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鸟（2）——小女孩

极恶时代，2053年，永夜区

一个满头脏乱长发、一脸泥垢、身穿破烂脏T恤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她右腿支左腿伸，右手搭在右腿上，后背着倚墙正拿口水吐泡泡。一个不锈钢的破缸子摆在她的面前，里面零零散散的装着一些一元、五元的零钱。一个个打扮得牛鬼蛇神一样的青年男女从她面前走过，在各色霓虹灯的映照下龇牙咧嘴的狞笑。

一个头戴破毡帽、身穿破风衣、脖子上围着一个破红围脖的男人蹲下身子，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张一元钱纸币放进破缸子里，中指、无名指、小指则夹出两张五元的攥进掌心。

“哎，那老灯，把钱给我拿回来。”小女孩很生气，这人怎么连要饭的钱都偷。

男人根本没搭理她，继续向前走去。小女孩急了，站起来就追，别看小女孩的左腿是瘸的，跑得还挺快，三步两步就抓住男人的衣角，男人一把就把她推到了一边，小女孩开始嚎啕大哭，身边的众人也停下来看热闹，一边笑还一边指指点点。

男人才不管，大步流星的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小女孩见男人根本不吃自己那一套，也不哭了，拿起自己的东西一瘸一拐的偷偷跟了上去。

男人在一个小巷拐了进去，小女孩刚探头，一只大脚整踹在她的肚子上。

“你跟着我干什么？”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捂着肚子心里骂道：这不是废话吗，你不偷我钱我能追你吗？但嘴上不敢那么说，只能客客气气说道：“大叔好厉害，让我跟着你呗，我能给你挣好多好多钱。”

男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女孩会说这个，转身就想走。

“你也嫌我是个瘸子吗？你们都嫌弃我，我能赚钱。”

男人觉得莫名其妙，这个孩子怎么神经兮兮的，估计精神有些问题，自己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小女孩掏出几十块钱递了上去，“我平时都是向赢了钱的人或者酒吧门口搂着女人的男人要钱，收入不错的。”

男人很自然的接过钱，拿着钱男人骂自己手怎么这么欠，只能不好意思问道：“啊！那你父母呢？”

小女孩：“都死了，这年月的人都不长命。”

男人一边数着钱一边回道：“那你住哪？”

小女孩：“大马路呀，有人扔旧沙发的时候也能靠一会儿。”

三个小时后

小女孩坐在路边，看着男人拉着一把夜光气球在叫卖，“气球，气球，便宜好看的夜光气球！气球，气球，便宜好看的夜光气球……”

小女孩对男人说道：“费劲不费劲，那破玩意能挣钱吗？”

男人把一个气球递给小女孩：“你懂什么，两块钱的成本20块的售价，一本——万利。回头给你整个花篮你卖花去吧，小小年纪张嘴就是‘好心的大爷，可伶可怜我吧’，多寒碜。花篮给你倒时候咱俩就两清了，你可别再缠着我了。”

小女孩一脸不屑的接过气球：“切，那么有本事你还偷我十块钱。”

男人：“我那叫技术，不练就生疏了。”

小女孩很久没和人好好说话了，心里不由的有些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是郁闷还是温暖，连被踹一脚的仇都不是那么想报了。

突然几个男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把抓起小女孩，随手就是两个大嘴巴子。中间一个抹了一脑袋发油、留着三七分头的男人嚷道：“你怎么跑这来了，今天的钱呢？”

小女孩一指身边卖气球的男人说道：“都叫他抢去了。”

男人惊呼道：“我靠！”扭头就跑。

那能让他跑了，一脚就被人踹倒在地，男人也不敢还手，被爆踢了一顿后身上的钱全被摸走了。

男人伸出手喊道：“那里还有我的！”

带头的凶悍男人一抬腿，卖气球的男人忙摆手说道：“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小女孩被众人拉着扔进了面包车，小女孩临走时还不忘朝倒在地上的男人吐了吐舌头。

男人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骂道：“m的，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在浅滩被虾戏，得势的野猫装老虎，落地的大凤凰还不如小老母鸡了。叫个丫头片子摆了一道，倒霉。”

