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女孩望着慢慢变暗的天色，男人则向着海面铺撒渔网，他神情散漫，嘴叼着一条小鱼干，倚靠在船边上。

网沉入海中，大约一刻钟后，余晖不见，海水也变得幽黑。

男人嘴里的小鱼干也吃完了，他揉搓着双手，一下猛的收网，仅凭一人之力，拉起超过他自身数倍有余的海鱼，这是何等的巨力。

渔网在甲板上摊开，里面的小家伙一个个散开，四处逃窜，银白色小鱼居多，此鱼身体扁平，有着一双精灵般的眼睛，却不喜欢阳光，经常附着在鲸类或龟类身下，船底同样也是它们的一个选择，因其肉质鲜美，经常引来凶猛的猎食者，致使一船的灾难，被称为“赴海鱼。”

这种鱼繁殖速度快，喜群居，易捕捞，同样也是在商船，渔船等在海上主要的食物来源。

男人活动着臂膀，大气没喘，女孩则蹲在一边。

“有个死人。”女孩声音稚嫩，语气平淡的说着。

嗯？男人走了过去。

我靠，还真是，他心里暗骂一声，大晚上的，真晦气。

“扔了吧，尸体都泡得这么白了。”

“这身服饰看着挺值钱的。”男子说道。

“好看~~。”女孩伸手触摸。

“喂喂喂，丫头，死人的衣服你可留不得啊！”男子掩面说着。

“还活着~~~”女孩用纤细如青葱的手指戳着“尸体”的脸，却马上收回了，这具尸体身上不仅仅是有温度，甚至可以用滚烫来形容。

女孩赶紧起身离开，不一会儿拉来一个佝偻的老人。

见老人来了，男子事不关己的怂了怂肩。

...

一间堆满各种药物的房间内，一个黑发少年，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少年缓缓撬动眼皮，他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风吹得破旧的房门发出嘎吱的声音，微光顺势透过门缝照在少年身上。

“呵呵，小伙子身体就是好。”

少年一回头，只见一个老人着其床边，依稀几根头发很是倔强，脸部沟壑纵横，满是岁月的敲凿。

“醒了就好。”老人笑笑，嘴里没有牙。

“我去叫丫头给你做点吃的。”老人说完便离开了。

少年的身体还是很僵，他想下床，但所剩的力气根本无法支持他身体的重量，摔在地上，也无力爬起。

好痛...我还活着，我的衣服呢？好奇怪的服饰...

咯吱~

房门被推开，女孩走了进来。

“吃饭了。”女孩来到少年面前，见少年摔着地上，便将食物放在地上，放在他面前。

少年看着女孩，女孩穿着的衣服正是原本少年的，和她的体型根本不搭，宽大的衣袖让她纤细的手臂外露，手臂上缠裹着纱布，不显一点皮肤。她的脸蛋若玉脂，白瓷若腻，有着漆似的墨瞳，短发，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

女孩同样望着少年，他双眼似乎有些充血，但却不是血色，是一种淡淡的绯红之色，头发甚至长过女孩，他的皮肤很白，如初生的婴儿，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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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未被阳光灼烧过一般，他仅仅只是盯着女孩，似惊恐，似疑惑。

良久之后，女孩打破沉默。

“鱼肉粥，好吃。”女孩指着。

少年才缓缓将视线移开，望着地上的食物，想要咽一口唾沫，却也忍住了，扭过头，依旧看着女孩。

“名字，叫什么。”女孩说着，自己却端起鱼肉粥吃了起来。

少年一句话没有说，女孩吃了约莫一半，将碗递给了少年。

“垒垒。”

状如芊芊初月的眉毛微微弯曲，露出碎玉般的小齿，对着少年微微一笑。

这是女孩的名字，好奇怪的名字。

女孩起身离开，房门打开关上，少年艰难的端起碗筷，吃了起来。简简单单的一碗粥，却是记忆里从未有过的味道。

但还没吃完，女孩又回来了，此刻他嘴角还残留着饭粒。

“还以为你不爱吃呢。”女孩手里托着一个盘子。

“点心。”

女孩将盘子放着少年面前，好奇怪的食物，奇怪的颜色，奇怪的形状，少年再一次沉默不语。

女孩微微歪头，疑惑的看着少年。

“哑巴？”

