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妨惆怅是清狂》

七号酒馆里的第七封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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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先生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艳啊。”简祈沏着茶,眼睛却毫不掩饰着打量着重盈袖。

女子长得十分有韵味,弯弯的柳眉,妃色的眼尾。淡色而长的睫毛,翘起的唇角倒是像极那个人,赏心悦目。端庄又而娇媚,眼底却尽是淡凉。

只一眼,就令简祈感慨,她的气质是天生的商人。

仇人在前,重盈袖更多的是冷淡,她想让他再也翻不了身,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慢慢来。

魏殊异看了重盈袖一眼,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多余表情。

“介绍一下,这是我从扬州带来的军火商,重小姐。”

不是新欢。

姓重?扬州?军火商?

简祈挑眉,姓宋的这是故意的?

“重小姐。”简祈打了声招呼。

重盈袖点了点头。

魏殊异推了推眼镜,拿出合同道,“最近有幸识得重小姐,听闻都督有难处,特来相助。”

简祈把茶递过来,两人都接了。

相助?呵。

说得倒好听。

“宋先生如何得知我落魄了?”

“都督必然谈不上落魄,只是时运不济罢了,鄙人也只是偶然在酒馆听闻到。”魏殊异把一切表面在简祈面前摊开。

戏得作足。

他端起茶杯,魏殊异闻到了白毛尖,顿了顿,就放回桌上。

简祈目光闪了闪。

“宋先生,我想我们早在几年前就两清了。”他助宋舸救了一人,宋舸助他扳倒重家。

“我确实有件事要拜托都督。”

“请讲。”简祈笑了笑。

“重小姐特别喜爱宁菜,此次来大连湾,就是为了物色一下当地特色,寻得风味。”魏殊异自然找好了借口。

简祈半信半疑,但面色不露。

重盈袖点点头,“此事有劳都督推荐一下。”

“西街的凤阳楼,永鄂湖边的柳朝阁,还有我府上的卫师傅烧的菜,自是敢当大连湾一绝。”简祈说到这,眉眼有些飞扬。

重盈袖笑了笑,抿了口茶。

“此时已过正午,不如请两位移步膳厅,尝尝卫师傅的手艺。”简祈多多少少包含了点试探与讨好。不得不说,他确实急需一批军火。

就不知宋舸有无安好心了,几年未见,他开始讨好美人心了?

当年他与晴安安的事他略有耳闻,感情只是逢场作戏。

两人跟着简祈走去,府里是中西相撞的风格,别有一番韵味。

宁菜一道道上来,琳琅满目。

重盈袖本就爱极美食,自是吃得欢快,与简祈交谈甚欢,两人家乡本来就是同一方,口味倒是相差无几。

这就苦了魏殊异,桌上的饭菜,大多偏甜。他是扬州人,自是喜欢。可是宋舸不是啊。

扮演自是得做全,他只好避开大部分甜食。

海岛上,宋舸不嗜甜,他记得清楚。

一顿饭下来,简祈的疑虑打消了些。

重盈袖是真的懂美食,每一道菜都能说出其亮点与制作方法。

卫师傅是府里的老厨师了,遇到重盈袖,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饭罢,简祈提出去看戏,重盈袖愉快的应了,暗地里挑了挑眉,他在北方,这么舒坦的吗?

简祈是流放而来的,到如此成为都督,必定手段非凡。

梨园就在附近。

三人来时,场面寂静。

刘梓柃化好妆,等待在戏台上。

简祈看他的装扮,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们一落坐。

戏子唱起了拗口的清曲。

“羞杀咱掩面悲伤,救不得月貌花庞。是寡人全无主张,不合乎将她轻放……我当时若肯将身去抵挡,未必……他直犯君王。纵然犯了又何妨,泉台上,倒博得永成双。”

