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廖化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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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侯府,蔡邕独自一人待在琴室里闭门不出,他深深的感觉到,董卓惩处廖淳无异于在‘杀鸡儆猴’,廖淳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劝诫董卓撤换青盖金华车的替罪羊。长安城已然成为一座巨大的牢笼,董卓用一种看似极其礼遇的方式,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

“先生,淳儿还是不肯吃饭...”青梅低声说道。

“唉...罢了,今日之事也怪淳儿逞口舌之快,就让他静一静吧...”蔡邕无可奈何的说。

青梅闻言也默不作声,廖淳回到城中之后便如同痴呆一般,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魂魄,任凭青梅自己怎样劝说,廖淳依旧一言不发,青梅准备的饭菜已经温了数遍,情急之下青梅想撬开廖淳的嘴巴,把饭食替廖淳喂下去,不料廖淳一把将青梅推了一个踉跄,脸上露出凶煞的神色,青梅又惊又气,她与廖淳相识已有三载,从白波军的军营逃将出去,一路艰辛回到雒阳,又随着蔡邕西迁长安,也算患难与共,却不想如此对待自己,赌气般的将饭食掀翻在地,然后红着眼眶摔门而走。

“青梅,淳儿今日遭此大辱,一时之间注定难以消释,你莫要怪他。”蔡邕像一个慈父,似乎洞察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青梅撇了撇嘴,依旧气愤难消“哼,整日只知和女流之辈斗嘴,活该吃马粪...”见青梅这副模样,蔡邕仿佛想起昭姬尚未出嫁时与廖淳的相处往事,不由得笑道“你们可真是一对冤家...”

廖淳呆坐在草席之上,案上的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亮,一只银白色的飞蛾扑棱着翅膀,试图接近那炽热的烛火,那副不自量力的架势,颇像白天的自己。廖淳望着地上散落的饭食,不禁咽了咽口水,尽管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口腔里仍然残留着作呕的马粪味,他欲起身拾起地上的生饼,却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想必是青梅再次为他端来了饭食,廖淳立刻恢复到了‘正襟危坐’的姿态。房门轻轻的被推开,只见一个妇人手捧托盘,托盘上盛放着一钵热气腾腾的‘煮饼’,那女子一袭直裾,长发挽成垂髾,淡淡的弯眉下是一副略带惆怅的杏眼。

“夫人!您怎么来了?”廖淳立刻站立起来,顺手结果托盘。那女子正是蔡邕续弦的新妇,高阳侯府的女主人,看样子年纪不过三十余岁,包括蔡邕在内,都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何方人氏,但蔡邕续弦当日,此女子傍晚坐着摇篮进入蔡府,众人皆云,此女为‘再醮’。鳏居多年的名士蔡邕,竟然续娶了一个寡居女子,这也让满朝文武目瞪口呆,而一向与蔡邕不睦的王允,以‘司马相如卓文君’之旧事暗讽蔡邕。

蔡夫人望着一地的狼藉,无奈得笑了笑,“淳儿,趁热快把这煮饼吃了,切莫再耍小孩子脾气。”廖淳闻言,抽了抽鼻子,想必蔡夫人也知晓今日之事,感觉既有惭愧又有愤恨,他不敢正视蔡夫人的眼睛。

“先吃饱肚子,否则何谈‘报仇’?”蔡夫人的一句话,犹如一把精准的箭直接射中廖淳的内心,他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大丈夫立身,当能屈能伸,勾践、孙膑之事,莫非伯喈未曾教授于你?”蔡夫人含笑说道。

而此时廖淳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饥饿的声响,廖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蔡夫人犹如一个和蔼的长姐,轻声对廖淳说“快把煮饼吃了,否则一会儿凉了。”廖淳用力的点了点头,端起钵来,将煮饼一饮而光,温暖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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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的面片入腹,廖淳顿时感觉暖意遍布全身,他长长地打了个饱嗝,一副憨厚质朴的模样,蔡夫人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但很快那笑容便被一副若有所思取代。

“夫人,您这是...”廖淳小心翼翼的问。

“没什么,我记得...先父生前也是喜食这煮饼,每逢家宴上都少不得它...我看你见你便想起我小时候的事情...”蔡夫人说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若世间官宦女眷皆像夫人这般识礼明义,那该有多好...”廖淳自顾自地感慨。

“这礼崩乐坏的混沌之世,识礼明义又有何用?”蔡夫人长叹一声,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一年前雒阳城内凄冷无比的皇宫,曾经满是宫娥宦官的宫闱,如今却满是面容冷峻的西凉士兵,此番情景让她想到,二十二年前。同样是正月里的寒夜,父亲陷入沉睡,永远不再醒来,她看见两个姐姐与一众父亲的妻妾跪在父亲的卧榻前哭得几乎昏厥;她看见那个父亲的第三位正室夫人目露凶光看向父亲的几位妾室,很快那个被正室夫人视为眼中钉的田姓妾室惨死;一个月后,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瘦弱男孩,从河间来到了雒阳,有人告诉她,这个男孩是自己的同宗堂兄,他的父亲与自己的父亲同为一个祖父...接下来的几年,她在皇宫的生活便不似那般自在,而皇宫也仿佛被血色的阴云笼罩,在这个男孩刚来到雒阳不到八个月的时候,某天深夜一群家奴与自己亡父那位正室的父亲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正室夫人的父亲死于这场蓄谋已久的争斗,正室夫人则受到牵连迁移到其他宫室居住,她在战战兢兢中又生活了两年后,她终于离开了生活了十三年的雒阳,她没有失落,反而有些庆幸。阳城,这个上古时期夏禹的都城,虽不及雒阳繁华,但对她而言,已经是一处安乐之所,拥有近千户食邑,满堂子孙,在平淡中终老此生。然而十四年后,一场声势浩大的民变席卷大半个东汉,就连阳城也一度面临兵燹之祸,官军与头戴黄布的农民鏖战城郊...而这场民变平定后的五年,她那个接替自己父亲之位的堂兄也在英年撒手人寰,紧接着屯兵河西的董卓进入雒阳,踩着外戚与宦官的尸体坐收渔利,成为雒阳皇宫的实际掌权者...