说完，自顾自的吃起了点心。

“雷阳，我叫雷阳。”少年声音有些低沉，但未脱稚气。

“雷～阳。”女孩重复了一遍。

“小鬼，命够大呢！”突然一个声音夺门而入，一个中年男子，身形健硕，嘴里叼着小鱼干，此人名为重州。

他倚在门边，观察了少年好几秒。

“小白脸，脸别摆这么臭嘛。”重州打趣到，但雷阳并没有理会他。

重州嘴角抽搐了一下。

“丫头，你先出去，让他好好休息。”中年男子说着，一只手将少年提起，放回了床上，响了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雷阳躺在床上，望向窗外，海面是蓝色的，天空也是蓝色的，有白色的云，有赤橙的日轮，有成群的海鸥，有跃出海面的肥鱼，这是书中描绘的世界，眼前仿佛是一场梦，陌生的不真实。

时间和海水一般，慢慢的流走，天空的颜色也在慢慢的转变，镶在天空上的一定是星星对吧，果然数不清呢。

世界原来是这样的…

这是一艘商船，前往巽东大陆，船不大，也没什么人，船长嗜睡，平时都见不着人，琐事都是由重州来打理。药师穆老，据说快一百岁了，还有一个厨子，叫刘胖子，刘胖子因为早年被一种剧毒深海鱼的鱼刺扎中，断一只手臂才留得一命，现如今也只在后厨打打杂，偶尔指点一下丫头的厨艺。现在船上多了一个帮手，可把这个胖子高兴坏了。

一大早，便嚷嚷要见雷阳，推开门，雷阳此时也早早的起了床，刘胖子靠近雷阳，用力捏了下雷阳的胳膊。

“瘦了点。”

“有个帮手就不错了。”重州走了过来，“小鬼，我们不养闲人，船到港之前，要得在船上干活。”

雷阳点点头回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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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胖子将他带到了后厨，垒垒已经准备好了食材与辅料。

“你就给丫头搭把手吧！”刘胖子说着，坐到了灶台前，开始生火。

“洗干净就好啦。”垒垒对着雷阳说着，自己手上的活儿也没停下。

之后的时间，雷阳又跟垒垒去了船屋药房，煎煮汤药，打理房间，这个新来的小家伙很勤快。

这样的日复一日，持续了十多天，雷阳也习惯了船上的生活。

在船上的这段时间，雷阳对任何事都感到很新奇，耒耒做菜的时候，穆老配药的时候，他都看得很认真，就连清理甲板上的鸟粪时，都认真到一丝不苟。

重州坐在小板凳上，躲避着最毒辣的阳光，哼着小曲儿，吃着小鱼干。

“年轻就是好。”他发出一阵感慨。

“静岚域也快到了唉，生活真累呀！”重州叹息着。

没有风，船帆就失去了作用。

“跟着来，活儿来了。”重州说道，带着雷阳来到船的最底层，空间不大，一个大大的火炉，满地的煤矿石，还有混浊的空气。

“没办法呀，船上一个懒人，一个老人，一个女孩，一个残疾，这种脏活累活，只有我们能干了。”重州拍了拍雷阳的后背，他捡起了铲子，往火炉内加煤矿。

“就这样一直加就行了，少量多次，如此反复。”说完便递给了雷阳。

“好好干。”

雷阳并没有抱怨，火炉随着煤矿的加入，燃得越来越旺。

“这小子…”重州笑了笑。

大约过了半日，船到港了。

巽东大陆号称风起大陆，唯独这静岚域没有风。

甲板上，一个面色阴沉的人看着港口，他的眼神仿佛枯井深潭，无光到了极点，身材虽魁梧，但脸庞十分憔悴，消瘦，头发胡须散乱，或者根本无曾打理。

“我们的船长，睡得还舒服吗？”重州人还没出来，声音却已经到了。

船长脸色依旧很阴沉，见雷阳出来，眼神更是一凝。

重州见状赶忙打个圆场：“之前在海里捞起来的，不过这小鬼干活很麻利。”

“既然船已经到港了，那就不留你了。”

“接着，你的报酬！”重州抛给雷阳一枚金币。

雷阳愣了一下，望向港口，他的脸上满是煤灰，来来往往的船只，陆陆续续的有人将货物搬下船。

深鞠一躬后，雷阳下了船，垒垒则扒在船边，看着这个相处时间不多的少年。

“丫头的衣物哪儿的。”船长问道。

“那小鬼身上扒拉的，既然她喜欢就由她吧。”重州怂了怂肩。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暗蓝色绒羽是雷鸣鸟的鸟羽吧。”船长看着这个爱美的丫头，低声说到。

“雷鸣鸟？那海中的精灵吗？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重州望着远去的雷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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