旁边摆摊打枪的女人笑盈盈的说道：“哎呦，老金，又叫人打了！你也不行呀！”

老金咧嘴一笑：“瞧你这话说的，啥叫又呀，说的跟我天天挨大脚丫子踹似的。这要放当年……”老金停顿了一下，“我讹不死他。”

女人哈哈大笑：“哈哈哈，现在连老太太都不讹人了，不愧是老金，出息，心态就是好，哈哈哈……”

老金：“行啦，回家给闺女做饭去吧，一天天就知道笑。”

（女人是老金幻想出的人）

第二天

“哎哎，大叔，我花篮呢！”小女孩拉着老金的衣角娇滴滴的说道。

老金一回头吓了一跳：“小崽子你还敢来，今天我可没钱给你抢了。”

小女孩呵呵的笑道：“又不是我抢你钱，我是来取花篮的，你不是说给我整个花篮吗？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可以搞一搞。”

老金：“搞个六，搞笑呐吧，找你家大人要去。”

小女孩：“那些可不是我家人，他们是乞讨公司的。”

老金：“什么玩意？要饭的还成公司了，丐帮啊？”

小女孩：“不是丐帮，丐帮是要饭的管要饭的，乞讨公司是一群油光水滑的逼着一群残疾人和小孩去要饭。”

老金：“那不也差不多吗？”

小女孩：“差远了，没看他们昨天打我打得那么狠吗！他们就是一群暴力团，我们要的钱全给他们抢走了，要不到钱就非打即骂。现在又说什么要与国际接轨，搞什么狼性文化，就是要得多的可以随便打骂羞辱要得少的。”

老金：“狼性？一群狗玩意，好得不学缺德的东西一个顶十个。话说回来你不是指望我救你吧，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小女孩：“哈哈哈，还救我，瞧你昨天那两步道跑的，但凡裤裆里没史也不至于被三七分头好一顿圈踢。”

老金：“哎！过分了！”

小女孩：“我就是想多挣点钱，偷摸攒一点路费，攒够了我就跑路了。”

老金：“欧！你想跟我合作？还是想把钱寄存在我这？”

小女孩：“两者都有，大叔愿意帮我吗？给你抽一成的空。”

老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为几块钱惹那麻烦，我才不干呢！”

小女孩扯着老金的衣角摇啊摇：“好叔叔，帮帮我吧！帮帮我吧！”

老金赶紧甩开小女孩的手，看了看天，一个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老金：“他们不会再打我吧？”

小女孩欢天喜地的说道：“不会，公司不让搞副业，我得偷偷摸摸的干，不会让他们知道我跟你有联系的。”

老金：“好吧，不过我得抽九成。”

“啊！”小女孩一脸沮丧。

老金：“要是别人九成都不可能因为你得罪那些人。”

小女孩一脸委屈的说：“好吧，不过得先去掉交给三七分头的那一份，而且花也得你免费提供。”

老金想了想：“行吧，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康康。你呢？”

老金：“我姓金，别人都叫我老金。”

……

摆打枪摊的女人冷笑的说道：“小姑娘三两句甜言蜜语就把你迷倒了？看不出来她是别有用心么。”

老金：“小朋友能有什么坏心眼，你就是想得太多，我闲着也是闲着，最近都胖了。”

女人：“那是，你个健身未半先搂顿烧烤的主，跑个步汗都没出，喝三瓶啤酒干一脑瓜子汗。5年了，一件正事都没干成吧，干啥都是三分钟热度，多一秒都算你网卡。别看啥都不成，四月初五你是顿顿不落，你咋好意思觍个大脸跟人家穷白话呢，我要是你早扎茅坑里撑死了，我算看出来了，你要能成事老母鸡都能下鹅蛋。就你还冒充爱心人士呢，你配吗！你就是有病，我当初怎么就信了你。”

老金：“一个个的怎么话都这么密呢，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女人、老金：“你有个屁面子！”

老金咧嘴笑道：“我一猜你就得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