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灾”事发地周边。

国家派遣的技术部门正围绕在“灾”的最边缘，做着与其相关的研究。

他们工作的地方是临时建筑组装的，建立与废墟之上。为了节约空间，连最基础的生活设施都省去了，地上全是密密麻麻交错的电路线条，踮着脚都有可能被绊倒。

简易的桌子上摆着一台台性能极佳的电脑，大部分空间都被散热装置以及核心cpu占据了，方圆一千多米内这些人就像和电脑融为一体般组成了这个局域网。

全场的气氛十分凝重，方圆一千米之内只能听见机器运作以及简短的命令声，所有人都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眼中只有手头的工作。

他们已经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下坚持了几十个小时，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是挂着恐怖的灰色，看不见一丝血气。

远远看去，一双双干枯的双手，一个个僵硬的动作再加上毫无血色的面庞，这些活跃在领域顶尖的强者现在就宛如一具具干尸。

在所有电脑的最中央位置有着一块巨大的荧幕，而坐在荧幕前的正是这次专家们的总负责员，电磁波领域的翘楚——孙守。

“报告长官，c区又有人昏倒了。”联络员向孙守报告着最新的情况。

“今天第几个了？”

“第，第三个。”

孙守摘下眼睛，用手按压自己的眉心。高强度的工作之下，科研人员的身体状况也成了极大的问题。

看了一眼手里的进度，他们一群人在这个地方没日没夜地分析却始终连接近都无法做到，“灾”的事发地就像是被一个隐形保护罩围绕着。无法接近，甚至都无法看清。虽然他们拍到的人影也算有所突破，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推动作用。

“医疗通道建的怎么样？”

“由于场地过于密集，建造的过程对工作的进度影响很大。”

孙守眉头紧锁，现在的情况，不休息是不行了。

其实他们刚来的时候工作环境也并不像现在这么艰苦，独立的工作环境、均衡守时的三餐都是标配。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对事发地的调查结果却毫无头绪，上级的施压外加其中科学家们本就偏执的性格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最开始，兴奋感充斥了他们的大脑，面对难题的兴奋感是刻在他们dna里的“源代码”。以至于他们可以不吃不喝，一定要拿下这个难题。

再后来，肩负着几万条人命的他们开始紧张。政府和媒体的各方压力接踵而至，虽然被指挥部拦去大半，但依旧有不少的压力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最后，他们开始承认这个难题是无解的，最初的热情早就不知被消磨成何种样子。过度的劳累使得意识也逐渐麻木，沦落为电脑前的动作僵硬的“机器人”。

“按区域间歇性安排休息，如有不愿的就强制休息。”人类终究不是机器，孙守能够明白他们脑中的弦已经绷到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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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联络员刚想说什么却被孙守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他不敢得罪孙守，只得匆匆照办。

看着离去的联络员，孙守愤怒地锤了一下桌面。他甚至有些后悔接取这个职务了，奋斗了几十年的名声被这个难题毁得一干二净。

愤怒、羞愧、懊悔......一系列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他的心头，他想撕碎这一切，他恨不得立刻用武器将这该死的防护罩毁得一干二净。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到，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发自内心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老师。”

一句磁性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孙守的眉头顿时舒展了不少。

来者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精致的五官加上雪白的皮肤不知会引得多少少女动容。

“臭小子，怎么有空来我这？”孙守知道现在轮到a组休息，但他还是想明知故问一番。

“太久没见了，有点想念老师。”清秀少年帮孙守倒了一杯水。

“臭小子，油腔滑调。”孙守接过水杯之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个学生算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孙守一直都对这个学生的喜欢毫不掩饰，虽然他长了一张可以立马明星出道的脸，但不妨碍在专业领域是孙守唯一认可的接班人。

“这次的事件，你怎么看？”孙守喝了一口热水，和学生讨论这个难题也算是一种放松了。

“一开始，我认为是空间被延长，以至于我们无法接近“灾”的内部。”

讲到这里，时清华打开了平板电脑上新建的模型，是一个概念化的3d防护罩。

拉开防护罩之后，一个无限长的线条被延展开来。

“但后来，我们观察其中景象，发现里面的画面只是模糊。”

“随即我们通过望远设备对其观察，发现结果还是一样。”

“仅仅是用望远设备？”孙守的眼神变得犀利了几分。

“当然不止，后来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发射了一次电磁波。”

“结果呢？”时清华的这个举动还算让孙守感到满意。

“结果，我们在不规律的时间间隙接收到了部分电磁反射。”

说着，时清华在“无线延长的线条”这个概念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我们因此推论其中的空间是扭曲的，并且内部的介质不同使得电磁波的传播速度不一致。”

听到这里，孙守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个举动的认可。

将模型删去后，时清华打开了一个不断变化的图像。

这是我们根据电磁波的接收情况正不断推演的模型，很遗憾其扭曲程度超乎我们的想象，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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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们的每一次电磁波发射都会将模型重新推翻。

不言而喻，这其中的工作量很大，大到他们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更令人绝望的是，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行不通的。”孙守立刻给出结论。

时清华耸肩，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但解决办法也不只有这一种吧！”

“嗯？”

“我觉得实地考察一番可能会给人灵感，这些数据暂时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孙守冷笑一声，他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子是在劝他休息。

“兔崽子，你帮我看着一下，我出门修养一下我这把老骨头。”孙守明白自己也需要休息，现在的局面就算神仙来了也没有丝毫用处。

......

穿过军事准备区，孙守看见了一个个自由散漫的士兵。他们刷着手机打着牌，毫无纪律可言。

也只有看见孙守靠近的时候才会停下手中的事务，匆匆行一个标志的军礼。这情况本不应该出现在一线作战部队里，但无奈实在无事可做，上级才逐步放宽，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说科研人员有多努力，那些一线战士就有多无聊。

孙守只是略微点头，心中羞愧难当。

不知不觉间，孙守已经散步到了分割线处，那里有许多士兵正在安抚安全线外的人们。

那是由绝望组成的人群，是由受难者的亲属朋友自发汇聚的人流。

孙守觉得如果人间有地狱，那一定是眼前的这副模样。瘫坐在地的老人，抱着孩子哭泣的妇女，这里的每个人都失去了心中那个无可替代的人。

“我的儿子才十八岁啊，刚上大学。”一位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对着眼前的战士哭诉，前倾的身体像是要跪在战士面前，但却被他给拉住了。

旁边站着的那个是他的男人，他将脸别到另一侧，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家之主的担当迫使他保持合理的姿态，嘴里喃喃着像是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

看到这，孙守叫住路过的士兵。

“这些人每天都来吗？”

士兵抬手行了一个标志的军礼。

“报告，他们都是遇难者的亲属，大部分都是常驻在此从未离开。”

孙守开始理解，这已经对城市的日常运作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政府那边的压力也十分巨大。

“灾难影响的永远不会只是那群遇难的人们。”孙守感到自己的肩膀前所未有的沉重，他想立刻回到营地喝一杯茶。

“长官慢走！”

临走前，孙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群等待着的人们，心里的骄傲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将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孙守自顾自地说着，脚步渐渐加快了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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