有些磕磕绊绊,他正是上次简祈饶命的那个小生。

这是简祈自己要求的,在重盈袖与宋舸两位客人面前,他有苦难言,也不好当众发火。

“我如今独自虽无恙,问余生……有甚风光。只落得泪万行、愁千状,人间天上,此恨怎能偿。”

刘梓柃唱的正是闻明江南的《长生殿》,在三个正经的江南人面前。他功底好,唱的不难听。只是听着十分别扭。

词曲绮丽悲凉,唱者柔肠百转。戏子着青衣,五尺高台上,半是诉苦半是凄婉。

黛粉的妆容,清淡的子衿,当目光扫过他的脸庞时,简祈愣住了。

静研墨思,淡描素笺。清风幽梦,入君画香。

眉毛有些凌厉,眼角弯弯,鼻梁高挺。戏子褪下平日里的浓妆,不再浓墨重彩,千篇一律。

倒是像极那周家儿郎。

只是可惜了刘梓柃嘴角太过平淡,不似周蓁,唇边的弧度极为好看,俏过那天境的上弦月,每每一瞧,皆是那笑意绕眉梢。

简祈望着台上唱着曲的戏子,一时无言,像是看痴了般,他多想那人为他唱尽风月。

那人会不会唱曲?

魏殊异看清那戏子,也是一愣。他看见简祈的表情,荒唐的想到那封电报。

简祈是不是,心悦周蓁?

而台上的戏子,是简祈圈养多年的替身?

也许就在几年前,他不会这么大胆的想,但他这些年,为宋舸跑过了太多地方,见识过太多惊骇世俗的事了。

如此便算不得什么。

不得不说,魏殊异歪打正着。

简祈是第一次看清那戏子的模样,略微怔怔的眼神竟被一旁老谋深算的人看成痴迷。

重盈袖少见周蓁,也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简祈回神,听刘梓柃越唱越生疏,只得淡淡说了句:“下去吧,换人来。”

刘梓柃一惊,匆匆下台。

他还是逃不过吗?

新来的人唱的自是京剧。

浓艳的色彩,婉转的腔调,风格彻底一换。

重盈袖来了兴趣,听得认真,简祈还在回味刘梓柃那些像极了周蓁的表情。而魏殊异在思量着简祈与周蓁二人,心中一个计划悄然形成。

三人各有心思。

当夜。

简祈往梨园走了一趟。

微弱冰冷的灯光下,刘梓柃的脸庞比起白日更像周蓁,也平添几许柔和。

戏子洗尽铅华,微抿着嘴,想是怕极了他。

简祈咧开嘴,像个干净阳光的少年。

他轻轻抚摸戏子的脸庞,道:“你还真像他。”

他,谁?

纵使心中有疑惑,刘梓柃也不敢表现出来,和着些许惊恐,深埋眼底。拼命掩饰着。

但简祈对上他的眼神,像是看穿他。

只听都督悠悠的叹了口气,“可惜了,终究还是不像。”那少年,可不会有这般肮脏的眼神。

简祈掏出手帕,擦了擦抚摸过戏子的手,便随意一丢,转身离去。

直到看不见都督的影子,刘梓柃才像活过来般,瘫坐在地上,喘着气。

他望着月白色的手帕,眸色暗淡。

之后。

重盈袖见了卫师傅,一个和蔼能干的老人,对菜谱极其精通,两人同样爱极传统菜色,很快相谈甚欢,并且结伴出游,美名其曰寻味。

魏殊异在近日想与简祈商量事宜。

可惜简祈忙极,一直抽不出空。

倒像是在躲他,想看他是否会有动作。

魏殊异可不傻,他老神在在的围着都督府绕了一圈又一圈。整日赋诗作画,好不悠哉。

不急,种子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简祈在处理各种烂摊子的同时,每日还去梨园听刘梓柃唱戏,一坐就是一下午。

