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演》

第6章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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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咔!

一颗子弹划出天际,穿破黑暗,在坚固的防弹衣中停留。它的寿命很短,被研发出来,再送给枪手,跟着上千发子弹混在一起。按照发射速度,每分钟就会失去几十颗子弹。

子弹不足人类手掌大小,但威力却巨大,一颗子弹能把一个人打出人间,达到致命的危害。

砰!

打偏了。孩子再次瞄准对面的楼房,却发现敌方已经跑开,暗暗地诅骂一声,扶住耳麦说道:“敌方逃走了,正在往楼下跑,你去楼下看看。”话说完后转身下楼,快到一楼时停下脚步,突然原地蹲下,枪口对着门口。

三!

二!

一!

孩子站了起来,子弹提前上了膛,机枪对着门口的孩子扫射——门前的孩子吓得一激灵,被打了三枪后躲到墙后,慌张地把子弹拔出来一颗。听着脚步声,一个跨步将枪伸出墙壁,按下发射键。

说时迟那时快,那孩子使出了必杀技:瞬移。在子弹发射的那一瞬间窜出楼梯,连滚带爬地到窗子前,对着那位傻白甜就是两枪。

“听好了啊!每个人都有五发子弹的机会,一旦你中了五次枪就会被淘汰。但是我们穿着防弹衣,子弹不会穿过你的身体,你不会死。”这是武装类和军事类教授同时提起的,规模很大,所以两类相关学生一起参与考核,军事和武装类学生这场考核很类似于旧地球的一款游戏,到最后的决赛人数降到10人后考核场大大减小,如果最后人数有自己的队友,双方可决定将其中一名或者两名以上淘汰,这不是公不公平,因为无论如何胜利者永远只是一个人。”

躲在窗子后的蒋梧桐跑向门外,那孩子没来得及拔子弹撒腿就跑,左右横跳,似乎想把她绕晕。他腿虽长,左右横跳的间距不大,况且这里的地带不平稳,会使人奔跑速度降低。蒋梧桐举起手中的AK,把最后一发子弹的机会送给了他。

子弹正好打中腿部的防弹裤,也算上一枪。

不知道从哪响起来的广播提示音:部队169号柯卡被部队078号蒋梧桐用AK47淘汰,当前剩余人数526人。一共550人参加考核,算上下一批,也就是明天考核学生就是1000多人。

嘿嘿,第6个目标了。蒋梧桐暗暗自喜,环顾了一下四周,趴在草丛里爬向钟楼打算去上面休息会儿,耳麦传出来队友的声音:“桐哥,刚才你让我打的那个不小心……踩着地雷了自爆了,你现在在哪啊?”是思域小同学,此时此刻正蹲在山坡上的一棵树后面。

作为组长,蒋梧桐边爬上钟楼边看着队员分布图,蓝屏上移动的红色小点点就是他们,绿色的就是自己:“我在钟楼,破旧工厂的钟楼,你点开护目镜可以放出来看……话说你躲的那个地方有点明显了,你好歹也可以爬到树上啊!过来吧你,钟楼这我守着,上面安全。”

耳麦连接着队友,声音调换了:“桐哥我现在在地下城,还有两颗子弹的机会,我不敢出去啊!下面虽然吵,但是上面的脚步上面的脚步声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哎,这子弹还能拔出来?”来自旧地球无知的孩子搓了搓握枪出汗了的手,蹲在连接地下城的台阶,双眼盯着外界的天空。

有脚步声。

蒋梧桐早已预料,将脚边的手榴弹捡起,讲究地拍了拍灰,一口咬掉上面的某个机械顺手丢下去,手榴弹相当于三颗子弹的机会,爆炸的那一瞬间就听到下面传来女孩子的惨叫,声音很刺耳,蒋梧桐皱着眉往烟火中的小身影送去两枚子弹。

广播响起:部队102号邓欣萌被部队078号蒋梧桐用手榴弹,AK47淘汰,当前剩余人数523。

“快点来吧!钟楼位置自己找,你们桐哥闲着,反正最后都是要看存活时间。哟!这小姑娘还有AWM狙击枪,我也不想下去,这种楼附近人不少。”物资很丰富,三级背包满满当当。往钟楼底下丢几把手雷,一箱医疗包,两瓶可乐,一把机枪,一把M416和98K。别问为什么把那么好的东西丢下去了,自己不缺,诱饵肯定会上钩。

