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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7月15日，早八点，奥塔兰境内，拿布领，斯威格城，勒梅家宅邸「旧友之冠」。

“……看来您是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才会一点都不要紧地等我一个小时，簇儒府先生。”

尼克·勒梅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散落的枝条和泥土。

“说实话，我那天本想随便送你些卡尔或者小东西，就此把这个天大的人情抵过去的……”

“原来大名鼎鼎的尼克·勒梅是一个喜欢赖账的人么？”簇儒府走近一步，冷冷说道。

“倒不是……随手给得起的恩惠，我自然不会推脱。但您要是有找我来帮忙的可能性，那可就不是‘随手’就能解决的事情了。”他转过身来，摊摊手。“毕竟他们都认您为「不死者」，但我比他们更了解您作为其他存在的可怕。”

“所以你很早就认识我了？”

“但我想装作不认识。簇儒府这个过于长久的名字，任谁沾上干系，都逃不了苦难的折磨……让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簇儒府点点头，二人就此移步，上了一座看起来稍显华丽的塔楼。

螺旋回廊，金碧辉煌。上升到进门是宽敞的会客厅，除了两条沙发和一张方桌，只剩下一片纯白和左边的阳台。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地板被光照的地方白得反光，亮得刺眼。而右半边没有光照的地方，处在深幽又静谧的阴影中。

二人各自坐在相对的两条沙发上，簇儒府翘起腿身子后仰，尼克双手交叉身子前倾。阳光尚有倾角，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两人的身子各自亮了上半。

“旧词就不说了，如今的勒梅家也远不如曾经——您的请求，我会尽可能完成，这不仅偿还您对救回我女儿的恩，也算是展示勒梅家对您的信任。不过有一点……”

尼克举起一根手指，脸上漫着从容的笑：“我有拒绝您的权利。”

“你当然有，毕竟我只是来找你帮忙的。但事实是，你的帮忙或许能够解决很多问题。比如，阻止这个国家陷入覆灭。”

“这就是我原本不想搭理您的原因了——您平常什么也不做，一旦四处拜托人，就是要对付这种大事……说句实在话，您有那么多比我靠谱的选项，为何不去找他们呢？”勒梅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但总感觉那份苦涩也是装出来的。

“对手是自然神和祂的眷属，而且情况迫在眉睫。我不可能远去极北或者大宴找帮手。而奥塔兰境内能够、愿意帮助我的人，又有多少呢？”簇儒府只是冷静地陈述着现状，但光是现状就已经足够绝望了。

听完这话，尼克轻轻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作为仅存的一位人神战争的亲历者，您却需要我的帮助？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力量能和先祖匹敌——”

“多萝西可不是靠自己一个人击败自然神的。哪怕她比你更天才，也需要数十位强大的法师辅助吟唱。虽然你不一定有她强大，但你有能够发动的人。更何况，现在我们还无需面对神的本尊，只需要逐个击败祂的眷属。”

尼克将身子前倾，脸上的表情终究是严肃了一些，眼神也稍显凌厉：“所以，你希望我召集足够多的法师，将接下来挨个苏醒的神眷轰杀？”

“对。为了阻止更多神眷的复苏，最终阻止神的复苏，下一次神眷的阻截会非常关键。理论而言，只要能在神眷苏醒的一瞬间，用大量的术法轰击以消耗力量，最后施加以封印手段，就能有效阻止其再次复活。我所需要的，就是完成这一过程的人力资源，和能够完成这些术法构架的高端法师。”

阳光在不知不觉间上移了半个角度，于是两个人身上的亮也稍稍褪去了一些。

“我的要求就这么多。你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只要能找来足够完成这些工作的人就可以了。凭你的关系，凭你的身份。”

尼克沉默了，随后他笑了，笑得很浅却又戏谑：

“可我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多人可以拜托啊！或许您应当把这件事情公开给皇室，让他们来官方募集人才，而不是交给我这样一个挂虚职的副主席。”他站起来，绕着两条沙发走路，边走边漫谈：

“勒梅家和当代的法师，已经没有太多交集。名义上勒梅家的下人，不过是和佛瑞德建立了雇佣关系的家伙们。我真正的仆人只有佛瑞德——勒梅家世世代代都只有一位仆人。我又要如何去命令那些本与我无关的大法师？

“我能够用什么，来换取他们的信任和援助？人情么？笑话！先祖在上，「秩序」在上。勒梅家绝不会为了一点安危问题，放弃千年以来的骄傲，去‘请求’一些不够格的家伙。”

“但很遗憾，我恐怕不能将这件事情交给奥塔兰的皇室来做。因为我怀疑，正是皇室内部的人谋划了这场复苏。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在西部解决。”

“您没有些和您一样强大的朋友了么？”

“要么太远，要么死了，就像多萝西一样。何况通常而言，我并不强大，现在受了伤更是弱小。”

“……真是遗憾。换句话说，哪怕我要调人，也得避开皇室和教廷的审查，绕过程序方面的事情么？”

“恐怕是这样。我也明白，这样能调来的人，只能是和你有不浅交情的人，恐怕最多也只有十位甚至更少。而我也不能将普通的法师或者冒险家置身于如此危险情形当中。所以我会尽力去找一些能够前来的帮手。比如有可能的话，奥术联还有一位主席……”

“哎呀，说到我了？”

大门被轰然推开，露出那熟悉的蓝色长袍和稳重身影。只是这来者的脸上，多少透露着些“计划通”的得意和傲气。

坐在厅里的二人似乎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访客所惊讶，尼克只是疑惑地说：

“博古雷斯……博古雷斯，我记得我们有快一百年没见过面了。你是怎么闯过外面的法阵的？”

“你的法阵太落后，只能排斥实体。而我已经完成了我当年的构想。如你所见，我现在的身躯由术法构成，是完全纯粹的魔力产物，进你家庭院就像我自己家的一样。”

他阔步走进来，自然而然地来到空着的沙发——簇儒府的对面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