魏殊异听闻只是笑了笑,看来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不是宋舸。

重盈袖与卫师傅在外游玩几日,终于回来。

魏殊异看她眉眼飞扬,必定是玩的尽兴的。

他心情也跟着美妙起来。

重盈袖与卫师傅在厨房中打点菜色。简祈终于抽出空来见了魏殊异。在饭点。在膳厅。

“你不去看那个小姑娘吗?”简祈喝着宋舸厌恶的白毛尖。

就是宋舸当年救回来的那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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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殊异拒绝了他推过来的茶杯。

喝不死你。

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自有她自己的生活。”

简祈听闻他的冷漠,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不愧是宋舸,当年护的极紧,现在确又弃之如履。晴安安果然眼瞎,才会看上如此冷血之人。

不过他可不会因此而感到惋惜的,晴安安她,活该。

重盈袖与卫师傅端着淡雅的小菜与甜点走出来。

她压下冷漠,佯装高兴道:“这是近日我与卫师傅研究出来的新菜品,请都督和宋先生赏脸尝一尝。”

其中有几份是纯正的北方菜色。口味偏重,色彩极艳。

简祈应了声好,便不疑有他的吃起来。

重盈袖暗里一挑眉,果然,简祈极其信任卫师傅。

魏殊异为了维护人设,只好避开那些惹眼的甜食,把筷子伸向更惹眼的北方小菜。

四人吃起来。

吃到一半,那个运筹帷幄的都督咚的一声,趴倒在桌上。

磕的很响。

药效良好。

重盈袖与卫师傅早已服下解药。

而北方小菜里没有下药,魏殊异自是没有问题。

“卫师傅,请带我去。”找账本。

三人穿过偌大的庭院,在枯树下挖出酒坛,打开,里面装满想要的账本。

“麻烦卫师傅找个借口帮我运进七号酒馆,今后您的去处,我们会为您安排。”重盈袖笑道。

“好。”那老人笑了笑。都督府内卫师傅则是不能呆了,他与简祈本就是交易关系,这些年也是无所事事,突然有个重小姐开出条件让他心动了。

只是有负都督的信任了,不可否认,都督虽然对他不错,但是是建立在他有一手好厨艺下。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简祈会留他吗?

他权衡利弊下,果断选择反目。

值得一说的是,此局的重点简祈放错了,他紧盯着魏殊异,却忽略了一个看似简单的重盈袖。

重盈袖与卫师傅带着账本出门后分开了,他在墙角边找到魏殊异。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只能翻墙而出。眼镜早已被摘下,又成了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人。

两人文件带齐,自然一件军火都不会留下。谁让简祈疑心过重,迟迟不肯签呢,戏做完了,货自是原路送回。

完璧归赵吧。

不过,他们还得去安置一下宋舸当年救下的那个小姑娘。

谁知道简祈醒来会不会发癫。

……

当晚,都督终于醒来。

发现重盈袖,魏殊异,还有卫师傅毫无踪迹。

他揉着剧痛的脑袋,一脸阴沉。

好,很好。不愧是宋舸。

只是卫师傅知道的事多了,他本就不该放过他。

“来人,把卫师傅找到,剁了喂狗。”至于其他人,肯定都跑远了,包括那个小姑娘。

管家闷声应是。

简祈又被阴了。

他叫刘梓柃唱了一遍又一遍的曲,唱到戏子嗓子哑了,还未令停。

血顺子戏子的唇角流出,滴落在台上。

都督面无表情。

……

重盈袖安置完那个小姑娘后,就一言不发。

魏殊异跟上她的脚步,道:“不用揪心,是她没有那个天赋。而且现今社会本就不公。”

他们去到那个小破宅后,看到小姑娘身上披着一件算得上是破布的衣物,再调练一些药材。

一旁站着的老头是个老中医。

老头长叹一声,道“这丫头,跟着我倒是苦了她足够勤奋,就是愚钝了些。”