两瓶可乐都坠落在草坪里,其中一瓶可能质量不好原地自爆。蒋梧桐连接耳麦通知全体队友:“我往钟楼底下丢了几把枪和别的物资,你们来了别捡,我用来当诱饵的,注意安全啊!淘汰了我管不了。”

考核场缓慢地缩小,人数剩余越少缩小越快,一旦穿过或者误入考核场外的范围,会立即进行淘汰,规则会按照淘汰人数来进行评分,即使淘汰人数多,分数也会有所降低。

完了,考核场快要缩小到钟楼来了。蒋梧桐从钟楼一跃而下,顺手捡起丢弃的M416,好东西可不能丢了:“改变一下位置,考核场快缩到钟楼了,这里不安全你们别往这来了,要不在考核场中心的山崖上蹲着,人少。”

思域:“巧了,我还蹲在山崖上,应该属于中心地区。哥,你说我在这抢目标的机率大不大?我也不能干蹲着吧!”

钟希黎蹲守在地下城入口,一块瓦片在动身前擦过,砸中坚硬的墙壁,接着粉身碎骨,石子翻飞。顺着丢来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小孩儿,拾起地上破烂的瓦片向四周没人的地方丢去,仿佛在发泄内心的情绪。

砸瓦片的噪音吵到了居民区的大人,抄起袖子出了房门:“一天天闲着没事啊谢思黎!好不容易收留了你不好好珍惜,没事就跟弟弟妹妹们玩聊天啊!照料照料,我们工作也忙,说多少遍也不听……”把最恶毒的话释放给年幼无知的孩子,假面的样子展示给最亲的人。

挨骂了几分钟,那位大人被平日里的繁忙拉去,没有顾着这个孩子。

谢思黎?小不点?!钟希黎双目瞪着他,眼里绽放出惊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过了一个多月,小不点顶多也就2岁,不可能一只手就可以拿起一块瓦片。况且按照2岁的身高,估计差不多将近一米,现在这个身高差不多8,9岁了,面容稚嫩,鼻子上还挂着一道鼻涕。

身高跟自己比起来还差一个头的样子。

他没有跑上前,像原来一样蹲在入口,向往瓦片来源望去。那个孩子还踮踮脚看向窗子里,确定那人上楼了,缓缓弯腰蹲下,掏出一张有些陈旧的照片,放在阳光下照射,照片上的人也跟着发光。“大哥……二哥……”说着,双手合十,指头交叉:“我听人说,在星际圈可以见到死去的人……具体在哪个星际圈不知道……二哥应该还活着……大哥我看到了!在我跟着那些人移居到第一星际圈时听到了他的名字!他长好高……像二哥……我还没死,我不想死……”

作为亲哥,这一场面有点看不下去了,连接耳麦与队长交流:“桐哥,我在地下城看到我弟了,我过会儿来。”正要关闭耳麦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连接器说道:“对了,听说在星际圈可以看到死去的人,你可以了解一下。”

钟希黎试探性地朝那边喊:“小不点?谢思黎?”

没有回应声,只有外界的脚步和枪声,还有沉默的人。

瓦片的回音从每个角落传来,震耳欲聋。这是人类的怒吼,像狮子的怒吼,像人类的哀嚎,像鲸鱼的陨落,这是人类的哭泣,像哺乳动物的脆弱。那娃还在发泄情绪,根本没有看见,就差一点砸到了钟希黎。

“别砸了,没看见一个大活人吗?”钟希黎开玩笑似的喊着,站起来朝他走去,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当手指头触碰到头发丝时放射出电流,开始快速上升,电流上升过的地方肉体开始变为粉末,四处飘散,到达边界化为灰烬。蹲在地上的小孩子抬起头,却不知道电流已经放射在自己身上,也跟着他变为粉末——电流通过的地方都是黑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前方有一大堆石头砌的一堵墙。

这场景似曾相识,没有轨道就可以行驶的火车不见了。钟希黎愣在原地,像原来一样一条腿开始发抖。老式火车的声音从黑墙内传来,火车排放出的烟可以判断,离自己不远了。“愣着干嘛!想被撞死啊!”蒋梧桐的这句话在耳边回响,人却不在这,没时间管那么多了,一转身,面对一望无际的黑暗,以极快的速度朝黑暗中跑去。

