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遥途》

第八章 吕奉先酒醉试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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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汉王朝迁都洛阳,但长安仍旧是陪都,一应宫廷造具都完善如初,每每天下动荡之时,朝中都有不少人建议迁都长安。一来是自古以来关中地势险要,民风彪悍善处强兵,二来则是关中粮仓不少,足以供给大军就食。若非东汉西凉各个少数民族叛乱不断,再加上关中水土流失严重,怕是今日之长安要冠绝天下。

李儒回师长安之策也有一多半属于被逼无奈之举,一来战事不利,二来骄兵悍将目光短浅,也是被逼无法,才行此退守观望之策。不过在一系列的后续操作之后,眼前局面已经比在洛阳之时好的太多。

诸侯联军分崩离析各自为战,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只要董卓率军再出秦川,再定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今日李儒本就是要和董卓商讨再度出兵之机,但奈何董卓似乎已经被酒色掏空了想法,已经毫无进取之心。纵使李儒极尽口舌,董卓也只是让张济率兵取宛城,稍微照顾一下曹老板。

二十万西凉大军,现在每日不是饮酒作乐,就是惹是生非。导致长安及其周围的治安一直都不甚良好,又加上洛阳查抄的大量钱货,疯狂涌入长安,导致长安物价腾飞,民间一片哀嚎之声。

可惜董卓并不在乎,或则说西凉军也就没把百姓之事当回事。西凉军中主力多是散羌,本就不服管教,董卓成军也是以利诱之,哪里会把百姓当一回事。

二人正准备结束谈话,不成想吕布竟然来觐见。董卓无奈,他现在身宽体胖,一身赘肉早已不负当年骑马射箭的英姿,和李儒聊的太久,身体早已困顿难忍,尤其是腰部更是隐隐作痛。

董卓招手示意亲兵去带吕布进来,反身就往屋里走去,李儒紧随其后。

待到吕布进来之时,只看到董卓硕大的身躯躺在塌上,一颗脑袋枕着枕头,双眼紧闭,李儒侍立在一旁,整瑕以待。

“相国!”吕布借着酒意,三分委屈,三分愤懑,三分痛苦,一分狡黠的朝着董卓塌前就是一跪,“布不知如何是好,还请相国放我归家。”

董卓也是被吕布这一大动静吓到了,突的睁开眼就瞧见吕布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跪倒在眼前,他不由得疑惑道“奉先何至于此?”

说完又瞧了瞧李儒,李儒眼观鼻,嘴观心,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也不见任何回应。董卓无奈,只好轻声询问道“中郎将不该如此,何事汝且一一道来”。

吕布闻言,缓缓抬头,一张脸上竟然布满乌青,许是饮酒过多,此刻有些轻微浮肿,一眼望去好似一个沙包。董卓不禁愕然。

吕布又向前跪行了几步,到了塌前,双手抓住床榻,与董卓对视一眼,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忽的又低下头去。

董卓困惑更加,伸手将吕布的头慢慢抬起。仔细一瞧,竟让董卓微微有些不安,“奉先你这脸上之伤何来?满身酒气,哪家将军与你斗殴?”。

对于吕布的骁勇,董卓是有切身体会的,看到吕布满脸伤痕也是觉得奇怪。要说西凉军中有谁能把吕布打成这样,董卓是不信的,更让董卓害怕的是,到底会有谁敢对着自己宠爱有加的义子下手,他不仅对自己对于军队把控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非乃他人,实乃我军中张辽张文远所致。”吕布哽咽的说道,“今日,他来寻吾,求取军资,言语不和之下,他竟然以下犯上。布一时不查,又心念军中将士,精神恍惚之下,被其打了两拳。”

董卓听的更加迷惑了,他不认得什么张文远,也不知道吕布军中军资短缺。这一应事务他都交给了李儒,所以理所应当的看向了李儒。

李儒心知肚明,却对于吕布的言辞无动于衷。董卓见他没有反应,只好硬着头皮问道“此等人物也配与你动手?且去拿来,当众凌迟,为你泄愤。”

吕布却摇摇头,有些泄气的说道,“军中新败,离家数载,又兼军资短缺,人员离心。吾虽为主将,实则闲人。军中之事多劳文远,今日无奈,特向相国请辞。”说罢就掏出虎符印信,双手呈上。

“吾儿勿扰,区区并州兵士而已。”董卓眼珠子转了转,拿起了虎符印信,又转手交给李儒,对吕布劝慰道“长安仍缺一执金吾,你可辖殿前军马,司职长安。”

吕布见董卓拿走了虎符印信,心里不由得一沉,又听闻董卓对他的安排,心里更是一阵腹诽。“唉,果如司徒所料,董卓忌惮于某。区区一执金吾,看门狗而已。”

