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备完毕，新一轮的对峙开始。

阿尔法率先从掩体后站起，拖着伤腿一边向着通往七层的塌陷口挪去一边对着贝塔的方位开出四发子弹。

当贝塔举起狙击步枪从掩体探出时，阿尔法已经来到塌陷口。

他对着贝塔哂笑着，做出一个双指敬礼的手势，然后翻过挡在他面前的桌子跳下七层。

阿尔法左脚落地，身体向前滚动一圈，拉起地上的一根绊绳系在了塌陷地面形成的滑梯末段，随后飞速向着楼道口跑去。

贝塔皱起眉头啧下嘴，收起狙击枪拿出手枪迅速跟上。

她蹲在断口处，举着手枪瞄着下层阿尔法可能埋伏的位置。

在注意到阿尔法正在向着楼道口跑去后，她赶忙从第八层跳到第七层。她注意到了绊绳，当然她自然也看出了这不过是又一个装饰品而已。

于是，她毫无顾虑地追上阿尔法，踢断了那根绊绳。

这就是阿尔法想要的，第七层的空间和第八层很像，但道路要狭窄很多，他在这设下了他的最后一个真正的绊绳陷阱。

贝塔追着阿尔法，通过一处狭小的过道，她没有注意到过道上绑着的一根绊绳。当她感受到她踢断绊绳并听到手雷拉环弹开的声音时，她的瞳孔都收缩成了一个小点。

凭借第一反应，她迅速向着前扑去，在地上翻滚一圈后迅速举起枪对准阿尔法所在的方向。

只不过，当她看向阿尔法所在的位置时，她只看见一颗震撼弹向她飞来。

震撼弹砸到地面，弹起到空中，贝塔看着那向着飞来的震撼弹，先是震惊，随后便是释怀。她微微一笑，闭上了眼……

绊绳触发的烟雾弹在后方升起浓烟，震撼弹爆炸，强光使他无法睁开眼睛，巨大的噪音引发的耳鸣也在让她陷入展示失聪状态。

这场战斗是她输了。

从开始的障眼法，到之后楼梯间触发的那颗震撼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在铺垫。如果她知道她触发的只是一个烟雾弹的话，那结局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她闭着眼撑起身，默默等待着那声属于她的枪响，那声夺走她性命的枪响。

但，她跪在地上，一直等到耳鸣逐渐消退，目眩逐渐缓解，都没有感受到子弹命中自己。

她艰难地睁开双眼，看见了面前黑洞洞的枪口。

“开枪吧，阿尔法。”

阿尔法喘着气，面色发白，血液不断从右腿滴落，但他依旧笑着，带着如同见到数十年不见的老友一样的笑容。

他微微低下举枪的手，烟雾在贝塔身后弥漫，太阳也从贝塔身后的地平线上升起。

“贝塔，一起逃吧。”

听着这番话，贝塔露出无比痛心的笑容。

她很高兴，她很高兴能从阿尔法口中听到这句话，她很想对阿尔法回答是这个字，但她也明白她无权做出选择。

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她那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脏里此刻是那样苦闷。

“开枪吧……”贝塔脸上挂着淡笑，闭上眼，握住阿尔法的手枪，将其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不，”阿尔法猛然抽出手枪，脸上满是疑惑，“贝塔，为什么？”

‘求求你不要再询问下去了，求求你不要再用这样的态度来逼迫我了，我已经不想再听到哪怕一句你的声音了，每当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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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耳边响起，我的内心都……’

她这样想着，没能将心中的话说出。

明明已经决定自己要死在阿尔法手里了，明明已经决定不再活下去了，可当她真的正面面对阿尔法时，她却又开始害怕起死亡，害怕起同阿尔法的分别。

“求求你……”

贝塔的话还没说完，阿尔法就单膝跪下抱住了她：

“够了，贝塔，我喜欢你，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一直喜欢你……我没法对你扣下扳机，我实在没法做到……”

这是阿尔法难得的真情流露，也是一个十分不合时宜的告白。

这告白，同样被那因为实在有些担心于是从楼顶走下来的莉安所撞见。

她站在楼梯口，听着阿尔法对贝塔说的那些话语，心头感到一阵绞痛。她右手紧握成拳头，搭在胸口。

面对阿尔法的告别，贝塔痛苦的神情上露出一抹淡笑：“阿尔法，我也……”

在她说话之际，她身后的烟雾开始散去，鲜红的阳光照射进来。

伴着阳光，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大楼的边缘处。

莉安虽不认识那人，但那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危险！阿尔法！”

当莉安的声音传到阿尔法的耳内时，一切都晚了。

枪声响起，子弹划破烟雾，在火红阳光的沐浴下，子弹穿透贝塔的胸口。

更多枪声响起，这些子弹穿透了贝塔的肺部，她瞪大了双眼，无力地摊在了阿尔法的怀中。

“贝塔！”阿尔法一脸震惊地看着怀中中弹的贝塔，然后无比愤怒地举起枪对着那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人影扣下扳机。