跑步速度不是很快,也许是整天待在教室里坐的,被脚翻起来的石子与灰尘乱飞,它们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被翻出来为了什么,最底下的石子被溅出来,本以为能重见光明,却飞得不高,重新落进黑暗,变为什么也不是的废物。

前方没有尽头,可火车的灯光闪耀在四周,无法看到尽头。无数双眼睛审视着他,不是蝙蝠的眼睛,反而像大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一举一动,一毫秒也不肯放过。火车的身影一闪,像一头奔跑速度极快的巨大野兽,用自己最好的视力在黑暗中追随猎物,血盆大嘴和凶猛的吼叫,吓得弱小的小怪物落荒而逃,发出惨不忍睹的嚎叫。

人类终究比不过加速的火车。

火车穿进孩子的身体,钟希黎感到迷惑,用力掐了掐脸,自己还活着不是梦游,感觉自己像灵魂站在火车车箱里。火车不是特别长,火车头把孩子吸上去了,死死地粘在上面,拉着他在黑暗中奔跑。

喧闹的城市开始恢复,星际车的身影消失,成为了一辆辆汽车和公交车,少量旅游巴士。行驶在天空上的机航成为往日的飞机。原本去星际学院上自己的学科与体育的孩子,成为了一大早奔向学校,拖着沉重的脑袋的孩子们。

耳鸣在不断回旋,几个世纪前的光芒依旧很灿烂。

这是……

公园广场?

难道通过幻象进来了?

钟希黎试探性往前走几步,结果再次进入了那个无尽的黑暗。从小到大都怕黑,下意识往后退几步,四周的景物重现。在那几步之中有一条分界线,这个地方是广场上不起眼的一角,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低头往下看,地面上有条不起眼的缝隙,里面有小蚂蚁搬运食物。抬头看,太阳正好正对着这里,一切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赐予的机会。

鼓了鼓勇气,右脚跨出那一条裂缝。紧接着左脚也跟了进去,整个人又回到了无尽的黑暗世界,这比外界的空气差,到处弥漫着血液味。睁开眼,发现有一个同类,四周没有一丝光芒,还在黑暗中笨拙地摸索,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生怕有一点错误。

他抓住了那个同类的手,手很冰,简直跟死人的手没什么区别,可他还能走路。那个同类受到了惊吓,没被握住的那只手向那人碰碰,确认是一个大活人,手开始向上摸,目前知道这人比自己高,试探性地问道:“你……你谁啊……”声音很小,但有一阵阵回音。

钟希黎拽着他的手跑出去,弥漫在黑暗四周的眼睛目睹了他们的逃跑,也许是嫌太渺小了,不想管他们了,继续盯着黑暗的入口和出口,等待新人类掉进陷阱。

那个同类——谢思黎挣脱开那个有温度的手,想自己一个人获得温暖,凭借着模糊的视力查看四周。嗯,是熟悉的大自然:“这哪啊……你说,你谁啊!”也不知道谁给的勇气,可能是遗传的,也可能是天生的。

“啧,连你自家亲人都不认识了?那这助听器白买了。”钟佳黎双手叉腰,一只手蠢蠢欲动想摸摸他的头,也怕惊动到他。太阳的光照射到缝隙外面,照进了缝隙里头,里面的蚂蚁许久没有见到光而逃跑,缝隙后面的地方也挤进去了几束光,但不知道那片黑暗会不会照亮。

助听器早就坏掉了,右耳也只有不到50%的听力,助听器就是唯一的依靠。每次“家人”们呼唤自己时,得呼唤三次以上才反应过来,来到呼唤的地方已经晚了,不是挨打就是数落一顿。渴望外界的声音,几年前开始上学,听同学们讲笑话时不理解笑话的含义,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对着他们傻笑,他们也不理解;又不想听到声音,把自己锁在房间,关上窗户和窗帘,助听器丢在一边一头栽进枕头里,盖上不保暖的被子,凑合凑合。

简单的房间,简单的食物,简单的设计,简单的话语,简单的被窝。复杂的心情,复杂的快乐,复杂的问题,复杂的人。

加上多变的世界,快乐也会随之改变,不如放弃自己对快乐的欲望。

二哥?谢思黎抬起头,视力只允许让他看到人形,再加上记了太多东西,以前的模样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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