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城有两座山，以南是蚕婆山，高不足七百米，算是一座名不经传的小山，多被梓城当地人作伐木之用，而以北则是尼陈山，相比于蚕婆山，尼陈山可就有名地多，山中供奉的是传说中掌管士人功名利禄之神，正碑为“更生永命天尊”，虽不归梓城官府管，但毫无疑问是梓城的金字招牌，年年有青安，锦安城，甚至于其余各州的士人争相赶来，香火鼎盛。

今时今日依旧如此。

年三十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忙，但要说最忙的，尼陈山若称第二，就连梓城官府都不敢称第一。

今年更是不同，朝廷年前便下了旨，将此次科举提至年后伊始，故而来往香客可谓是一波又接一波，连年后再来都不愿等。

殿外长廊上，身穿道袍的少年被人猛地一拍肩膀，少年回身望去，而后可怜巴巴道，“大师兄，就歇一会，师父又不在，你不用把我看得这么紧吧？”

“前面人手本就不够，我可是等着燃尽一柱香后才来叫你的，你也该歇够了，快点，跟我回去。”

少年哀叹一声，“还是师父清闲，逢年这几日，他都去闭关。”

被称为大师兄的男子闻言脸色微肃，“师父闭关，每年都是这几日，又不是刻意躲着，再说了，香客们又不是来拜他的。”

“那也不是来拜我的啊……”

少年低声嘟囔道，但眼看这唯命是从，最是敬重师父的大师兄脸色愈加严肃，当下只能闭了嘴，老老实实地跟着往回走。

尼陈山上除却请来的杂役三十人外，以及梓城官府派来常驻的二十位衙役护卫，整个山上加上尼陈山主也就七个人，而此次山中的香客，少说也有上万人，这还是山上道路崎岖，马车上不来只能徒步上山的缘故，若非如此，此刻正殿前早已是水泄不通的情景了。

“大师兄，要不你给师父他老人家说说，再多请些杂役来？”

大师兄闻言脸皮抖了抖，说的轻巧，要想从自家师父怀中抠出钱来，那还不如去抠砖缝中的泥来得多。

“或者来个小师弟使唤也不错啊。”

少年瘪着嘴祈求道，尼陈山主一共收了六名徒弟，他之所以怨言这么多，其实就是因为头顶上还有五名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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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大师兄摇了摇头，默然不语，这傻小子入山时间不长，许多事情都不知晓，若真是如他所言，师兄真的再收一名弟子的话，那可就是第七位，莫说是他，就连自己都使唤不动啊。

尼陈山上，除却主侧两座庙宇外，最无人问津的，就只剩一片古柏林地了。

古柏繁茂多枝，但由于太过偏离庙宇，几乎无人问津。

黑袍男子一路行进古柏林，沿途所遇岔路众多，但在每一条岔路前都没有丝毫犹疑，如同久居此地之人，熟门熟路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之后，看着面前的篱笆竹栏与简陋木屋，唇角微弯，负手边走边说道：

“我小的时候，误入此地，拿着把木剑把这片菜地一扫而空，之后遇见一个种菜的老道士，他问我说……”

“问你想不想当个大剑士。”

黑袍男子转过身，两人相视一笑，男子拱手弯腰，深深行礼。

“山主。”

“您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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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北边来了个小道士，在这正值除夕佳节的晌午，不知从哪里拐来了一头毛驴，提着酒壶逆着人流一路向南行去。

说他是个道士吧，行事做派却毫无拘束，沿途碰上几个妙龄少女还吹着口哨对着别人抛媚眼，不过这家伙但也激灵，每次见那些姑娘身旁的男子神色不对，立马就拍着驴屁股走人，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

可要说他不是道士，那正经人谁会穿这一身道袍用木头簪子系发，虽说发丝凌乱不堪。

说来倒也奇怪，他这一路上几乎是每走不到十步就是一口酒，以那酒壶所能装的酒水而言，他喝得不可谓不多，至少七升酒是有的，可饶是如此，他在驴背上虽然左摇右晃地厉害，又没有安蹬，但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摔下身来。

“咦？”

小道士疑惑地看了眼壶嘴，而后将酒壶拿过头顶，摇了摇仰头张嘴伸出舌头，却是半滴酒都接不到。

他扫眼看了下四周，此刻正行至蚕婆山的山道上，若是往日，兴许倒能遇见个酒肆茶铺，但今儿可是除夕，别说酒肆茶铺了，连人都未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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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他兴致阑珊地将酒壶别回腰间，而后伸手拍了拍两侧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既然已经到了师父临走时所说的地界，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再找酒喝比较好。

“喂。”

小道士一愣，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还有别人？而且听上去似乎是叫自己？

他疑惑地眯眼回头望去，原本醉意朦胧地状态此时就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清醒过来。

“张姑娘，我不是说了吗，我认输还不行吗？”

他说这话时，尤为诚恳，不仅翻身下驴，甚至还弯腰行礼，一张脸如同窝瓜般苦涩。

“不行！”

小道士猛地一拍脑门，继而捂脸叹息。

至于吗？

不就是没认出破天荒穿裙子的她所以吹了两声口哨吗？

如果知道是她的话，他打死都不吹。

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非打不可？”

女扮男装的少女眉毛微挑，“当然。”

小道士眼神陡然一变，脚尖在驴背上借力，身形在顷刻间已至少女身前，右手掌心上，刻有玄奥阵法，直击少女额头。

面对这般看似凌厉的攻击，少女只是举起一只手来，一记手刀抢先击中他的腹部。

“诶？”

正准备用另一只手挡住阵法的少女看着已然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眼眸紧闭的小道士后有些奇怪地捎了捎头，而后勃然大怒，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晃着。

“再不起来真下手了嗷！”

少女恶狠狠地说道。

“不行……我伤的有点严重，你那记手刀……看样子已入化境，承蒙张姑娘手下留情，是我输了。”

少女看了眼他那连衣衫都没起褶子的腹部，强吸口气忍着把这家伙揍死的冲动站起身，装个屁啊，自己连劲都还没用，还化境，这天底下有人闲着没事干把手刀修炼至化境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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