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阿尔法带着莉安驾驶着摩托驶入了荒土深处。

他在一处可以遮风的半塌墙体旁停下了摩托，就如以前一样，他捡来柴火点然了篝火。莉安坐在篝火旁，看着面容憔悴的阿尔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尔法将干柴丢入火堆，在一旁坐下脱下了上衣，他摸出一把匕首，用火焰对匕首消了毒，然后他拿着滚烫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左肩刺了进去。莉安看着阿尔法的这个举动一下子有些慌神，她往前一扑，双手撑着地面，膝盖跪在地上十分担心地对着阿尔法叫道：

“喂！别这样自暴自弃啊。”

阿尔法没有说话，他呲着牙，忍着痛，用刃尖从自己左肩里挑出了一块小芯片，在挑出芯片后，阿尔法再次将匕首烧红，然后用其将伤口表面烫焦以此来止血。

“谁自暴自弃了，我只是在取定位芯片。”

见阿尔法还没有失去理智，莉安安心了下来，不过她担心的表情依然没有完全消退：

“这样啊，那就好……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那时我的记忆有些模糊……璃姐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个叫西塔的，都是怎么回事？”

阿尔法沉默着，他穿上了他的上衣，呆呆地盯着火堆，把芯片丢进了火中。

“喂，”莉安见阿尔法不理自己而感到些许不爽，她往阿尔法的方向挪了挪，用手指点了一下阿尔法，“我问你问题呢，不要不回答我啊。”

片刻沉寂，阿尔法突然向后一躺，有些像是在耍性子一样大声喊着：

“不干了！不干了，我受够了，不干了！”

“不干，什么？”

“哎…”阿尔法坐起身，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做了这么多事，结果就是这个下场，不干了！谁爱干谁干！”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啊？”莉安着急地看着阿尔法，她现在很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是旧世界抛弃了我罢了，就像抛弃其他人一样，我不过也是颗棋子。”

“旧世界？说起来之前你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是啊，旧世界，一个组织，”阿尔法说着，从暗兜摸出了一根烟，他拿出打火机将其点然送进了嘴里，“我曾是组织里最出色的特工，可惜，现在也只落得个成为弃子的下场。”

阿尔法的语气并没有多少严肃和沉重，但他现在心情其实已经差到了极点，尽管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但他重新抽起那多年未碰的烟这个行为就足以证明他现在心情的复杂。

莉安自然没有看出阿尔法现在糟糕的心情，她思考了片刻，继续好奇地问道：“那，今后怎么办？”

阿尔法抬头仰天长呼一口烟气：“不知道，但可以确定旧世界是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会不停派人追杀我，”阿尔法又吸了一口香烟，“至少我自由了，自由！自由啊……”

听阿尔法这样说着，莉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微微蜷缩起了身子，环抱住了双膝：“那先前你说的，只能陪我一个月的话，现在还作数吗？”

这个问题着实让阿尔法没有想到，他看向莉安，突然笑出了声：“哈哈，既然现在组织都抛弃我了，那自然一个月的期限自然就不作数了，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你不怕跟着我有危险，你想我陪你多久都可以，毕竟，现在在这个地方你是唯一一个算的上是我伙伴的人。”

阿尔法突然变得如此坦率让莉安觉得稍微有些不适应，但她并不讨厌这样的阿尔法，而且当得知阿尔法可以陪她同行很久后，她感到了难以自控的喜悦，她低下头将脸对准了地面，嘴角不自控地上扬，脸微微泛红，音调也娇羞了两分：

“是，是嘛，这样啊……”

“你还记得当时遭遇劫掠袭击时发生了什么吗？”话锋一转，阿尔法突然换上一副严肃的姿态。

莉安摇了摇头：“大体的情况我都不记得了，我只隐约间觉得，我好像开枪杀了一个人……”

“还有呢？你还记得你当时说过什么，或是想起了什么？”

莉安回忆着，可她一时间什么也记不起：“我……想不起来……”

“那就暂时别想了，”阿尔法抖掉了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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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摸出了他那珍藏到现在的最后一颗橙子口味的糖果，轻轻递给了莉安，“拿去吧，今天一天都没吃过东西，能补充一点糖分是一点。”

