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班，致瑶告诉露薇：晚上去饭堂小会议室开会，讨论接待的事情。露薇对于这种无休止的接待工作已经有些抗拒了。无数时间漫无目的地消耗在机场、路上和酒席上，端不完的盘子，清不完的残羹冷炙，露薇心里真是厌烦透了：自己怎么也是一个通信研究生，做的怎么也是有技术含量的工作，现在却在顺从地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底下，无法挣扎。给那些客人清理堆满了骨头菜渣的餐碟时，露薇觉得自己的脸都僵了，假笑都无法勉强。露薇没说什么，下班后，她躺在床上想眯一会，谁知道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洗洗就睡了。

谁知道第二天刚到办公室，露薇收到通知，叶峻召集开会。收拾东西，回到米萨莫的饭堂会议室的时候，叶峻、致瑶、远山、赵保由已经都在了，叶峻看见她过来晚了，就问：昨天开会你没来吗。露薇一句话也不敢说，大气不敢出，赶紧加入帮忙干活，想着把自己没去开会的事含混过去。

他们在精心地制作一个行程单，用a4纸打印出来之后，再用裁纸机裁成轻巧精致的大小，然后对过来装订起来。叶峻在旁边监视审核，每个人都屏息凝气，全神贯注，一丝不苟。露薇心里吓出冷汗：没想到这次的接待这么重要，叶峻亲自上阵，还亲自打理这些这么细节的事情。

抽空间隙，露薇悄悄地问赵保由：这次是要接待什么人啊。赵保由说：听说是个财神爷。这一次aa公司是主接待单位之一，叶总非常重视，甚至在他住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全天候地陪同，我们这次是要全力以赴了。

这一次的接待活动，负责客户关系的另外两位客户经理郑轶、陶韬也都参加了。肯办的售前团队大大小小几乎是倾巢全出。

接下来的几天，露薇都没有去办公室，就在跟几个同事忙这件事，房子里看不到致瑶，林曼也不见踪影，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露薇的神经一直都紧张兮兮的，但是她一直没有见到被接待的人长什么样。终于这一天传来消息，今天晚上要在米萨莫饭堂进行正式的宴请，来的人除了财神爷，还将有几个重要的人作陪。

晚上的菜单，田师傅拟了又拟，改了又改，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就来问今天晚上的客人是哪里人，有消息说是东珠省桐下区市柳松县的，露薇心里动了一下，跟她老乡，而且跟她的老家好近啊。

厨房里的四个黑人女帮厨一整天都在打扫厨房，擦桌子，擦玻璃，新换上熨得平整光滑的雪白的桌布，远山，郑轶都在，晚一点杨执也过来了，他们开了卡拉ok机，准备今天晚上唱什么样的歌，努力找一找有没有一些五六十年代的老歌。办事处的几个女的都来了，桃吉，晓竺，人事助理卷卷，甚至行政经理焉如荼亲自上阵，她今天整晚都会侯在厨房，随时解决问题。

露薇下午冲了凉，洗了头发，长长的头发绾了起来，脸上淡淡扑了一层粉，涂了口红，穿着衬衣和西裙，正在学习今天晚上的主位在哪里，服务的顺序是从哪里到哪里，还有用餐过程中可能用到的东西，餐碟，纸巾和牙签什么的，摆好放在一边备用。

赵保由被分配来专门负责倒酒，此时正在学习如何暖酒，如何拿酒瓶洋气，如何倒酒时倾斜一个角度酒不会洒出来，以及要做到保持领导的杯子不能空着。

因为是晚宴和休闲时间，露薇去换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裙子，刚出门就碰见致瑶也要出门，致瑶看了看她说：你不要穿的太漂亮，跟尚总一起的还有两个女下属，你不要抢了她们的风头。露薇想想也有道理，于是换回衬衣和西裙。

天色渐渐暗了，大家基本准备就绪，陪在财神爷身边的的林曼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已经从酒店出发了。这时候大家想起来，电梯和开门那里还没有准备，于是开始演练谁去楼下电梯那里等候，楼上电梯口那里站几个人，都站在什么位置，电梯开了要问候：欢迎来到肯尼亚办事处，谁等在房子门前拉门，如何接引客人坐在桌子那里去，谁去拉开椅子等等。

时间紧张又焦灼地一分一分地过去，几个同事站到外面阳台上去眺望，看不到任何车辆，打电话问林曼客人到哪了，回说：路上有点堵，大约还有10几分钟才能到。

又过了一些时候，站在阳台上望风的人说：车子进来了，快快快。大家立即各就各位。露薇的心跳得好快，她拉开门，看着电梯口。她的职责就是拉着门，迎接客人走到客厅桌子上去。一切就绪，露薇松一口气，定定神，站好在门口。