“倚仗兵马利器,便可视人命如草芥,百姓命若蝼蚁,天子朝不保夕,能够苟全性命已是幸事,他董卓在孝桓皇帝在位之时,曾以羽林郎入得京畿蒙受天恩,如今反倒一手毁了大汉基业,着实该死!”她恨恨的说道,眉目间骤然凝聚的厉色,全然不似刚刚似水般平和宁静。

“淳儿,你记住,一时的得势并算不得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终归有一天那些人嚣张跋扈的人会作茧自缚,但若羽翼未丰,且不可逞一时之勇,这样只会枉送性命。”蔡夫人说完,默默的转身离开,独留廖淳一人陷入深深的思考。

离开廖淳的茅屋,蔡夫人一人走进庭院中间,夜风呼啸,风中似乎夹杂着哭泣,一年前的阳城,她亲眼看见自己的丈夫被割下头颅,然后与其他男子的首级挂在车辕上,她与其他失去丈夫孩子的女子被押送至雒阳,在深宫的几个月,是自己最难捱的时光,每晚都能听见从不同的宫室内传来宫娥、后宫嫔妃绝望的哭嚎,几乎压垮了她的精神防线,她感到自己异常的无助,让人意外的是,她竟然保全了下来,只不过她却无法保护自己年仅十二岁的侄女,那朵含苞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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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的花蕾被一群冷血的牲畜践踏成泥...她猛地拔出头上的发簪,一把将其深深的插进院中那棵大树的树身,惊得栖息于枝头的乌鸦扑腾着翅膀四下飞走。琴房里,此时传来一阵哀婉的古曲,曲调中满是伤怀的无奈,她望向琴房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与不屑,她是高阳侯夫人,一代名士蔡邕的继室,但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东汉孝桓皇帝的幺女,东汉阳翟长公主---刘脩。

司徒府,王允独坐一处偏室之中,屋内不大,王允的身前身材娇小的黑衣人半跪在王允身前,王允伸手捋着灰白色的胡须,饶有兴致地说“你是说董卓今日要杀那小厮,蔡邕竟然下跪磕头求情?这真是让老夫始料未及啊...”黑衣人低着头没有回答,王允踱着步子喃喃自语“不过让这小厮当众吃马粪,这可是结结实实打了蔡伯喈的脸,若是蔡邕识时务的话,以后在董卓老贼面前就少直言进谏,也别妨碍老夫的计划了...”王允前言不搭后语,那名黑衣人依旧一言不发。

王允慢慢走到黑衣人面前,俯身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慢慢扳起黑衣人的下巴,是一张旷世绝美的面庞,犹如一块洁白的美玉,那如玉的面庞上是一双深邃的美目,犹如深山峡谷之下一汪清泉,小巧的鼻翼与笔直的鼻梁恰到好处,一双薄唇嫣如饱满的丹果,即便是世间技艺最高超的匠人,也难以雕琢成这样一副精美绝伦的面庞。

王允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他用手指的背面轻轻摩挲着女子的脸庞,“明日老夫便要将你送到董卓那里,那匹夫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唉,老夫真是着实有些不舍啊...”

“义父大人,无须担心,红儿此去是为了天下苍生,红儿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义父大人的养育之恩...”说着,这个叫‘红儿’的女子一脸正色的看着王允,桌案的博山炉散发着幽香的青烟,王允浑身突然一阵燥热,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义女’,现如今已经出落得倾国倾城,他有些后悔,他并不想就这般将此女送给董卓,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一时之间竟然无处安放,刹那之间,王允犹如一只饥饿的猛虎,猛地将‘红儿’推到在地,“他娘的,送给那老贼之前,老夫先尝尝鲜儿...”说罢粗鲁的撕扯着‘红儿’身上的夜行衣,却见‘红儿’不见任何慌张惊恐之色,她看着压在自己身上已经色令智昏的王允,淡淡的说了一句“若董卓发现‘红儿’不是完璧之身,将置义父大人于何地?”

只是淡淡的一句,让王允立刻恢复了理智,他喘着粗气,看着躺在地上衣衫不整,肩头裸露,青丝散乱的‘红儿’,唯独不变的依旧是那张平静如水的面孔。在王允看来,即便如此绝世佳人,生逢乱世,也不过成为强者手里的玩物,却未料到这副外表的深处,竟然是一颗不让须眉的气度,王允立刻羞愧得转过身去,“罢罢罢,老夫志在天下,岂会为了你这女子误了大事,你...你快出去吧!”

“红儿”起身向王允深施一礼,“红儿告退。”然后走出了偏室。次日,董卓府上出现了一位绝色婢女,而这就是这样一位绝世美人,她的真实姓名、家乡竟然无人知晓,只因司职手捧董卓的貂蝉冠,而被人换作‘貂蝉’姑娘,没有人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将看似无懈可击的董卓吕布父子的关系,一举击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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