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住进心里

鲁爷爷的告别式很低调、很简单,也没有人哭得呼天抢地,一切都很安静、很平静。

鲁爷爷素来喜欢宁静的环境，在最后的告别式里，众人也只是作最后的凭吊。

陌琥、陌珀跪在灵堂前,凌小琦在里头隔着玻璃瞻仰鲁爷爷。按捺不住悲伤的情绪，眼泪无声淌。

颜宓也有到来，礼仪完毕，她走到内堂，轻轻拍了拍凌小琦的肩,以示安慰。

其实,有很多事情，旁人来安慰都是没有用处，知道有关心和支持,对当事人来说已经足够。有些事，终究是需要自己去面对，能不能过得去，最后还是看自己。

告别式之后，凌小琦和颜宓有见过几次面，每一次的对话都不多，但别离时候，颜宓都会主动给予凌小琦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轻轻说一句：「你并不孤单。」这样，对凌小琦来说，便已经足够。

只是后来的两个月，颜宓都没有主动去找凌小琦了。

有时候凌小琦反复地想，「不是说我不会孤单吗？可是最后还是剩我一个人。」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该主动去找颜宓？每一次都是颜宓主动，自己一直是被动的角色。但是想了想，又摇摇头，为什么要去找？找了要干什么？她想不出来，也就没有借口了。

十月的时候，凌小琦连续数日到达祁筱涵的坟前，十月七日是祁筱涵的生日，凌小琦从不敢忘。正日当天，与祁爸一同前往，在祁筱涵坟前小小的为她庆生。十月七日的前后，凌小琦也有到来，在祁筱涵坟前坐上半天，偶尔与祁筱涵说说话，更多时候只是静静地陪着祁筱涵，看着墓碑上那张笑脸。

好像，看到祁筱涵的笑脸，凌小琦的内心便会回复平静。

十一月末，凌小琦手机荧光幕上好久没出现的两个字终于眨动起来。

看见那两个字，心里有种喜悦，却在要接通电话时候，凌小琦又犹豫了。

终于，电话挂断，凌小琦又叹了口气。手握着电话，五味杂陈，

隔了几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来，凌小琦颤抖的手拉出话音装置，接通电话。

「很久不见，你好吗？」颜宓的声音，叫凌小琦想念。

只是这种客套的开场白，多少令凌小琦有点失望。但是凭什么她要失望？她是对方的谁，对方又是她的谁？她自己都说不清。

「还不错。」凌小琦冷静地回答。

「小琦，」颜宓顿了顿，吸口气才问：「借我一天好吗？」

「什么？」凌小琦怔了怔，听不明白。

「把你的一天交给我，我借用你一天。」颜宓说。

两个多月没有见面，颜宓一个电话，借了凌小琦的十一月二十八日。

那一天凌小琦是有工作在身，颜宓固执地坚持要那一天，凌小琦只好向报社提出请假申请，那是凌小琦少有的主动请假。有很多时候，即使是生病了，凌小琦也会坚持上班，她的责任心很重。人们说处女座的人很吹毛求疵，很完美主义，也许对于工作，凌小琦多少也有点偏执的完美主义。

十一月二十八日，颜宓早早来到凌小琦家门前等着。

凌小琦开门的时候，一看，就愣住了。

颜宓的头发长了，染了咖啡色，荡了微卷，身穿长长的淡蓝色雪纺裙，散发着少女的气息，很美。

凌小琦犯傻的时候，样子挺可爱的，有点滑稽，有点好笑，却显得她年轻了。

颜宓含笑看着凌小琦，似乎在说，你看够了没？

凌小琦回过神来，目光闪烁不定，为掩饰窘态转身拿起自己的女士包，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我们要去哪里？」

颜宓不答，等凌小琦关上门之后，颜宓才挽着她的手笑说，「去逛街吧！」

逛街？选定日子为了逛街？凌小琦不解。

颜宓还真的是挽着凌小琦一起逛街，看到有趣的、喜欢的，就指给凌小琦看，让她给予意见。

有时候聊聊不着边际的话，很轻松，没有负担。凌小琦很喜欢这种形式的相处，没有压力而自在的。就像以前，待在家里，与喜欢的人一起看书。就算是各有各看，没有什么交流，但却很安心、很舒适，喜欢这一种单纯的在一起。

「我要那一只公仔。」颜宓指着橱窗里的一只小熊。

凌小琦看了看，是挺可爱的，而且价钱很合理，道：「喜欢就买啊。」

「我要你送给我。」

「为什么要我送？」凌小琦感到奇怪，这个价钱不贵，颜宓用不着要她送的。

「今天是我生日耶！」颜宓鼓着腮帮子，皱起眉头。

凌小琦瞪大眼睛，诧异地问：「你生日？」

「你不是看过我的履历表吗？」颜宓反问。

是啊，凌小琦是看过颜宓的履历表，可注意力都在年份，没有留意日期，更没有把日期记住。

说来惭愧，凌小琦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说：「很抱歉……」

「不跟我说生日快乐吗？」颜宓笑说。

凌小琦抬起头，也回了颜宓一个笑脸，由衷地说：「生日快乐。」

「那还差不多。」

凌小琦把小熊买了下来送给颜宓，算是小小心意，心里想着之后要再补回一份比较得体的礼物。

走了一会儿，颜宓说累了，想要回家休息一下再继续走，凌小琦第一反应就是回她的家，谁知道颜宓向前面一指，说：「上来坐坐吧！那是我的家，爸爸妈妈在外地公干，我们回去也不会打扰到他们。」