没多会，电梯开了，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叶峻跟在后面，大家前呼后拥，簇拥着走到客厅来，杨执立即上前去拉开椅子。有个人环顾了一下站了满满一客厅的人，似乎觉得立即坐到桌子前不太合适，脸现迟疑地站住了。

叶峻马上上前，招呼他们先去阳台坐坐。露薇于是立即把茶水从桌子上端去阳台，又端上饼干，肯尼亚豆。几个人坐在阳台椅上，抽起了烟。

露薇正在专心添水，忽然有个人问：你穿这么少，不冷吗？露薇有点吃惊地抬头看了看问她的人，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短袖的衬衣，这才注意到傍晚的阳台上吹着小风，确实有些凉意。露薇被他忽然一问，一下子怔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含含糊糊地说：哦，不冷，不冷的。退到一边的时候，露薇想：我正全神贯注地把你们这些大人物服务好呢，冷不冷的，哪里还顾得上。

酒宴开席了，长长的饭桌坐满了人，中间是叶峻和今晚的三位客人，林曼、致瑶都是座上宾，他们陪着尚总的两位女随同，杨执、郑轶这两个风度翩翩的人物也列席了。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是叶峻叫来作陪填充位子的。平时看着挺大的桌子这时候满满的，桌子两头都有点挤了。

坐在今晚的主位的尚总，看起来四五十岁，头发短短的软塌塌的，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短袖的t恤，t恤有点大了，显得拖拖拉拉的，肚子微微凸出来，更像那些常见的普通的办公室的官员，全然没有精神焕发，光耀闪亮的财神爷的感觉。

他就是中国对外银行非洲区地区部的负责人，尚未然。

中国政府援助非洲的双优贷款资金是由专门的金融机构中国对外银行进行统一管理和督查的，这是一种具有政府援助性质，具有一定优惠条件的中长期低息贷款，是中国政府对非支持援助发展的主要资金方式之一。

aa公司，dd公司，还有其他有跨国业务的公司，在非洲投资的项目，很大一部分都是基础设施建设，而非洲国家多数没有钱，无法支付。能不能从对外银行获取到中国政府的双优贷款就成为项目成败的关键因素之一，因此各大企业都非常重视与对外银行的关系。

对企业来说，项目能不能做成，代表处业绩如何，甚至个人的奖金多少，升迁机会，许多人的饭碗和工作，全部与此相关。无怪乎这位要被人称为财神爷了。

财神爷坐下前环顾了一下，笑着说：“年轻人都很认真地做了准备的。”

仍然是添茶上菜夹菜换餐碟，露薇的手势和技术已经非常漂亮，心很稳，手也很稳。安排合宜，从容有度，酒席上所有人的需求和状态都在她掌控之中。

没事时露薇就站到一边去，赵保由倒完酒也站在那里。今天晚上又要站几个小时了，幸好不觉得累。大约是因为他们正站在赤道上，赤道的半径最大，重力加速度最小，同样质量的身体受到的地球万有引力比在中国小，所以感觉比在中国轻盈，竟可以站很久都不觉得累。露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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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猜测，这可能也是肯尼亚女人身形丰满，屁股特别圆润特别翘耸的原因。

坐在尚未然旁边的是中央新闻社的张总，穿着细细的条纹t恤衫，坐在叶峻旁边的是另一个主接待单位石油钻探公司的赵总。在国外，有一点很奇妙的是，那些在国内的时候，遥远的搭不上边的高大上的组织和个人，像中国大使馆，像这里的几个，在异国他乡，忽然就凑在了一块，忽然就近在咫尺了。

酒席上不知道怎么的聊起了拍马屁的事情，尚总正在发表他的精妙马屁论，他说：这个拍马屁啊，要知道领导哪里痒，什么时候会痒，要怎么挠领导才觉得舒服，这个马屁才拍的好。

露薇在后面听着觉得好笑，但是也觉得很有道理：想不到你这个段位的大神居然也要去拍别人的马屁。而这个人人都来拍你马屁的人，其实本身竟深谙这拍马屁的精要和水平高低。

她走上前看看，尚总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一半，她轻轻地拿到一边倒满，再放回去。这时他的胳膊刚好抬了一下，碰到了茶杯上，茶水一下子洒在了他的t恤袖子上，露薇大惊失色，不禁叫出来：“啊，sorry！……..”，手不由自主就去抓湿了的那片袖子，好像要把洒上去的水赶紧捞出来。尚未然歪了一下头，乐呵呵的接上去：“ah,sorry，iate.”露薇听他拿这样一句英语来幽默地打岔，差点被他逗笑，知道不会有严重的后果，心里稍安，朝对面看过去，叶峻凌厉的含着责备的眼神正朝她扫过来。

