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狐医仙》

第二章 秋声曲奏悲秋音 同门斗戕无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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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光阴如梭,转眼已过二十个春秋。这期间他们时常书信来往,终无觌面之机。今日久别重逢,自然是欢喜非常。

二人携手来到厅内,坐毕,茶讫,共话契阔之情。郝正君见当年风华正茂的姚政已是两鬓斑白,不由感叹时光易失,青春难再。说道:“倏然二十载,你我都已是半百之人。”

姚政道:“人活一世,有少必有老。贤弟乃修道之人,怎么参不透这自然之理。”

郝正君赧颜一笑道:“自从与兄长别后,就回山继续修行,尊师飞升之后,就来到此处隐居。通过‘灵犀之术’得知兄长踪迹就忙修书告之,多次请兄长来此小居,可总难如愿,今个兄长来到千万不要嫌烦,可要多住几天,以解我相思之苦。”

姚政环顾四周,见华美精致,金黄耀眼,凄笑道:“住在这样的锦堂华舍之中,我怎会嫌烦呢?”说毕,脸又略带愠色,喃喃道:“既然世不怜我,我又何必再去恋世!”

郝正君知道姚政一生以仕途为念,今日主动来此又口出这愤世之言,便知他对外面的世界定然已是绝望,想要劝慰一番,又怕再动及他伤心之处。便开口道:“兄长一路奔波,请先休息一下,今晚小弟在后院为你设宴洗尘。”说毕,就起身亲带姚政去里堂休息。

这时忽听得外面人声啧啧,嚷乱不休。郝正君叫林伯出去看看。不移时,林伯回来说道:“门外来了一位道人,胡乱嚷嚷,怎么赶他都不走,还出口伤人。”

郝正君道:“想来是个挂单的野道士,你随便给他几个钱,打发了就是。”

林伯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不要钱,只是嚷着不走,说什么‘同样是客人,为什么一个是好酒好菜,一个却是寒酸的给几文钱打发完事。还说什么‘这样处事不公,等出了什么事后悔就晚啦’。疯言疯语乱说一通。”

郝正君听了大不高兴,看看姚政,见他不以为然,便道:“这个疯道士,胡言乱语,赶快叫人把他赶走!”

不移时,就听得门外有驱赶打骂之声,过会又听见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怪异笑声,这笑声愈来愈远,渐渐便闻它不见。

至晚,二人来到后院,一进院内,一派花团锦簇的迷人烟景迎显眼前。满院鲜花,争奇斗艳,似恐误春误己,不能及时尽显芳香本色,来赢得世人青睐。在那柔美月光的笼罩下,这些红花绿叶更是云蒸雾绕,弥散出一派朦胧之美,让人陶醉其中不忍苏醒。

郝正君和姚政走过醉人花圃,踏着碎石小道,来到一石洞跟前。此洞仅通一人,郝姚二人次第而过,穿过此洞,里面豁然开朗;有一菱形水池,四周山石凹凸嶙峋、形状怪异:有像野兽奔跃,有似凤翥龙翔,有如鹤冲九天,皆都浑然天成。再看那借着月光倒映在池面的柳影,真是‘月挂柳梢头,柳影水中秀’。

在池水的面上,弯弯曲曲,有道似彩云追月的精美走廊,二人沿廊来到池中央的望月亭内,这里早已摆好了美酒佳肴。郝正君和姚政危坐桌前,把酒畅饮,望月寄情。

郝正君道:“如此良夜美酒,怎能无歌舞相伴,待我呼来月中仙子以助酒兴。”话吧,顺手拿起一个圆盘抛入空中。此盘白如润玉,竟如生根一般悬在空中不落,一道白光从月中射入圆盘之内,圆盘顿时增光百倍,就如同另一个满月无疑。接着郝正君又向盘内掷一纸人,不移时,这纸人周身慢慢的活动起来,近而飘然至地,与人等同大小,明眸朱唇,纤腰秀颈,翩跹作舞。

姚政见状,心驰神飞,趁着酒兴,蠢蠢起身共舞其中。须臾舞毕酒讫,又复为纸人。

姚政叹道:“如此佳丽,世间断乎无也!”郝正君道:“妍媸皆是幻想。”

随后郝正君命人撤走狼藉杯盘,复上茶水。姚政微呷一口,只觉这茶清香甜润,与平素所饮之茶大不相同,便问道:“这是什么茶,竟如此别异?”

