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有自信，只要能剑意大成就有机会赢了林言。”宋含章明显不信他这话。虽说林言是靠着天刑卫的战阵一起出手才拿下了刘怀德，但她本人的实力一定是能与虚境一重天的修士相提并论的。不然陛下也不会让她来当任南镇司的统领。

“你觉得你和林言谁更强一些？”陈和一脸诚恳地问道。

见宋含章满脸的纠结，便又改口道：“换个问法，你和凌霄比试，谁的赢面更大？”

这下子宋含章倒是马上就答上来：“如果我和她都不用底牌的话，她胜我两分。”

“那么，凌霄和林言打一架，谁的赢面大？大多少？”

“自然是凌霄。完全没有悬念。毕竟凌霄的剑意已经快突破进入通玄之境了。”

“那不就得了，也就是说你和林言两个人在伯仲之间。”陈和笑眯眯地说道。

“差不多吧。”宋含章难得认真思索了一些，当然他没有告诉陈和，自己自从上次败给狄雷后，恶补了几门杀性大的法术。若是加上这些，自己一人也有可能诛杀林言。

他突然明白陈和问他这几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了。有些惊讶地盯着陈和。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和你打一架，不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推测失误了。”陈和不禁正色道。

他此刻站在树枝上，踮起脚尖，举目远眺，正在找寻一个合适的地方比试。一个三窍的剑修对战一位九窍全开，玄关圆满的法修。

陈和一个鹞子翻身，便从树枝之上滑翔出几十步远，翩然落水，稳稳地站在前后园的分界线：一个大大的池塘上。

看这架势，宋含章是非应下不可了。自然他也乐意，一是亲自动手劝下陈和。二则是确实想跟他练练，以术演道，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心念一动，脚下一踩，宋含章便已然立于水面之上。身着一件月白色深衣，头上束了个纯阳头巾，很是惬意。

反观陈和，一身素色道袍，头发也没束好，水云剑已经拿在手里，显得有些紧张。

“先说好，既然是比试，我就不会留手。等会伤着了，可别跟自家长辈告状。”宋含章也学着陈和那副欠打的语气说着。

“放心，你要是不用力打我。我好觉得不开心呢。”陈和一本正经地说着不怎么正经的话语。

噗～的一声，陈和原来站的地方水花四溅，噗噗～，随着陈和的踪迹，水面之上爆炸声不断。两个人看似调侃对方，实际上早就开始认真了。

不过陈和的境界毕竟差宋含章太远，只能暂时被动的防御。

他围着池塘的边缘不断的绕圈，宋含章已经取出了古琴，“只是躲避的话，你恐怕连我的身都近不了。”他没有开玩笑，这回为了劝下陈和，宋含章并没有打算留情。真元从四肢百骸源源不断聚集到十指之间，他就是想告诉陈和，当境界上的差距过大时，没有任何东西能弥补。

左手按弦，右手抚琴。一曲舒缓，宁静的小调从指尖流泄而出，递进到整个水面。

曲子的振动与水纹的振动渐渐重叠在一起。水上的气和水下的气被琴音糅合到一起，混无具缝，一体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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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和似乎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也不能阻止。“天水一气，碧波映月。”宋含章口中吟诵道。

疏忽间，白昼变黑夜，暖日变银盘，小小池塘竟化为千里碧波。万里无云，一天皓月。平静的湖水之中，倒映着皎洁的月亮。两个月亮仿佛要彼此接触，融为一体。宋含章将自身内景外化，构筑出这一副美景。

当然这玩意不是拿来欣赏的，是拿来杀人的。陈和心里把湖面上那位仙人般的家伙一顿臭骂：“嘴上说说而已，你还真的就不留手了。一上来就扔内景，太过分了。”

还没等他抱怨完，就吃到了苦头。天空的银盘微微转动了起来，水中的月亮也是一样。如同劲弩扣动了机关，天空像是一块大大的黑色布料，充满褶皱般旋转起来，水面跟着唱和。一上一下，一天一水。恍惚间，天水交错，如其在上，如其在下。就像是一个立体的水杯，陈和置身于其中，被卷动得神魂颠倒，站都站不稳。这便是内景术的厉害之处，即可攻其形，又可伐其神。若是在内景中受了伤，在现实中便是成倍的伤害。

陈和当机立断，闭口闭耳，封住自身感觉，仅凭内息支撑。但这只能缓一时半会儿，不过也没办法，一旦倒在水中，虚空中无量的潮水会把自己瞬间吞没。遇见内景术，绝对不能倒下，这是第一原则。

“含章的真元深厚无比，他构造的内景，我用一般的剑法未必破得开，我现在又不能睁开眼，不然得话还能推算一下，什么地方最好出剑。”陈和想到这里，突然一惊，随即明悟。不能睁眼不代表不能接受外界的信息。