坐在他旁边的中央社的张总一直在斜着身子看旁边发生的事，这时也伸出手去抓那片袖子，笑嘻嘻地说：“啊，sorry……”，两个大男人乐呵呵地对笑，露薇也忍不住笑起来。

饭后，是代表处安排的娱乐时间，饭菜撤下去，光线暗下来，大家开始聚到小客厅里点歌唱歌。代表处又安排了一些年轻的能唱歌的人参加进来，酒席中有点正式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露薇也过去跟尚总的两位女随同说说话。两个女孩看上去很年轻，三十岁左右，但是已经是很高级别的职位，其中一位，他们都在传言是某某重要人物的儿媳。

露薇绾起来的头发松了掉了下来，她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夹子可以把头发固定得更好，想回去拿，找钥匙时才发现忘在房间里了。林曼正在旁边，露薇找她借了钥匙，回去拿到夹子，重新把头发绾好，再匆匆地扑了扑粉，补补口红，然后赶紧回去。

过了一会儿，林曼过来找露薇说：“我刚才也回去了一趟，这把钥匙开门很费劲，我费了好大劲才把锁打开，我的钥匙很好用的，一直开门很顺，你是不是把我的钥匙和你的弄错了。”

露薇听着这话，好像哪里让人很不舒服，虽然表面说的很委婉。露薇想：这怎么听上去好像是在怀疑我觉得你的钥匙比我的好用，所以偷偷换了结果被你发现了。一把钥匙而已，而且房子和钥匙都不是我的。

内罗毕也可以配钥匙，虽然配出来的钥匙大都不好用，但是配一把钥匙要1500先令，折合人民币100多块钱，露薇的钥匙是别人留给她的，林曼过来的晚，她的钥匙是自己配的，因此可能对自己的钥匙特别在意。

露薇一时顿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过了一会，慢慢地说：“弄错我是不会弄错的，我的钥匙上挂着一个致瑶送我的小熊，如果你觉得我的好用，你可以拿去用，或者你觉得哪把好用你就用哪把可以吗？

林曼听露薇这么说，似乎不好意思了又似乎放了心，边走开边说：那不用，不用了，可是我的怎么不好使了呢。

小客厅里的卡拉ok正在开场，几位领导唱了几首《鼓浪屿》《澎湖湾》，开心的乐呵呵的。明亮的大灯关了，简单的舞蹈灯光打开，暗暗的小客厅里一片流动的彩色光点。

尚总跟他的两位女同事跳起舞来，灯光暗暗的舞池里，一男一女搭抱在一起的身影闪烁地晃动着。跟尚总能够平行说话的男人都在旁边起哄：这次，尚总带了自己的两个亲密战友一起来视察工作，，，，。“亲密”两个字被特别强调着，带着浓浓的暧昧，一种放纵的气氛荡漾开来。小小空间，声色犬马，一片纸醉金迷的气氛。空气中情欢浮动，流溢着男人们舒畅释放毫不掩饰的淫靡气息。

露薇虽然有些年纪了，但是她对男人的这些荤笑还是有些不自在，林曼正在跟尚总跳舞，她却好像浑然不觉得，做客户经理的，心终究是宽。一曲终了，两人松开，林曼朝尚未然鞠了一个躬，露薇心里暗暗惊奇：这是啥，怎么跳个舞要鞠躬，是要这样的吗，是我见识有限吗？

致瑶去不去呢，露薇猜测。

不多会致瑶也上场了。她今晚喝了很多酒，脚步都有些站不稳了。跳完后，露薇听到尚总正在笑嘻嘻地对其他人说：这个小p是叶总的。那种调笑的语气，那种暧昧的意味，跟他周围的男人和气氛融为一体。

这种男人的趣味啊。此时肆无忌惮，毫不遮掩。

女人，尤其是职场中的女人。。。。

女性此时是被特别当做女人来看待的。因为她们天生的美丽、性别，和雌吸引力。

隔得太远，露薇看不见致瑶的表情，甚至看不清她的身影。但是这个时候她开始觉得有点庆幸了，幸好她不是坐在桌子上的。本来互相跳跳舞好像也没什么，大学里还扫舞盲呢。但是这时不知道怎么感觉就那么暧昧。这种跳舞，简直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用意念裸淫啊。