何止是愚钝了些,重盈袖看得清楚,小姑娘只是勉强分得清那些普通的药材,这也是平常人能够辨认的。

她花了好久,也很执拗。

魏殊异看这也沉默了,宋舸跟他说过这小姑娘,把她托给老中医时。她才七八岁,刚入门,那时中医学的光景也不似现在这般寸步难行。

宋舸应该永远也不会想到,小姑娘却是没有这种天赋吧。

他们把她接去酒馆,托给位师傅。

重盈袖只给她留了句话:“路不是只有一条,但有些事情,会期待你去发扬。”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

重盈袖更多的还是倾向于中医学,为它的没落所悲哀。尽管她爱极美食,有不错的厨艺。

回想至此,魏殊异看见重盈袖还是沉默不语。

上了船,面对海风。他试图转移话题:“你如何知卫师傅知道账本?”

女子不看他:“四姨太。”四姨太打听到卫师傅打简祈上台,就进了府邸。此般接近,也是试探一番,没想到结果竟出乎意料,顺利得不可思议。

“又如何做到让卫师傅背信弃义的?”他很好奇。

“钱财交易罢了,何来背信弃义一说?我许他《百味》的孤本。”酒馆寻得倒是不难。

魏师傅爱厨如痴,总会为了一本古籍跳槽。

“高。”魏殊异佩服。

她果然是天生的商人,无利不谋。

“简祈心悦周蓁。”他说的突然,内容也是让重盈袖措不及防。

他见她把惊讶写在脸上,眼睛瞪得有些圆溜溜,丹唇微张,良久无法反应过来。

魏殊异望着她的雪腮,别过视线。

想。

咬一口。

“那……周蓁要是有什么事情,简祈会赶过来?”她说的有些迟疑。

她果然懂了,“对,所以周司长如果升迁,魏家那边也会迫不及待吧。”迫不及待把女儿推过去。

魏殊异微微一笑。

“魏菱歌?要让她趟这浑水?”重盈袖皱了皱眉,当年她俩关系不错,她也挺喜欢那小姑娘的。

“她和周蓁本来就有娃娃亲。”

“也是。”重盈袖咬了咬下唇。

魏殊异看在眼里。说他不恨魏家,那是假的,魏家大小姐的忽视,大少爷的欺辱,众人则为帮凶。

当年的遭遇,拜魏家所赐。

他冷笑。

“简祈会来吗?”尽管心中早有答案,尽管事情已经暴露。她还是想要再确认一遍。

“会。”

二人皆知,简祈他自视清高。

等到两人回到扬州时,周司长果然已成了周副部长。

宋少将亲自提拔,一时风头无两。

多人前来道贺,魏家自然也在其中,众目睽睽之下,魏家主忽的提起这门亲事。

“周老弟,当年你我两家内人约好的,为娃子们定下的亲事可还作数?如今周蓁也该长大了吧?”

众人自知他为何提起,不就是因为周家大了。当年送魏家大小姐出国留学为躲避周家定的亲已不是私事。

于是都对魏家主的做法骚之以鼻。

但当面也不好说什么,谁让如今魏家也家大业大呢?

魏家主如今为了达到目的,一时也不会计较这些闲言碎语,他当众提起,就是为了让周副部长不好翻篇。

谁知。

周副部长只笑了笑说:“这是孩子们的事,我们家孩子的事,自是孩子做主。”像是在讽刺魏家主蛮横装断了。

他把皮球踢给自家儿子,一来是怕周蓁这混球当众不给他面子,二来是他也怕自找麻烦。

周蓁也在场。

魏家主听这话脑袋充血,青筋直跳。

幸好。

周蓁回了句,“我同意。”

周蓁心里有些小雀跃,魏菱歌那朵热烈的红玫瑰终于要落入他的怀中吗?