他立刻开启破妄之眼，将心力集中在双眼之上。随即感受到一道道混乱的潮水拍打在他的眼皮上，水气天气混合在一起，杂乱无章。这是宋含章有意为之，他将自身的真元注入内景之中，再放开识神约束，将平日里对大湖大江，对这些美景的记忆彻底打开，便如同自然生成一般，看不出半分头绪。

不过这可难不倒陈和，再是如何的无序终究还是内景，它的源头一定是确定的，有序的。

陈和彻底放开自身魂魄与肉体的禁锢，利用魂魄的力量将破妄之眼的视野推广至整个内景。

“找到了。”陈和心中一喜，解开自身封闭，一跃而起，抬手一剑斩出：“水部?化字诀”

一剑出，天月落。这水天月色的意境如同大雨泼墨，瞬间破灭。

“不错。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上几分。”宋含章调侃道。

陈和不再吭声，挺身拔背，双手持剑，几个呼吸间便将五成真元凝聚在双手之中。

“日月相推为明。水部?明字诀。”浑身骨架啪啪作响，肌肉和筋膜已经精密贴合在一起，积蓄着强大的能量。

嗖！好快的速度，水面上到处都是残影，一个叠着一个，如同分身千万。即使是宋含章也不得不称赞一声，陈和这时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估计快和自己差不多了。不过他并不急躁。默默等着陈和攻过来。

刹那间，陈和的残影放出剧烈的光芒，照亮整个水面，一阵阵光晕围绕，久久不能散去。

宋含章此刻正闭着眼睛抚摸着古琴。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信手往虚空中一捏，便接住了陈和这一准备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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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剑招。

“我这算是近身了。”陈和连连催动着自身真元，不肯认输。

“近身确实是近了。但破不了我的罡气，近身又有何用。林言可不会站在这儿不动，让你打。”宋含章讥讽道。他现在只想彻底打碎陈和那个荒唐的想法。或者让他答应自己联手。

陈和只是咧开嘴一笑：“那可未必。”话音刚落，只见水云剑上，冒出一团彤红的火焰，将剑身上的水纹烧得快要活过来了。

宋含章眼睁睁地看着，这团火焰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明亮。水纹与火焰早已融为一体，火光闪动的频率也越加猖狂，快到无数个太阳映照在其中。但这一切，其实连一刹那都还不到。

宋含章回过神时，陈和怒发冲冠，眉毛倒立，左手紧紧握住手腕，拧腰转胯，长剑转了一圈，只见火蝶翩翩，雪花飞舞。

一剑劈出，破了宋含章的护身罡气。他迅速举起古琴，凝聚真元。

铿～，光柱交错，色彩缤纷。池塘之内的活物被震了出去，池中水被蒸发了一半以上。

整个宅子都被震了几下，一群仆人吓得慌忙逃离，然后被管家给骂回去了。说什么没见过世面，这明显是公子和陈道长在切磋交流。

一击不成，陈和立刻后退，拉开距离。然后，准备自己目前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一招。

宋含章已经被陈和给吓到了。六窍以上的修士真元的积累远远超过六窍以下。所以玄关境真正的分水岭便在第六窍。原本以为陈和并不了解这一点所以才过于自大敢去挑战林言。

如今看来这家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韧。用心宿真火融汇水云剑意，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修士所修之真火，若无奇遇，一般只有四种：三昧真火，洞阳真火，回禄真火，以及最麻烦的心宿真火。

心者，大火也。本来就是最容易上火的地方，引动此处之火控制不好就容易急火攻心，轻则境界倒退，重则走火入魔。

再加上要融合相反属性的剑意更是难上加难，如同在刀尖上奔舞。不过威力也是惊人的，连宋含章都要重视起来。

只见陈和在水面上踏起罡步，此步法非象七星，而是踏的九宫。

一只鸟飞过陈和踏过的水面时，扑通一声落了下去，神奇的是它被沾在了水面上，没有沉下去。

一盏茶不到，陈和便踏完了。接着将水云剑抛入空中，双手捏剑诀，心中诵，口中念。

水云剑仿佛剑灵附体，光芒万丈。入空无碍，入火无影。直直取向宋含章。

宋含章此刻已经意识到，陈和没有吹牛，他确实有可能挑战林言。

不过在哪之前，自己应该让他吃点亏。飞剑瞬至眼前，要取他人头。他却笑脸相迎。

只有陈和注意到了，他的手的样子似乎在拨弄琴弦，不过他明明双手悬空。

嗡——，一声低沉却又悠长的琴音落下。水云剑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落下水面。

“万法皆音，天音无穷。你的剑声音太响了，声盖过了形，湿气太重。”宋含章笑着对着陈和道。

陈和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传闻之中仅凭声音就能入道的天音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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