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教主的事，是她叫我来的。”我厚着脸皮嚷嚷道。

我的话引来众人的一阵嘲笑声。

“你先别走。”葛万福大声道。

这招果然见效了！教授低头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道：“一会我问你点事。”

我环视四周，这是一个装修得金碧辉煌的会客厅，在会议桌的尽头有一幅画像，上面被人涂了一个大大的“z”字。

“接下来我们即将面对的是最凶悍的半兽人，由大统领的儿子亲自指挥。”葛万福平静道，“这人从小热衷于军事，他父亲现在让他统领庚毒人。据说他经常便装出行，亲自参与各种侦查、抓捕、暗杀活动，但谁也没见过他本人。”

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五大三粗、手提两板斧的硬汉形象。

“您为何不向大伙公布这个消息呢？”有人问道。

“我考虑到一旦告诉大家真相，还不用等大军来，这先乱了。”葛万福道。

会议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才散会，葛万福打发掉身边的人，慢慢走到我面前，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我。

“不会，”我摆摆手道，“谢了。”

“你怎么还不走，再过一会，这一带被封锁了，可就晚了。”

“我想再呆一会，军队没这么快就来吧。”

其实我这会恨不得立马开溜，但又觉得这样拔腿就走，不仅一无所获，而且面子上有点抹不开，只得硬撑着，打算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借口再离开。

“那你就在附近转转，想走的时候，过来告诉我一声，我派辆车送你。”

我礼节性地表示感谢，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何提醒葛万福兑现之前的承诺。

“对了，我带你看看这里吧。”葛万福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来到墙边，开了一扇门。

他大步走了进去：“进来，随便坐。”

我跟着葛万福进了房间，发现这是一间很大的书房，四面墙都是由书架构成的，上面摆满了书。

我尽量装着很轻松的样子，双手进插裤兜，四下张望，心里却紧张地计算着时间。

葛万福也在一个大班台后坐下，他在转椅上吸着烟，左右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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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曾是大统领的书房，”他笑道，“他个子很矮，这么高的书架，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取到书的。”

我站在房中间，仔细打量着这高大的书架。我注意到最底层书架上的一本被抽出来摆放的书，封面黑底白字：穿越地球的时空，无主之地著。

我起身走过去打开书柜，取出了这本书。

我翻开书的第一页：

每当我每一次对人类感到失望的时候，现实中总有一个理由让我对人类不至于绝望。三百年来，我亲历了地球上的无数次巨变，可以说历史上的每一次重大事件我都没有缺席，但我一直都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存在，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在1987年6月9日，我当时隐居在高丽首都汉城的西郊。

我还记得那天黄昏，天气暖融融的，花香四溢，我仰望着院子里开满白花的槐树，感到心中有一种博大的爱在蔓延。

再过一个钟头，汉城的延世大学就要发生一起重大的历史事件，我提前半个小时混进了那所大学。

一进校门，我看见有很多学生戴了自制口罩在校内聚集，我能感到热血在现场每一个大学生心中沸腾。一个学生递给我一块白布条，他对我说：“快蒙上，会管用的。”见我还愣在那，他干脆直接来到我身后给我系上了一个简易的自制口罩。

“打倒全斗焕！”他高喊道。

我“嗯”了一声。我会很多种地球上语言，包括韩语，但我从不多说一句话。

他灿然一笑，就像这初夏的阳光，“我是李韩烈，你叫什么名字？”

我随口说了一个假名字。

嘭嘭嘭，一排瓦斯弹袭来。学生们潮水般往后退去，但始终与步步进逼的防暴警察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学生们开始高唱国歌，我喜欢这首歌，这是我在地球上最喜欢的国歌，大气、热血之外，还有一种悲情在里面，见我后退的动作太慢，李韩烈又跑回来拉我的胳膊，大喊道：“快跑啊！你是哪个系的？”

我装着没听见，跟着他跑了起来。

嘭嘭嘭，又一排瓦斯弹打了过来。

呛鼻的浓雾中，我们走散了，烟雾稍稍散去后，突然间我看见李韩烈留在前面空旷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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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像是在等我。

嘭嘭嘭，第三排瓦斯弹打来，他趔趄了一下，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摇摇欲坠。他周围的人早都逃开了，我什么都没想就闪电般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他，那一刻，我感到自己抱着整个高丽的重量。一个摄影记者抓拍到这一幕，那是我第一次被媒体曝光。我知道高丽的历史就此改写了。事后，记者试图寻访那名英勇救助同学的大学生，却毫无线索。他们不知道，当天晚上我就搭乘客机到了东京，由于过关时被海关人员发现，便在机场隐遁了……

一个月后，汉城一百万市民集会，为李韩烈举行了隆重的“国葬”，以悼念这个为高丽人争取自由而流血牺牲的年轻人。这个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可刚才一直都没能抽出时间。”葛万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手上端着一杯咖啡。

“这是您写的书？”我举起手里的书冲他晃了一下。

“这本书啊，”魔术师呷了一口咖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看来我们的大统领还是蛮重视他的嘛。”

到这时，我已经确信葛万福就是“无主之地”。

“对了，”我问道，“这是一本科幻小说吗？”

“那是糊弄文艺审查局的。”

“这么说都是真的了？”

“你说呢？”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葛万福显然被我的话给弄糊涂了。

“您不是‘无主之地’？”

“不是，我是他的门徒。”

“‘无主之地’是个什么样的人？”

“跟你的年纪相仿，样子也差不多。”

“他现在在哪啊？”我问道。

“谁啊？”

“无主之地。”

“我也不知道。”

看我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

“其实我也没见过他本人。”葛万福继续道。

“那您怎么知道他的长相？”我觉得有些奇怪。

葛万福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默默地从我手上拿过那本书，娴熟地翻了几下，又把书递还给我：“喏，这人就是‘无主之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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