周副部长有些惊讶,小时候因魏菱歌有些粘着周蓁,自家儿子的不耐烦他是看在眼里的,魏小姑娘出国这些年他也是不闻不问,怎么突然就……

魏家主没被当众拒绝,面子没有落下,又变回那张笑眯眯的脸,“那我们两家选个吉日定下婚吧。”

不等周副部长回话,周蓁也笑着回了句好。

于是,整个扬州都知道了周副部长的儿子要与魏家大小姐订婚了。

简祈当晚也接到了探子的消息。

他在窗台坐了一个晚上。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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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代表不了他的心,也洒不进某人的心。

是。

年少无知,空与周家儿郎纯相伴,只当是发小,周小少年一旁总是粘着朵魏家小花。

三人半是打闹,也就玩到一块。

可当简家一众去往北方,他流浪,他流连那灿烂的笑,少年终究还是识尽愁滋味,却也有了相思,有了存活的念想。

周蓁是他的光啊。

……

隔日,他接到周蓁发过来的电报,说是邀请他去参加他的订婚宴,就在半个月后。

他沉默了。

接着攥紧手指,他会去的。

去看他揽着佳人对他笑吗?

不可能。

简祈把手伸进阳光下,笑得残忍。

账本被宋舸取走了,那又怎样?无权无势,再加上一个酒馆,那又能怎样?

为了晴安安,他也是够拼的啊。

此去江南,他一定要让宋舸好看。

几天后,他带着一批警卫去往江南,约一百人左右,个个带枪。

他想把周蓁抢过来。

一切在往魏殊异和重盈袖预料的方向发展。

……

宋少将看着查出来的资料,摊开甩在桌子上,又惊又怒,“简祈好大的胆子!居然真的勾结羌国军方,还往外递得一些消息才换来军火,真是混账玩意儿!”他忍不住爆粗。

魏殊异把那些运过来的账本递给他:“当年重家的消息也是你兄长往外递给简祈的,这才是真账。”

当年宋舸可是卧底。

潜进重家当了个教书先生,青年陌上如玉,玉树临风,学识渊博,不久便闻名扬州,青年手段非凡,账本大部分都递出来了。

可惜,有了个变数,重家女,晴安安。

宋少将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也没说什么。

“也就是说,之前重家的事是假的?”简祈通过宋舸递出的消息做出假账,反过来诬陷。

宋少将拧了拧眉,冤枉案啊。

“过几天简祈会来南方。”

“他来南方干什么?”

“参加周蓁的定婚宴。”

“嗯。”宋少将便不再多问。可能是怕了少年。

“到时候你多带些人。”把他逮捕了。

“一定。”宋少将此时乐于伸张正义。

魏菱歌平静地听着魏家主给她安排的婚事,只是听到他说周蓁当众同意后有点惊讶。

周蓁不是不喜欢她吗?

这是,舍身为大家?

因此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况且这些年她对周蓁的感情已经渐渐消磨了,也对薄情的魏家主的安排也无所谓了。

……

重盈袖近日忙里忙外,简祈给酒馆使下了很多绊子。

订婚宴到了,她没时间去。也不想去见魏菱歌,因为晴安安已经死了。重盈袖不会也不应该认识魏菱歌。

她只要求简祈被捕后告诉她一声。

魏殊异答应了。

宴会是周蓁一手置办的,高规格的流程,洋气的风格,欧式的大厅,厅旁满是红玫瑰,餐桌上点缀着几朵洋甘菊。

他按照印象中她的喜好来布置的。

她会喜欢吗?

他紧张地攥紧手中的红玫瑰。

宾客们渐渐步入大厅,悠扬的乐声响起。

周蓁徘徊在化妆间许久才,推门进去。

女子背对着他,独自一人对进梳妆,一身轻盈的小礼服。柳腰似是不盈一握。

他丢了玫瑰,轻轻地放慢脚步,魏菱歌张扬的脸出现在镜上,她正画着眉毛,水眸专注。棕赤色的头发,像是跳跃的火种,衬的她越来越明艳,灵动起来。

周蓁心头一跳:“你好美。”

魏菱歌对上镜中他的眼睛:“谢谢。”

过了一会儿,她受不了他灼热的视线,手一抖,眉头变化偏了。

周蓁笑了笑,眼里泛起光彩,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啊。

他走近道,“我来罢。”

