流,周围的砂石尘土被席卷着冲上天际。红蓝两色呼应着闪烁,仿佛终焉之光发生时的壮观场景。

赫劳德左手一紧,更多的神息释放出来,蓝光瞬间暴增,红色的神息箭逐渐支撑不住,如同陷入了搅碎机中的木材,逐渐在神参湮灭的作用下失去固定的形态,最终被彻底抹去,在空气中化为星点的红光消散。

恶象由于消耗了过多的神息,身体已经开始出现被侵蚀的伤口。神息的恢复速度已经跟不上侵蚀的速度,只能任由侵蚀发生,皮肉与骨骼进一步朽烂溃坏。她还试图制造出另一支神息箭,却在凝聚神息时,左手的肌腱与骨骼全部断裂,软塌的垂下来。她嘶吼一声,挥动着正在残败的骨翅,朝着赫劳德冲过来。

此时恶象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年轻女性的姿态,黑色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本来光滑雪白的肌肤。神息经纬吸附在本来的皮肤上,侵蚀出许多红色的裂纹。

赫劳德将插在沙地上的救赎长枪拔出来,一步步的朝正冲过来的恶象走去。恶象逐渐稳定住体内暴乱的神息,但已不如之前轻松,大量的神息消耗让她的动作和杀气都已不如发出绝命一击前迅速凌厉。

恶象断裂的左臂肌肉扭曲着蠕动,生长出带着锋利骨刺的长剑。赫劳德深吸一口气,将神息回聚到安多塔之瞳内,他的皮肤下隐隐泛着蓝色的光芒,他身后的死神具象重新凝聚出一把黑色的长剑,跟随赫劳德的步伐翻涌着漆黑的气息。

赫劳德站定在里恶象百米左右的距离,他右手抬起长枪,左手扶住枪身,整个人半蹲下来,随后他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神息阵,迅速旋转着扩散到恶象脚下,一时间空间里满是耀眼的蓝光,从赫劳德安多塔之瞳释放出来的大量神息在阵里面仿佛被激活了一般,变成无数锋利的小箭,悬浮在空中。

【神参湮灭·永堕天国的责罚】

阵的领域中所有的神息都被赋予了神参湮灭的毁灭性质,这是赫劳德的最强招式,将神息在体外编织成与自己神息经纬回路一样的领域阵。在永堕天国的领域中,所有被神息箭刺中或是被赫劳德长枪刺中的人都会被即刻毁灭掉神息的凝聚,再也无法使用神息以及使用神赋。也就是只要被击中一次,就会被这瞬间的神息崩坏影响,不得不被后面的攻击击中无数次。

恶象身形灵活地躲避着射来的神息箭,极速接近赫劳德,同时挥出左手的骨剑与长枪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她陷入一种无我的癫狂状态,以各种诡异的姿势与角度进攻着赫劳德。赫劳德与死神默契的接下恶象的攻击,死神格挡住赫劳德被弹开长枪后直指脑袋的一剑,赫劳德凭借向后仰倒的力度,转身横扫一枪,错过了击中恶象侧腹部的机会。

只稍作停顿后,恶象借助骨翅挥动的力量俯身后上探,斜刺向赫劳德,这一刺直接将死神手中的长剑一分为二,与赫劳德的脸庞近距离擦过,将他的皮肤直接划开。赫劳德长枪被恶象右手按住无法上挥,只得左手凝聚神息打出一拳,几乎同时命中了恶象的头部。

赫劳德抓住机会,在恶象整个人被击中,双脚离地无法发力的同时,利用神息刺激右臂肌肉,爆发出的大力将长枪连带着将要飞出的恶象转身直接按在了沙地中。紧接着赫劳德左手下压,按住了恶象的头部,将她死死地抵在了沙地下方的硬石上,周围流窜的神息箭同时全数打在了恶象身体上。

“结束了。”赫劳德看着被神参湮灭毁灭了身体内所有神息,只能摊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恶象松了一口气。

再也无法凝聚出神息的恶象被残余的神息疯狂侵蚀着身体,她痛苦的嚎叫着,神息经纬在她的周身迅速蔓延,泛着红光将她完全覆盖。

山吹花从昏迷中醒转过来,她抬眼看到赫劳德已经缓缓走了回来,轻舒了一口气。这个男人确实是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神官,任何时候都能毋庸置疑的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他。

草薙一刀在一旁目睹了并不漫长的战斗过程。恶象的速度以及力量都是他无法跟上的,就算是利用神息刺激肌肉也只能在短时间内压制恶象的速度。加上赫劳德编织出的巨大的领域阵,这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个阵和强大的神息量的支持,赫劳德也恐怕难以赢下来。

走到不远处,看到山吹花醒过来半坐着朝他挥手,赫劳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虚弱。刚刚制造出的庞大的阵几乎将他的神息全部用完。此时他的身体正疯狂吸收着周围的神息,一种莫名的感觉从他的安多塔之瞳内传出来。

赫劳德未曾多想,只跌坐在地上,无力地冲跑过来的草薙一刀笑笑。

第三轮阳日已经快要沉入到地平线之下。暖黄色的光亮从远方的天空传过来,达到赫劳德他们头顶天空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温度。离阳日更远的森林更显得昏暗无光,感觉到战斗结束的魔兽和普通动物再次回到了这里,按照往常的习惯捕猎或是休眠。

在某一棵树的树枝上,空海三重灵与斯托利亚看着大战的落幕,松了一口气。斯托利亚将握在手中的黑刀收回刀鞘。说:“看来赫劳德已经快要完成从十五度到十六度的进化了,就差一步了。”

“我其实就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连十五度的神堕者都这么吃力,枉费你专门去调教他。”空海三重灵撅着嘴巴一脸不解。

“毕竟他与我们八畏藏也是有渊源的。”斯托利亚摸摸空海三重灵的头。从这里看过去,赫劳德的背影,像极了霍德里尔。

【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大陆-第一区-中心圣殿】

悻悻走在中心圣殿训练所走廊的舞还没有消气。

她忍受不了别人的怀疑,也更忍受不了来自同僚对晨夕的侮辱。她拿出通讯器,呼叫刹那,却只得到无法联系的回应。她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按路程远近和三人的实力来说,讨伐十四度的神堕者应该已经完成了,就算还未完成,也不应该是无法联系的回应。

舞心中感觉到一丝不安和疑惑。她又想起自己想到的,政府对于树神继承者未出现一事的疏忽,似乎与刹那的失联有什么关系。

正要联系政府联络部查找刹那位置的时候,舞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丝自己熟悉的气息。她转过头去,发现走廊的另一端站着两个人。两人的轮廓在未开灯的走廊里看不清细节,但舞真的再也熟悉不过了。

从舞体内传出一阵沉闷的洪钟巨响,她的长发被风吹动飘起,整个人也踏着风漂浮起来。她召唤出自己的双枪,指着那两个未动的身影,咆哮着喊出两个名字。

“裂鬼,残鬼,为晨夕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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