幸好她只负责倒茶水。

检视了一圈茶水和糖果点心，露薇走回小客厅边缘，站在人群外圈，偷偷地放空着。忽然叶峻走近她，一下子勾住了她的脖子，露薇对于这种异常的亲近吃了一惊，正在想要不要撑开，叶峻凑到她的耳边说：去，坐到那里去。

露薇有点不太确定叶峻是什么意思，是要她这个茶水姑娘坐到那些正式的席位那里去吗？是她被升舱了？还是仅仅是因为那里的位子空着，需要有人去坐着烘一下场子？她迟迟疑疑地走过去坐下，屁股支在椅子边上。里面的人看起来都在各干各的，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她。露薇在那儿紧张地坐了一会，就想站起来去拿麦。叶峻走过来，将她按在座位上，手上传来一股肯定的力道。

露薇想：“那么，我也要去陪那个老总去跳舞了吧。”

露薇不想去，她刻意回避着，既不去看那位尚总，也不扫视在场的人，她就那样紧绷地坐着，身上释放出拒绝的信号。

这样的空间，是不需要语言的，小小客厅里似有无形的电磁波在穿插，无声地流动着要传达的信息。尤其，这里的每一个都是人中精华，各种意思于那些人一目了然。露薇瞥见，有一次这位尚总冲着她走过来，已经走到了露薇附近，但是他忽然打住了，站在那里跟别人聊起天来。

一片喧嚣中，露薇的心里安静了：“我不要去吗，我要坚持表明我不想这样干吗？这么多人都在追捧着这个人，连国代都几乎是贴身陪同，大家都在为了一个特别大的利益在不动声色地殷勤着，每个女的都去跳过了，他们自己的人不是也跳过了吗？我还要这么坚持吗？我已经30岁了，在这次出国工作之前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一定的成绩，要做到一定的职位吗？那么这种时候我在这里这样行吗？国代因此会怎么看呢？我又不是没跟男的跳过舞，也已经不是纯情少女了，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圣女似的。”露薇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

她心里慢慢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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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出决定，眼睛扫过客厅，没有人看她，叶峻正凑在致瑶耳边不知道说什么，他的手放在致瑶背后腰部的位置上。她的眼神顿了顿。头再转回来的时候，她的眼神和体态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露薇站起来去倒水，倒到尚总的时候，他对她说：你也去点首歌。然后他站起来大声说：点首《隐形的翅膀》。

是一首年轻的女孩子的歌。

露薇坐回座位上，稍稍有点轻松。一会《隐形的翅膀》就到了，前奏和女声响起来：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尚未然直接走了过来，说：我请你跳个舞吧。

露薇站起来，手搭上去。

露薇学习的跳舞，腰要挺，头要直，男女步子要配合。但是这位尚总的跳舞，就是两个人搭在一起移动着转圈圈，全不用紧张会跳错或者会踩脚。露薇试着去适应和跟随他。尚未然的手并不有力，他左手搭着露薇的右手，右手轻放在她的背上，露薇只感觉到他手掌外缘微微的温热，并不觉得很难受。他的手很干净，像一位普通的长者。

她有些紧张，虽然她尽量放松，令她感觉芒刺在背的是她感觉中周围人似乎都在看她的眼光，想到他们都在心照不宣心知肚明地看着她在被人意淫。他们是她的同事，领导，女同事。和其他的人。

跳了一会，尚未然轻声地问：“你老家哪里啊？”