凌小琦笑了笑，这丫头说反了吧？她这么说意思该是没有人打扰到她们吧，还把爸妈都拖下水。

颜宓的家不算很大，但三个人住是绰绰有余，更何况颜宓多数都不在家。

家里的陈设很简单，但很有条理，看得出来平日都有人在整理打扫。大厅一眼看去，最多的就是家人的合照，用不同款式的相架摆放。

凌小琦少有地对颜宓的家起了好奇心，在厅里转了几圈，彷佛能看见颜宓的成长。

颜宓的爸爸有书生气，妈妈也是个眼大大的美人，颜宓更是青出于蓝。

小时候的颜宓多几分可爱和淘气，眼大大又圆圆的，古灵精怪的模样。现在的颜宓是小女生，却也不难预见她将来以落落大方的形象示人。

凌小琦看得入神，颜宓回了房间也不知道，到发现的时候，颜宓已从房间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大袋子，嘴角也勾起微笑。

「这个送你的。」颜宓把一幅很小的板画交到凌小琦手上。

「我？」凌小琦看着手中的板画，精致的刻印，甚是不解，「今天是你……」

「谢谢你陪我过生日。」颜宓笑说。

凌小琦倒是被颜宓说得不好意思了，她生日都忘记了没有好好准备，她还谢谢自己。

「送给一岁的小琦，」颜宓从袋里掏出礼物，一只小鹿公仔，「两岁的小琦，三岁的小琦……」一直把掏出的礼物交到凌小琦手中，「十八岁、二十岁、二十一岁……」

「这……」凌小琦手抱着大大小小的礼物，有点莫名其妙，也有点不知所措，「颜宓。」

「连丁姐姐她们都叫我颜颜，就你还是叫我全名啊！其实我想你叫我宓儿，不过无所谓喇！」颜宓偏偏头笑着，「这些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凌小琦低下了头。

「是不是觉得奇怪，少了一份。」颜宓笑问。

少了一份？凌小琦想了想，十八跳到二十，少了十九岁的生日礼物，正好颜宓今天刚满十九岁。

凌小琦还在思考，颜宓便凑上来，吻了吻她的脸颊。

很久没这样的亲密接触，凌小琦刷的脸都红了。

「这是礼物喔！」颜宓笑逐颜开，「那你呢，你是不是应该回礼？」

凌小琦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有准备……」

「我只要一份礼物，」指着凌小琦左胸膛的位置，「我想住进这里。」

「颜宓……」凌小琦摇摇头，「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颜宓咬咬唇，不甘心，问：「还是因为她吗？」

「不只是因为她，」凌小琦思索一会，低声说：「你太……你太年轻了。你有青春可以挥洒，轰轰烈烈地爱也行。但是，我已经不想了，有没有爱情我都会过得很好，宁愿自己一个人平平静静就可以了。」

「你就不给我一次机会？」

余光里，瞄到她用指甲掐自己手背。

凌小琦间自叹息，人大了，顾虑就多了，似乎是无可避免地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

「不能摆脱过去，这样好吗？把她遗留下来的东西长留身旁好吗？甘愿被不再存在的人和事束缚一生好吗？凌小琦，你是真的爱她，还是只想逃避，躲在记忆里不愿走出来？」颜宓严厉地质问着。

「对不起。」因为，我会害怕。

面对着颜宓期盼的眼神，凌小琦垂下头。

「跟我一次试一次好吗？就像你把你今天交给我，试着把你的未来交给我。」颜宓死心不息。

「我……不想连累你。」凌小琦的理智在动摇，说服自己违背心里想法的理据愈来愈薄弱。

「就算是连累我也心甘情愿。」颜宓把凌小琦抱在手上的礼物放到沙发去，牵起凌小琦双手，「答应我，就试一次。」

凌小琦抬头对上颜宓诚恳的目光，互相凝视。

「答应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最重要的决定

词：姚若龙　曲：陈小霞

我常在想应该再也找不到

任何人像你对我那么好

好到我的家人也被照料

我的朋友还为你撑腰

你还是有一堆毛病改不掉

拗起来气得仙女都跳脚

可是人生完美的事太少

我们不能什么都想要

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

我愿意 每天在你身边苏醒

就连吵架也很过瘾 不会冷冰

因为真爱没有输赢 只有亲密

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

我愿意 打破对未知的恐惧

就算流泪也能放晴 将心比心

因为幸福没有快捷方式 只有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