但表面上吕布还是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布从于乱党丁原,辛得相国赏识,厚居中郎将之位,今日又得执金吾,布何德何能让相国至此?”说罢就是深深的一叩首,长拜不起。

李儒这时才走了过来,扶起吕布,一脸柔和的说道“吕将军,相国之于你素有厚望。我西凉军中无一人是将军敌手,相国最爱将军骁勇,区区一并州兵马,弃之也好,我二十万大军权且将军驱使。相国今日之恩,吕将军可要好好思量,不可妄自菲薄,当励精图治以报相国,也不负相国识人之名。”

吕布见李儒一口一个相国,心里早已经恶心的不行。明明董卓夺我兵权,还想自己感激涕零,真是把他吕奉先当作三岁小孩哄骗。吕布更是对李肃怨念横生。

“布自当尽心竭力以报相国!”吕布再次对董卓叩拜。

董卓见吕布之事已经完事,叫来亲兵嘱咐道“带吕将军去洗漱一番,再挑几个宫中女子好生歇息。”

吕布口中称诺,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亲兵出了房门,一边心中暗暗思量“若非司徒之谋,吾还不知董卓真面目,真是叫人好恨!”。

见吕布已经走远,董卓这才跟李儒正色。他见李儒把玩着虎符印信,也是不由得轻笑一声,“想不到此事如此易尔。”

李儒颠了颠虎符,盯着吕布离去的背影“此人之勇冠绝天下,再加并州狼骑则可横行一世。当日收买此人,也不过千金市骨,却不曾想尾大不掉,反倒是矛盾频生.......”

“也好,此间事汝自绝。”董卓不耐烦打断了李儒的发言,急匆匆的回郿邬去了。

李儒挥手招来亲兵嘱咐道“将此印信交于张辽,再告诉他晚些时候来我府上一聚。”

亲兵结果虎符印信,快步而出。李儒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待到暗处有人来报才微微回过神来。

“张辽寻得吕布之后,两人似有矛盾,歌姬尽出,后有司徒王允入内洽谈,语焉不详。后王允离去,二人又饮酒数十,方才来寻相国。”墙脚的阴影里阴恻恻的传来一道声音。

李儒皱了皱眉,又望了望这空荡荡的宫殿,心里已然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且盯着王允,看看吕布何时去找他商谈。”李儒一挥手,屋内闪过一些动静之后彻底安静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宫廷深处烛火一点点的向外延申。李儒就站在皇城城楼上,看那一颗耀眼的太阳逐渐衰老,看着光线一点点的被黑暗吞噬。

吕布从董卓处出来,便回家悄然换了一身服饰,急匆匆的往王允府上而去。

恰逢王允今日酒宴,便从后门而入。王允也没想到吕布会来的这么急切,一面借口身体不适,一面前往书房与吕布会面。

待到吕布将今日之事一一说出,王允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缓缓说道。“君侯此事做的极好,董卓已然不可信,唯独李儒仍对君侯包藏戒心,君侯可小心戒备,勿要被此人抓到把柄。”

吕布心中对董卓的感觉,早已从敬服发展成了满腔不忿。当初洛阳之时,董卓对吕布有多好,封赏有多厚,今天吕布就对董卓有多少不满和怨恨。何况二人本就相识不久,全都是利益往来,若非没有办法,吕布又如何愿屈居人下。

吕布悄悄在心中把董卓和王允一一对比,更觉得王允此人可信。他心中知道王允也有自己的打算,但现在这个时候,能被人利用也是一种好事。

“布只恨没有早日与司徒相识,平白为董卓所累。今日身不由己,困于长安,还请司徒教我。”吕布情真意切,他是真真切切地想要改变现状,他可不是那个愿意卑躬屈膝的人。

“君侯勿急,还待良机。”王允深知事情不可操之过急,毕竟刚刚一天的时间,尽管自己早已确定吕布此刻的真心实意,但自己的朋友们却不一定会接受得了。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为了达成目的不折手段,何况这个人又是吕布如此闻名天下之人。哪个不是对他又怕又恨,总得花费一些时日筹谋,也要时间来打消李儒的防备。

“君侯日后不可如此焦躁,权且在家歇息一段时日。绝不可轻易与文远联系,若有急事,可于深夜来此相会。”王允对吕布一字一句地嘱咐道。

王允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就像他在酒肆之时挺身而出一般。他深知其中危险,但他也不是那种干大事惜身的人,他的抱负在那一刻就已经开始熊熊燃烧。

长安的夜很深,除了处处宵禁传来的呵斥声之外,长安的夜里也藏着各种各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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