露薇迟疑了下，说：清岛的。

清岛是东珠省有名的大城市，全国闻名。

尚未然“嗯”了一声，顿了顿，又接着问：清岛哪里的？

令露薇露馅的问题还是被问到了，因为她的老家杏林市只是相邻于清岛，但是隶属于桐下区市，而眼前的这位是东珠人，而且还是挨近杏林的桐下人。

不过她也没怎么迟疑，就照实说：杏林。

尚未然注意力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他用声音强调着说：杏林怎么是清岛的？

露薇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每次坐飞机都从清岛走，所以一般就说自己是清岛的。

一曲终了，露薇坐回座位，她感到心里一下子轻松了。

能做的我已经做了，领导没什么可责怪我的了。

每个人都被享用过了，包括我。everygirlhere。

她看看周围的人，都在各做各的，有在唱歌的，有在点歌的，有在找麦的，并没有谁特别注意她。

在那一刻，露薇感到自己是孤单的。

对面，露薇看见那位尚总忽然变得跟小孩似的，跑过去跟叶峻说：哎，你知道吗，她老家跟我老家是一个地方的，两个地方挨的特别近。

叶峻笑了笑。

领导开过头后，剩下的是其他人表现的时间。代表处的好歌喉一展身手，声情并茂，客厅里气氛活跃起来。

露薇看看水不多了，去厨房加水，厨房里的气氛也松弛了，焉如荼、桃吉，还有田师傅都松散下来，露薇等水烧开，就站在那里跟他们随意聊着。

门开了，叶峻推门进来，说：给我弄点吃的，饿呢。

露薇想：今晚最好的饭菜都摆在你面前，一晚上那么多饭菜你都没吃饱，哇，酒宴上领导都在干嘛？大人物真是难以捉摸。

露薇添好水，瞄见尚未然走开去阳台上去抽烟了，她心里想着刚才把水泼到他袖子上的事，放好茶壶，走过去悄悄地问他：袖子湿了要不要紧？

他回过头对露薇亲切地笑笑：没事，不要紧。

然后他又对她亲切地说：你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吃点东西去。

露薇心里暖暖的，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竟然还能想到那个站在那里上菜的人一晚上都没有吃饭，忍不住开口对他说：我刚来，我挺怕给叶总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他笑眯眯地说：那我给你跟他说说。

说完就转过头去，对旁边的叶峻说：哎，你要好好照顾一下我的小老乡。

露薇顺着看过去，叶峻的眼皮微微抬了抬。

小客厅里气氛慢慢意兴阑珊，每个人似乎都已尽兴，夜里十二点多了，电视上放起了周华健的《朋友》。

跟萨克斯的《goinghome》（回家）一样经典，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要结束了，所有人聚回客厅，每个人都站了起来，合着音乐拍着手轻轻地唱着。一场招待缓缓地圆满地落下华丽的帷幕，宾主尽欢。

在楼上将领导送进电梯后，他们走楼梯快速飞奔下楼，他们要赶得及电梯下行的速度。

所有人都立在门口送领导上车，叶峻正在跟尚未然道别，尚未然对叶峻说：你要去拿几个大项目，现在这些项目都太小，，，，

最后，林曼跟着上了车，她要把尚未然一直送到酒店。

露薇看到麻利地上车关门的林曼，心想：她今晚。。。。

回到房子，致瑶喝醉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叶峻、杨执都在围着她，给她倒茶倒水，杨执看到露薇回来了，如释重负，示意露薇赶紧过来帮忙。旁边叶峻正在轻轻拍着致瑶的后背，问要不要把她扶到卫生间去吐酒。致瑶很安静，眼神有点呆滞，她身体很难受，但是她不想动，只是轻轻地摇摇头，慢慢地向后面沙发上仰躺过去。

虽然是个女的，但不知道怎么的，露薇感觉自己在那里很不自在，好像有点碍事儿，似乎打扰别人，在一边手足无措。又过了一些时候，林曼回来了，看到这种场景，立即上来帮手，很是积极。露薇顿时觉得如释重负，把照顾致瑶的事交给林曼，犹豫了一会就回房间睡觉去。虽然折腾了一晚上，却一直睡不着，迷迷糊糊中不断听到客厅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的声音。

过了两天，露薇刚吃过晚饭，忽然又叫她去饭堂招待倒茶。

原来今晚按计划是dd公司宴请，但是叶峻怎么能放任竞争对手有更多机会来加强与对外银行的关系，所以尚总一行人刚吃完饭，aa公司的一票人就把尚总撬走了，拉到这边的公寓来休息。今晚的招待是临时的，就是简单地喝喝茶，吃点东西，聊聊天。

忙里偷闲的时候，露薇有机会听到致瑶讲自己是如何把尚总拉过来的。

致瑶正淡然自得地说：我就在饭店那里等着，他们的人过来问我是什么公司的，我说我就是dd的，dd公司的客户经理，他们就不管我了。

aa公司和dd公司之间的竞争已经制造出许多故事。两位公司的大主创始人从早期的惺惺相惜随着发展慢慢变为斗智斗勇，到后来两个公司互在对方潜设卧底。大到研发阶段互相借鉴技术资料，竞标过程中在客户那里互相拆台，商务价格上互设陷阱，小到明争暗抢客户关系，甚至直接到对方办公楼下招聘对手员工，个个故事都奇思妙想，精彩纷呈。露薇还在入职培训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培训讲师和同事讲过很多故事。来到内罗毕不久，叶峻之前就提过，有一次他们去机场接客户，对手抢先接到了客户，但是找电梯的时候找不到，而他们熟悉那里的地形，就带着客户先去了电梯，从而成功地把客户抢走了。

这是露薇第一次亲自听当事人讲述这种真实的经历。致瑶说的那样骄傲，又那样自信，露薇听了，也觉得振奋，仿佛我方对敌方打了一场大胜仗。心里有些嫉妒，也有些佩服：小小年纪，为了工作这么拼，而且有勇有谋，她怎么这么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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