“那你呢？”莉安接过糖，问道。

“我？”阿尔法笑了笑，用指头夹着烟晃了晃，“我有这家伙，在戒掉这玩意儿前，它可伴我过了好一段时间……今天先休息吧，明天早起上路，未来的事情我会安排的。”

“嗯，那好吧……”

莉安面朝着火堆背靠着墙闭上了双眼，阿尔法看着逐渐进入睡眠的她，神情再次变得沉重。

她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她在恍惚中提到过新联邦，加上先前那新联邦运货队内那名科研人员看莉安时脸上不自然的表情，阿尔法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想。

不过，比起莉安的事，现在更加棘手的是贝塔的追杀，如果上层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的话，那贝塔恐怕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就算没有定位芯片的帮助，他相信贝塔也是可以找到他的，毕竟贝塔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特工，加上他同她关系很深，所以阿尔法可以说是对贝塔的能耐知根知底，同样贝塔对阿尔法也是。

阿尔法拿出他的笔记本，在70后补上71这个数字，然后在768上又加上了6，其中4人是护送新联邦队伍时死在他手上的，2人是在劫掠营地内被他击毙的。

写完这些数字，阿尔法叹了口气，现在东面鳞甲城被旧世界控制，控制东部海口的凯石商会很快估计也会被旧世界控制，西面这片地区有贝塔的追杀，现在又得知莉安同新联邦有所关联，而北面海口恰好就有一处新联邦的据点……

可真的应该前往北面海口同新联邦接触吗？这对莉安而言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决定，况且阿尔法对新联邦也没有好感，但如果想要真正地帮助到莉安，那就必须前往新联邦。

不然，她迟早会死。

……

夜色中，贝塔呆在一处倒塌的建筑中，在便携提灯的照明下，她缓缓擦拭着她的狙击步枪。

精密枪械的保养是十分费时费力的，特别是高精度的狙击步枪，一点枪械状态的不佳都可能影响子弹射出后最后的落点。身为旧世界最优秀狙击手的贝塔自然十分清楚这点，所以她对她枪械的保养一直都十分上心。只可惜，在荒土这种飞沙遍天的地方，想要时刻保证武器在最优状态实在是太难了。

耳麦的通讯传来，是作为她临时联络员的麦凯特传来的：“贝塔，总部传来消息，阿尔法的信号刚刚被切断了，对此你有什么头绪吗？完毕。”

贝塔放下手中的枪，按下了耳麦上的回复按钮：

“刺杀失败了，他已经知道旧世界抛弃他了，不过请放心，就算没有信号的跟踪，我也能找到他的，给我些时间，我会完成任务。”

“希望如此，上层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们让我转告你，希望你对得起组织给你二次生命的机会，请记住，你的机械心脏只有我们能提供技术保养，如果任务再失败，我们将会派出特别行动小组去剿灭阿尔法，而你也将得到应有的处分，完毕。”

“是，我明白了。”

通讯结束，贝塔拿起枪，用着十分严肃的神情轻声念叨起阿尔法的名字，随后拉动了狙击枪的枪栓。

她无法背叛旧世界，因为她无法脱离旧世界。

……

熄灭的篝火尚存余温，灰烟缓缓升起，伴着摩托加速搅动的气流散在了空气之中。

天色渐明，气温不高，阿尔法电子表上的时间显示为五点二十二分。

莉安扎着单马尾，坐在摩托后座抓着阿尔法的后背。她的这个发型是她自己扎的，阿尔法也不清楚她是从那儿弄来的头绳。阿尔法没有对她的新发型发表什么意见，硬要说阿尔法有什么想法的话，他认为这个发型在后方出现敌人时进行快速机动的时候不会对视线产生阻碍，这是一个很好的改变，当然，要是剪成短发的话，那就更好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后方的莉安问道。

“先去弄点物资，然后前往北面海口。”

“物资？这附近难道有定居点吗？”

阿尔法驾驶着摩托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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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废弃公路，这公路已被黄沙覆盖，破破烂烂，只能勉强看出个轮廓：