便擅自拿起她手中的眉笔,用湿巾抹掉她画歪的部分,在魏菱歌怔怔的目光下,有模有样的学着另一边画起来。

没错,周大少爷还是第一次画眉,说都说了,反应过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弯下腰。

心上的美人的脸就近在眼前。

周蓁屏住呼吸,轻轻的,细细的描摹着她的眉形。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魏菱歌看着周蓁的脸,他的轮廓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眉眼锋利。

她知道他那双眼睛笑起来跟月牙一样,弯弯的,亮亮的。唇角永远有好看的弧度。

蓁蓁今年十九了啊。

长大了啊。

魏菱歌却忘了自己才十八。

周蓁画好,他直起身子。

手自然的握住魏菱歌偏圆的肩头,轻轻的转到镜子跟前。魏菱歌跟着僵硬地转身。

看着镜中少女的峨眉。细长且半弯。和她画的另一边一样,没有瑕疵。

少年突然俯下身,半长的头发擦过少女的侧颈,痒痒的,这还没完,少年的唇靠近她的耳廓,呼吸间热气喷洒在上面。

她想躲开。

却被按住了。

“歌儿,往后余生,把你自己托给我。”

“好不好?”耳鬓厮磨间净是少年嘶哑的声音,带着点点乞求。

他在魏菱歌震惊的眼睛下忍着羞涩,继续道:“我会用时间证明我的真心与爱意,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

他半环住她,握住她的手。

这是少年第一次对他人坦露心意,他不敢看她的眼睛,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晕。

魏菱歌终于回神,周蓁喜欢她?

只是……她已无意了。

况且两人的婚事夹杂着魏周两家巨大的利益。

她抽出手。

周蓁的热爱不可能长久,更何谈其一辈子?他只是利益所迫,她不可能让周蓁耽误一生。

从她出国留学开始,他们两人之间就结束了那份友情。现在只剩下利益了。

“我便是我自己,不会属于任何人。还有,周蓁,我们只是逢场作戏,你没没有必要如此投入,付出感情。”魏菱歌别过脸,堪称冷漠的说。

周蓁赤着眸,摇摇头说:“歌儿,我一直是你的蓁蓁。”

他之前不喜欢她如此叫他,可当听到她叫他周蓁时,他便难受。

就好像她远离了他一样。

“我不跟你逢场作戏,我是真的,真的心甘情愿。”周蓁感觉呼吸如此困难,眼睛很酸。

“周蓁,我不值得。”魏菱歌抬头对上那双眼圈通红的眼,心头一跳。

“不,你值得。”周蓁哑着声。

她好陌生。

魏菱歌不去看他了,匆忙起身向外走去,逃也似,像是在躲避洪水猛兽。

礼服翩翩。

她刚碰到门把,胳膊被一只手拉住,向后一带,她人也转了个身,面向周蓁。

少年脸上满是泪痕,眼睛像兔子一样血红。

魏菱歌诧异他的哭泣,却没想到那唇会压下来,轻易的撬开她的牙关,狠狠的咬破她的柔软,他疯狂掠夺她的口腔与呼吸。

疼痛使她回神,她揍在他肩上,背上,少年闷哼一声,更加嚣张的报复在她的嘴上。

少年的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分寸不让她退开,她咬破他的舌尖,可惜依旧挣扎不过。

少年的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唇齿间满是他的味道和铁锈味,还有泪的咸味。

她难受极了,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情急之下,拧了他腰间一把。

趁他松了力道后,推开了他,夺门而出。

少年踉跄一下后跌倒在地,望着魏菱歌渐远的背影眸色愈发深沉。

歌儿,你只能是我的。

从身到心。

魏菱歌在步入大厅前已收拾好情绪。除了嘴角微破,眼角微红外,并无其他异常。

她对周蓁的突然只能归属于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等她嫁后,他才会对她慢慢消磨掉热情吧。

一定是如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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