郝正君笑道:“茶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水有些不同罢了。”姚政“哦”了一声。郝正君道:“兄长博闻强记,岂不知《茶经》中所记的养水之法。”

姚政又细细品了一口,闭目回味一番道:“清、轻、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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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四样俱全,果然是好水,如果我没猜错,贤弟定是把得到的好水放置在阴凉之处,用纱布盖好,汲取星光夜露的灵气而得。”郝正君点头称是。

正说间,只见黑夜中有一个白影款款向这边走来,姚政见此人影行动潇洒,步履轻盈,在黑夜中就如同一朵白云优雅飘动,比及来到身前,姚政又见气质非凡,世间鲜有,更是惊叹不已。

姚政正欲大赞,只听郝正君道:“琳儿,怎地回来这么晚?”又指着姚政道:“这位就是我时常给你提起的姚伯伯,快来拜见。”

青琳忙施礼道个万福。姚政又细细打量一番,对郝正君道:“贤弟好福气啊,养了这么一位不俗的好女儿。”

郝正君笑道:“琳儿确实深得我的欢心。”当下又说了会闲话,青琳便离身告辞。青琳走后,二人坐及三更,方起身回房休息。

转眼间,姚政在这已住有一段时日。这日,天朗气晴,春风和煦,二人来到子虚山,登上山顶,放眼纵望,云山雾绕,茫茫一片,犹如身置云端。

就在这时,一阵山风吹过,满山红花绿草便迎风而舞,散发出阵阵香气,沁心入肺,久久不散。姚政脱口吟道:“风定香犹在。”

恰好这时从山谷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之声,郝正君附和道:“鸟鸣山更幽。”

二人说笑着来到“落日亭”内。高吟妙词绝赋,笑谈世间兴衰。正在此际,见山下有人向这边走来,说是走,倒不如说是飘更为贴切。转眼间那人已经到了亭前。

姚、郝二人看了一眼,原来是位跣足蓬头的道士。他腰间挂一酒壶,右肩上搭着一个破旧黑兮兮的褡裢,身上的道袍褴褛不堪。

道士一屁股坐在郝正君和姚政对面,姿态猥琐,也不搭话,拿起酒壶就咕嘟咕嘟的大喝起来,最后一口,则在口中漱漱,只听“噗”的一声,这口酒不偏不倚的正好吐在二人脚下,溅的满腿皆是污秽酒气。这时,又见他喉结上下蠕动似乎在咽什么。

原来这口酒他并未吐完,嘴里还留有半口美酒。这道士咽下这半口酒,继而用又黑又长的小指甲剔了惕他那如墨般所剩无几颗牙齿,过后又吧唧吧唧了嘴唇,好似适才吃的是一顿美餐,此刻在回味一般。

郝正君乃是净洁之人,最见不得肮脏之态,今见这个道士的邋遢形象,早已是不耐其烦,起身就要离去。那跣足道人闭目摇头道:“世人皆是以貌取人,可悲可叹!”

郝正君听他言语字字皆是针对自己,心中更为恼火,但他毕竟是修道之人,又怎会与这样一个疯癫道士直面反稽,遂道:“今日本想与兄长尽情游玩一番,不想却被这如此闲人搅了雅兴。”

姚政笑道:“美景自在人心,怎会因一人之故而兴致索然。况且这大好山景本属自然,你我怎能独揽?”

跣足道人听后拍手大赞道:“说得好,说得好啊!不像某些人沽名钓誉,自视清高。来!我疯道人敬你一杯。”说着就把那破旧且脏的酒壶递了过去。

过了片刻,这跣足道士见姚政只是不接,他脸上也不显窘色,轻轻一笑道:“怎么?嫌我身脏酒臭,原来也只是如此而已。”说罢,又自得高饮起来。

姚政一生狂傲不羁,轻易不把别物放在心上,适才所言并非不厌弃这疯道人的邋遢轻慢之举,而是视他如同无物,根本不值一哂,因此上,他哪里会喝那脏兮兮的酒来。不想这疯道人竟以言语相激,大有轻视识错之意,顿时性情大起,一把夺过酒壶一阵狂饮,随及掷壶入谷,眼视他方。

疯道人连说两个“好”字,起身向亭外走去,口中兀自念道:“好酒谷底坠,性命顷刻休。”

他二人见这道士疯疯癫癫也不予理会,在山上游至日进桑榆方下山回去。到家里青琳笑盈盈的迎上前施礼问好,并道:“素心表姐传书说明天要来。”

郝正君笑道:“整日家盼你表姐,今个总算是随你愿啦。”