“狡兔三窟，我可不是凭着一身蛮力成为旧世界最出色特工的，任务有失败的情况，为此我拟定了不少撤离路线，也提前准备了很多物资补给点，只不过我也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是在这个情况下用到那些补给……”

“是么……”

现在时间是十点十二分，阿尔法驾驶摩托在一处岔路停了下来，他下车绕着周的荒地走了一圈，找到了一小块埋在沙土下蓬布的一角。他揪着这块蓬布一把掀起，那埋在地下的一个金属储物箱也就此显现出来。

金属箱长约三十厘米，宽二十，高二十五，阿尔法将其拿出，其底下还放着一个15l的金属汽油桶。阿尔法将汽油桶挂在摩托上，然后打开了刚刚抬出的金属箱子。

箱内左方有四瓶容积为1l的塑料瓶，瓶内装满了饮用水，箱子中间部分放着的是足够两人吃上一周左右的压缩饼干，在箱子右侧，堆放着三颗震撼弹，两颗烟雾弹，外加一把全新的匕首和两盒爆能手枪弹药。

阿尔法将震撼弹和烟雾弹挂上了腰带，然后从腰间抽出他的爆能手枪，他取下弹匣看了眼弹匣内还有多少颗子弹，然后继续在箱内翻找了一会儿。

“还有什么东西吗？”见阿尔法翻着箱子，莉安好奇地问着。

“我付钱叫那家伙准备东西的时候要往这里面放几张新联邦的钱的，看样子是瞒着我把钱偷走了。”

“钱很重要吗？”

“不重要，”阿尔法从箱中拿出一包压缩饼干和一瓶水丢给了莉安，然后自己也撕开了一包饼干，“新联邦发的纸头而已，鳞甲城用的也是新联邦的纸币，要是是文明社会，钱或许还有点用，但在这个年代，新联邦发放纸币用纸币来换取物资不过是空手套白狼，和抢没什么区别。”

“那为什么那家伙还只拿走钱？”

“呵，因为底下的人没有意识到新联邦是流氓啊，”阿尔法说着咬了一口饼干，“新联邦算的上是自大爆炸后目前发展起来的最有实力的国家，或是说联盟，它在用纸头从这些地区换成物资后，再用这种地方无法生产的东西来回收放出去的钱，以此来形成一种看上去像回事的贸易关系，当新联邦的货币逐渐垄断这片地区成为通用货币后，那就不知道新联邦到底往这些地区放了多少水了。”

阿尔法长篇大论着，莉安在一旁嚼着饼干，看似认真地听着阿尔法的讲解，但实际上她一个字也没听明白，可既然阿尔法都这样认真讲解了，那她也该做出些回应才对，于是她盯着阿尔法，装作豁然开朗的样子浮夸地点了点头：

“嗯，原来是这样啊，我完全明白了。”

说了一堆，阿尔法也有些口渴了，他伸手要过了先前给莉安的饮用水，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灌下了几大口，喝完水，他吃下手中最后的几块饼干，拍了拍手将水还给了莉安。

莉安拿过阿尔法喝过的水，看着瓶口呆滞了片刻，突然有些慌张地将水重新塞到了阿尔法胸口，阿尔法对莉安的这个行为感到不解：

“怎么了？就算不渴也要补充水分才行。”

“不，不是……”莉安推着瓶子，低着头红起脸，“这，这是你…你喝过的瓶子……”

“嫌弃不卫生吗？放心喝吧，没有病毒的。”

见阿尔法如此说着，莉安也不好继续说些什么，她收回手：“那…好吧……”

莉安柔软的唇部接触着塑料瓶瓶口，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冰凉的清水流入口腔，顺着喉头进入腹中，甜，很甜。

差不多该上路了，阿尔法收起物资，将金属箱挂在了摩托后侧方。

“走吧，往偏东北方向离这十小时车程远的地方有一个定居点，我们先去那儿歇脚。”

莉安还回味着刚刚的感觉，就算是间接接吻，这感觉也是那样奇妙，她回想起西塔强吻阿尔法的画面，不自觉地抬起右手用手指轻轻触碰了自己的嘴唇。

“喂，怎么了？”

阿尔法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她看着阿尔法，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没什么，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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