但那人影动手更快，他一枪打中阿尔法握枪的手臂，迫使其手中的爆能手枪掉落地面。

鲜血伴着贝塔的呼吸从她口中咳出，她倒在阿尔法怀中，抬起手，轻轻摸向阿尔法此刻正愤怒地盯着远处人影的脸颊。

感受到贝塔的抚摸，阿尔法迅速低头用愤怒中带着痛心的神情看着她。

她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间没法发出声音。她唯一留下的，只有最后的一抹释怀的微笑。

贝塔死了，阿尔法实在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怀中。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变得无比凶狠。

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死那名杀死了贝塔的家伙。

熟悉的口哨声吹响，阿尔法这才明白了那人究竟是谁。

“伽玛！”

这声伽玛从阿尔法的喉咙里磨出，就如一头恶狼的低吼。

贝塔的尸体被缓缓放下，阿尔法也艰难地站起身。

此刻他很想拖着伤手和伤腿冲到伽玛的面前对着他打出两记重拳，但他失血实在是太严重了，已经完全没力气做出任何抵抗，他只能艰难地站在原地，用尽全身力气去保持平衡。

莉安在后方已经完全看呆了，她看着如此狼狈的阿尔法，又看向那吹着不祥口哨的伽玛，僵硬地举起她手中的9mm手枪。

她记得那口哨吹的是什么，那是一首陈年老曲：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这本是一首曲调柔和动听的歌曲，可在此刻，这声音是那样的可怕冰冷。

“快逃！”

阿尔法的声音让莉安从呆滞中回过神，可这声快逃也同样唤醒了莉安记忆最深处的的一段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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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记忆。

她低下枪，按照阿尔法的指示转身想要逃离此地，但那突如其来的头疼却迫使她停下动作。

‘快逃！’

这两个字她在新联邦实验所里听到过，那是一段被她刻意忘掉了的记忆。

记忆中，她被绑在新联邦研究所内，身上还是那黑斑。一名穿着新联邦白褂的女性皮克人研究员，站在她的面前。

这名研究员每次在她被进行完实验后，都会尽可能照料好她，她也时不时会来找莉安聊天，她是莉安在那研究所里唯一能给她提供一点心理安慰的人，也是唯一一名帮助了她逃出新联邦研究所的人。

记忆里，她夺下放松警惕的新联邦卫兵的手枪，对着卫兵扣下扳机。

她在设施内奔跑，后方研究员对着卫兵说出的不要杀她的命令被她听的清清楚楚。她奔跑着，奔跑着，直到遇见那名皮克人。

她在她的掩护和指引下，终于逃到了研究所的出口，可那名为了掩护她逃跑的新联邦研究员也就此被卫兵击毙。

在那名研究员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听见她喊出了那两个无比清晰的字：

“快逃！”

……

突如其来的头痛迫使莉安全身僵硬下来，她捂着脑袋，往前走了两步，一脸痛苦。她喘着粗气，浑身冒着冷汗。她侧靠着墙，逐渐倒下，直至失去意识。

“莉安！”

阿尔法叫喊着莉安的名字，但莉安已经不会再回应他了。

口哨声停止，伽马也走到了他面前，他盯着那凶狠的阿尔法一脸轻蔑地笑着，。

“阿尔法，我一直都很想看见你这样的表情，你知道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多久吗？”伽玛语气轻蔑，说着将视线撇到倒在楼梯口的莉安身上，“呵，克隆人，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那种东西跑这么久。”

看着面前的伽玛，阿尔法恶狠狠地盯着他，左握拳，指甲都已经嵌入了肉里。

伽玛一脚踩在贝塔尸体上，挑衅地说道：“我一直很讨厌你，阿尔法，我唾弃你的信念，唾弃你在意的一切，恨我吗？阿尔法？我希望你恨我，因为我会将你在意的东西一点点全部摧毁！”

说着，他走到阿尔法身旁，将脸凑近：“我会摧毁你的一切，我要看着你一点点走向崩坏。”

这话说完，他看向倒在楼道里的莉安，举起手枪：“她也是你在意的东西吧，虽然最后反正她也只会变成一个人偶，那不如我来提前摧毁她。”

阿尔法已经忍无可忍了，他用因愤怒爆出的最后力气向着侧方的伽玛挥出左拳，但伽玛只是简单举起右手一挡，腰部发力侧转身对着阿尔法的面部打出一记老拳。

拳头打在阿尔法脸上，他的口腔内壁被自己的牙齿磕破，然后他顺着这一拳的力量倒向地面。

他倒在地上，充满杀意地瞪着伽玛，吐掉嘴里的鲜血：

“呵，伽玛……从小时候开始，你一直说要离开旧世界，可到现在你却还被束缚在旧世界中……你通过暴力来掌控他人的性命不过是为了获得那丁点你那从未真正获得过的掌控感，为了获得对自己命运、对自己生活的从未有过的控制感……呵，可悲……”

这番话戳中伽玛的痛点，他脸色一沉，再次举枪对准莉安：

“是啊，但，现在你又能做到些什么？”

枪声响起，一切归于寂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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