次日,郝、姚二人正在客厅吃茶闲聊,忽地一女子从空中飘然落在碧草繁花丛中,她手拿一幅画卷,轻盈盈地走了进来,向郝正君施礼问好,还不待郝正君答话,青琳早已从冲出来,一把将这女子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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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姚政见这女子生的柳腰多姿,秀曼都雅。郝正君介绍道:“这是我妻姐之女,素心,在凌虚山圣姑伽因门下学道。”

四人坐定,素心道:“我素知姨父喜慕字画,前日偶得一幅董源的《落照图》,故此特来送给姨丈。”

郝正君接过展开,见用笔粗略,点墨勾画,非景非物。忽而想起董源的这幅《落照图》要远观方可见其妙处。遂挂在墙上观望,只见画面上出现了朦胧深远村落,一派傍晚景色,远处山峰顶上,似乎有夕阳反照之色。

姚政赞道:“董源妙笔,果真不凡。”

青琳道:“表姐,我们去后院吧,那里的花比往年开得更艳。”

四人说笑来到后院,走进望月亭,见早已备好了琼酒鲜果,美馔佳肴。四人依次而坐,嘴饮那润肺佳酿,口出着闲雅之词,心情徜徉,脸泛春光。

素心道:“我闲来无事,自普一曲,今儿忝为姨父弹奏一遍,冀不污耳。”

郝正君对姚政道:“兄长,我这外甥女的琴艺甚是了得。”

青琳道:“我去取琴。”说毕,就起身欲去。

素心阻止道:“不用去取,琴自在心中。”

只见素心正身危坐,双手一划,赫然出现七根银丝悬浮空中。素心轻抬玉手,优雅拨动,但见手触弦处,犹如阵阵涟漪,层层向四周扩撒。

琴声起初淅沥萧飒,忽又奔腾澎湃,像波涛翻滚一般,忽而又短促干脆,像是碰到什么物体,鏦鏦铮铮,如同金属撞击之声;继而又觉奔涌悲壮,犹如阵阵秋风,扫落片片枯叶。

须臾,曲终声止,三人兀自沉浸在那凄婉悲壮的琴声之中。郝正君自忖道:“年纪轻轻,怎会弹奏出如此悲戚之曲来?”当下就有些不快,遂道:“此曲固然不俗,但是凄悲之意太过浓烈,以后还是少弹才好。”

素心道:“这曲名谓《秋声曲》,逢秋岂有不悲之理,自古到今皆是悲多喜少。生离是悲,死别是悲,有钱是悲,无钱还悲,同床异梦是悲,子女不孝是悲,背井离乡是悲,尔虞我诈是悲,仕途不济是悲......”

就在这时,忽听拍案一声。原来素心弹这《秋声曲》每音每符都是悲音,姚政听后,不觉勾起平生遭际,想到自己奔波半生,现如今已是鬓染霜雪,还仍布衣一介,不禁愤涌心头,怒阗胸臆,当素心说到‘仕途不济是悲’时,更是触动他的心痛之处,遂怒不可遏,拍案高呼:“苍天无情泯人性,泪眼无语悲同生!”说完,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随手一甩,杯碎之声清脆入耳,随及姚政大声狂笑,凄凉悲愤,响彻云霄。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匍匐捯地,嘴角流出浓浓黑血。

三人见状,惊恐万分,郝正君忙封住姚政的期门、章门二穴,帮他运气活血。不移时,姚政缓缓醒来,深吸一口气道:“贤弟,我死期不远矣,但愿死后能把我的骨灰撒向大海,来洗清我一生的污浊之气,能使我洁身而来还洁身而去。”说毕便撒手而去。

素心见姚政脸色发青,血呈黑色,惊道:“他中了鸩毒。”

郝正君缓缓站起道:“不错,但是兄长怎么会中此毒呢?”

青琳问道:“这鸩毒是什么毒?”

郝正君道:“鸩是一种鸟,用它的羽毛泡过的酒喝下去能把人毒死,这毒为慢性,但是毒性很烈,发作后须臾毙命。”

青琳道:“难道就没有解救的办法?”

郝正君道:“有,但是却极为难寻,必须用泡过酒的同一鸩鸟身上的鲜血。可是世上有成千上万只鸩鸟谁又能分得清的,除非是那下毒之人。但那下毒之人本身就是要置对方于死地,又岂会劳神去记?”

郝正君看着姚政道:“兄长一生汲于功名,至死不悟,可见这‘名利’实属害人不浅。”

素心道:“逝者已矣,生死是自然之理,只是早晚不同罢了,姨父别太过于伤心。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啦。”

郝正君道:“也好,这种情况,我也不便再留你,到了凌虚山代我向你师父问好。”

素心答应着,又劝了一番,与青琳道别回去不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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